吃完飯,四人從飯店出來,已經七點多了,天早就黑了,不過因爲地上有雪,倒是能看得清路。
宋紅果把家裡的鑰匙給了霍明樓,便催着他帶着孩子回去,外面實在冷,北方的風颳起來跟刀子一樣,哪怕捂的再嚴實,用不了多久,手腳啊,臉啊,也都免不了凍的麻木。
霍明樓本還想着把她送到韓英姥爺家的,“這麼晚,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
宋紅果道,“沒事兒,我先去陸大舅家,韓英在那兒等着我呢。”
陸大舅就住在廠裡的宿舍樓裡,離這不遠,這個時間點,廠裡的好些個車間都還在倒班工作中,即使一個人走路,也沒什麼危險。
霍明樓這才帶着倆孩子離開。
宋紅果等他們走遠,才從商城裡買了些東西,騎着車子去了陸大舅家。
上門總不好空着手,再說還得感謝人家幫忙安排工作。
她尋着地址到的時候,陸大舅一家也才吃完飯沒多久,韓英見她一個人,不解的問,“小志和小遠呢?”
宋紅果解釋道,“霍明樓忙完了,我讓他幫着帶他倆一晚,就不用再跟着我了。”
韓英喜道,“這麼巧啊,那可太好了。”
大冷天的還得讓倆孩子跟着一起折騰,她心裡也過意不去。
陸大舅接過她手裡拎的東西,嗔怪道,“來就來唄,咋還整這些客套?”
宋紅果笑道,“就是點吃的,孝敬您和妗子的。”
大妗子崔瑜熱情的招呼着她坐,又端來熱氣騰騰的茶水給她暖手。
幾人坐在沙發上聊了一會兒,說了說工作,又商量了下結婚的細節,這才從家裡出發,頂風冒雪,趕去陸姥爺住的地方,路上不好走,很是吃了點苦頭,到的時候,都快十點了。
宋紅果穿着軍大衣,身上倒是不冷,但臉上哪怕裹着圍巾,還是被風颳的有點僵木,握着車把的手,更是沒什麼知覺,忍不住跟系統唸叨,“這種天氣出門,真是遭老罪了……”
系統不甚同情的敷衍道,“你這還算幸福的呢,好多人只穿一件薄薄的棉襖,圍巾帽子都沒有,腳上的鞋子裡墊的還是稻草,他們不也那麼硬生生受着?”
宋紅果,“……”
她看向其他人,果然,個個都一副習以爲常的表情,並沒有人抱怨或是煩躁。
進了門,立刻就舒坦了。
陸姥爺的級別高,住的是兩層的小樓,屋裡燒着爐子,四下裡都暖呵呵的,他們一來,就有人端來熱茶照應,宋紅果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一圈,因爲明天辦婚禮,屋裡貼着不少紅喜字,院子裡也掛上了紅燈籠,客廳的地上,還擺着縫紉機和一些包袱、箢子、箱子之類,都繫着紅布條,顯然是女方要帶走的嫁妝。
陸姥爺很有大家長的威嚴,不苟言笑,兒孫們都怕他,只韓英敢跟他撒幾句嬌。
他念在韓英幼時喪母,也格外寵着,對宋紅果,得知她和外孫女是閨蜜,也另眼相待,態度難得的和藹。
不過時間太晚,衆人也顧不上多聊,寒暄幾句,便各自洗漱,回房間休息。
韓英在這裡有自己的臥室,宋紅果自然跟她睡一間,睡慣了熱炕,躺在牀上,即便被子裡塞了暖水瓶,還又壓上軍大衣,她還是覺得暖不過身子來。
韓英睡不着,纏着她說話,語氣裡透着茫然,“明天就嫁人了,我卻沒有新娘子的那種興奮和期待……”
“那你現在是什麼感覺?”“就好像是完成個既定的任務一樣,無悲無喜,跟餓了就要吃飯似的,是不是很不正常?”
“你就一點不緊張?”
韓英想了想,還是搖搖頭,“倒是多少有點無措,不知道結了婚,日子會不會跟現在相去甚遠,萬一後悔怎麼辦?離婚的話,兩邊長輩都不會同意的……”
宋紅果勸慰道,“你這是婚前焦慮,很多女人都這樣,我也是,儘量往樂觀的一面想,但做好最不堪的打算,只要不是戀愛腦,不把婚姻和男人看的太重要,就不會受什麼傷害。”
韓英“嗯”了聲,悶聲道,“大妗子也這麼說,女人結婚後,別光圍着鍋臺和孩子轉,更不能眼裡只盯着男人,得有自己的事兒幹,這樣在家裡纔能有地位,不會被人看輕。”
“大妗子說的對,女人最愛的必須是自己,賢妻良母不是不能做,但前提條件是不能失去自我,別搞爲家裡犧牲那一套,短時間內會感動男人,時間久了,你付出再多都會視爲理所當然。”
“霍工的工作性質特殊,一旦閉關研究,家裡不就得你一個人撐着?你也不付出?”
“付出啊,但他在家的時候,就得補償我,就得承擔起身爲丈夫和父親的責任來,他工作忙,我上班也不清閒呀,沒有誰必須爲誰退讓犧牲,儘量互相包容理解,但絕不能慣着。”
韓英語氣複雜的道,“你和霍工感情那麼好,怎麼也活的這麼清醒?不是說,女人一旦愛了,就容易昏頭?”
宋紅果笑起來,自我調侃道,“那或許是還不夠愛吧?”
她是喜歡霍明樓,也想跟他共度一生,但遠不到要死要活、神魂顛倒的地步。
“愛的有所保留,也挺好的,不像我,都愛不起來……”韓英語氣低沉,難得露出幾分落寞,“他其實這段時間,對我也挺上心的,我也不排斥他接近,但就是親密不起來,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宋紅果低聲問,“你倆發展到哪一步啦?”
韓英不自在的道,“牽手、擁抱唄……”
宋紅果挑眉,“還沒有親過麼?”
韓英羞惱的瞪她一眼,“親什麼親?還沒結婚呢,他敢!”
宋紅果無語的提醒,“你倆領證了好麼?那就是合法夫妻,人家想親,也是合理要求,不算逾矩,你不會是拒絕了吧?”
韓英道,“我還罵了他一頓呢。”
宋紅果,“……”
這麼一想,許巍還怪可憐的。
“那明晚,他想親熱,你不會一腳把他踹下牀吧?”
韓英翻了個白眼,“我又不傻。”
宋紅果誇張的道,“那就好,聽說有的女人新婚夜不懂,把男人的親熱,當成是欺負,還嚇得連哭帶叫往孃家跑的,要不要我幫你事先科普一下?”
她本來是逗韓英,誰想,韓英竟真的應下來,“你說吧,我學一學,省得到時候遭罪。”
宋紅果,“……”
這讓她怎麼教?
她也只限於理論知識,實踐經驗爲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