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1章 塵埃落定
該說的都說了，該知道的也知道了，宋紅果再沒留下的必要，乾脆的轉身就走。
王二妮愣了下，緊跟上去。
到了門口，馮秋萍忽然嘶聲開口道，“我還有個問題……”
宋紅果握住門把手，頓住步子。
王二妮剛剛鬆了的那口氣再次提了起來，下意識的推搡着宋紅果，拼命給她使眼色，讓她別理會，誰知道馮秋萍還有啥要命的後手不？
身後，馮秋萍低啞不甘的聲音響起，“你們，活到現在，是慶幸？是後悔？還是忿恨？”
倆人秒懂，這是問她們穿越到這個年代後，經過這一年多的生活，如今是個什麼感受。
宋紅果毫不猶豫的道，“很慶幸，我能生在這樣的和平年代，有拼搏的激情，有奮鬥的追求，有爲之奉獻一生的信仰，我更慶幸，有機會參與到這個光輝年代的建設中去，能親眼見證我們的國家越來越強大，百姓的日子越來越好，我願意爲此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王二妮的腦子裡，其實充斥的是‘懊悔’，是‘不甘’，是‘忿恨’，但這些情緒她一句也不敢說，聽了宋紅果鏗鏘有力的宣言後，立刻語氣堅定的道，“我跟她一樣，我也很慶幸……”
是的，她也慶幸的，慶幸重活一回，還擁有了令人羨慕嫉妒恨的金手指，可以讓自己變得越來越美，只是女主角的光環似乎沒落在她頭上。
她看着宋紅果平靜無波的神情，心裡酸的像吃了一筐子檸檬。
如今，三個人誰是老天爺的親閨女，已經毋庸置疑了，不會是馮秋萍，馬上就要下線的人只能是炮灰，大約也不會是她吧？不管是拼事業還是拼男人，她都遠遠的落後了宋紅果一大截。
所以，她只是個配角？
馮秋萍被宋紅果的話給震住了，呆怔片刻後，忽然又像是受到了什麼刺激，臉上血色全無，整個人也不受控制的哆嗦起來，接着，毫無預兆的又笑起來，笑得如瘋似魔，笑到全身脫力，臉上卻滿是淚水，嘴裡翻來覆去的只兩句話，“我錯了……”，“你贏了……”。
見狀，宋紅果抿抿脣，“若有來世，希望你做個好人，做個對社會有用的人，這樣纔不辜負我們來這個世上一遭。”
話落，再不遲疑，拉開門徑直走了出去，沒回頭看一眼。
王二妮匆匆留下一句，“好自爲之”，也忙不迭的追着宋紅果離開。
霍明樓就等在走廊上，看到她，眼裡的光驟然亮起來，焦躁不安的心也瞬間得到了撫慰，他激動的迎上來，也顧不上避嫌了，緊緊握住她的手，先上下打量了一圈，才小心翼翼的問道，“紅果，你沒事吧？”
宋紅果笑着捏了捏他的掌心，“我能有什麼事兒？安心，我很好……”
“真的？”
“千真萬確。”
見她眼神坦蕩自若，神情輕鬆自在，霍明樓喟嘆道，“太好了……”
宋紅果多少明白他心裡的憂慮和不安，意有所指的道，“都結束了。”
霍明樓那副恨不得感激所有神佛保佑的架勢，讓宋紅果看的不由心酸，她很想告訴他所有的真相，甚至願意去賭他會不會背叛，但見識到了馮秋萍之前掐着自己脖子那副震驚不甘的樣子，她只能打消了念頭。
王二妮瞧着這一幕，刺激的翻了個白眼，忍不住催促，“別光顧着灑狗糧啊，趕緊跟那些部門的同志說清楚，這種地方，我是一刻也不想待了。”
兩口子誰也不理她，牽着手去了之前問話的屋子。
韓平和徐長河都在，準確的說，他們一直坐在這裡，聽着三人的說話，神情是說不出的複雜。
王二妮一進去，就迫不及待的問，“我們是不是能走了？”
她說完，見那倆人神色遲疑，急聲又道，“你們不是想反悔吧？我們可不是犯人，你們沒理由扣押我們，我們也照着你們的要求，去見了馮秋萍，她就是個瘋子，再說下去也沒用處……”
徐長河清了下嗓子，“你放心，我們說的話，自是會做到……”
王二妮鬆了口氣，“那就好，那我們現在能走了嗎？”
徐長河轉頭看向宋紅果，試探的問，“宋醫生有什麼想說的嗎？”
宋紅果笑笑，“配合你們的工作，是我們的義務，沒什麼好說的，現在我們也算完成了任務，至於結果如何，就不受我們控制了，你們可以去找馮秋萍兌現承諾了，或許，她能如你們所願。”
徐長河眼神閃了閃，“你知道我們想問馮秋萍什麼秘密？”
宋紅果點了下頭。
霍明樓道，“我告訴紅果的，事先請示過組織了，她是我的妻子，又要配合你們的工作，有知道的權利。”
徐長河笑道，“是，宋醫生是霍工的家屬，我們自是信得過的……”
霍明樓面色冷淡，沒有說話。
徐長河碰了個不軟不硬的釘子，只得又看向宋紅果，“那宋醫生對此，有什麼看法嗎？”
宋紅果平靜的道，“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有些事現在看起來匪夷所思，用科學知識解釋不了，那是因爲我們現在的科學水平還有限吧，我相信，將來，經過一代代人的努力，總有一天，再無任何秘密。”
“宋醫生相信會有那麼一天？”
“爲什麼不信呢？古人覺得能在天上飛是癡人說夢，但現在不早就夢想成真了？有些事不可思議，只是因爲我們不夠了解。”
從療養院出來後，王二妮拍着心口，誇張的呼出幾口氣，“可算是活過來了，這輩子再不來這種破地方，要老命了……”
宋紅果問她，“接下來，你是回市裡還是有其他打算？”
王二妮愣住，“你啥意思？要拋開我單獨行動？”
宋紅果道，“事情已經解決了，不就該分道揚鑣、各走各的路？”
王二妮頓時急了，“不行，咱們一起來的，也要一起回去。”
宋紅果皺起眉頭，“我還有事兒……”
“啥事兒？”
“找地方給馮秋萍做燉飯。”
聞言，王二妮瞪大眼，“你還真給她做啊？不怕她吃了故意出點問題，再賴到你頭上？”
宋紅果道，“她應該沒那個心了……”
“那她也不配啊，別忘了，她之前都是咋對付你的，臨死還要再坑咱們一把，不落井下石都是善良，還要給她做飯？呸……”王二妮不甘的罵罵咧咧，然後想到什麼，話鋒又轉了，冷笑道，“到底相識一場，那就做吧，我也給做道菜，就當是斷頭飯。”
宋紅果，“……” 一行人上了車，找了家飯店，先點菜填飽了自己的肚子，再去後廚跟對方商量，用了店裡的食材，宋紅果做了一葷一素兩道菜，還蒸了米飯。
王二妮做了道湯，比起宋紅果，她就敷衍了事多了，甚至，還故意在湯裡多加了一勺鹽。
宋紅果無語，卻也沒阻止。
再次開車到了療養院，這回，是李賀下車，把飯菜送進去的，經過層層檢查，纔到了馮秋萍的手上。
做完這些，已經是下午兩點多，回去的路上，宋紅果閉上眼，靠在霍明樓的肩上，沒一會兒就睡着了，直到到了鋁廠，才被叫醒。
她睜開眼，就見車裡只有她和霍明樓，“王二妮和李賀呢？”
霍明樓道，“王二妮早就下車了，你睡得沉，她要跟你打招呼，被我拒絕了，李賀在外面……”
宋紅果“喔”了聲，見他欲言又止，笑着鼓勵道，“有什麼想問的，只管問，我們是夫妻，還需要避諱嗎？之前那兩位同志問話，我都能說，難道對你還會隱瞞？”
霍明樓聞言，卻是搖搖頭，“我沒什麼可問的了，我相信你，紅果，只要你別離開我就行。”
其他的，他都可以不在意。
宋紅果抱住他，輕聲喟嘆道，“你若不離，我便不棄。”
兩天後，霍明樓接到消息，馮秋萍被特殊部門的同志帶去帝都了，至於有沒有從她嘴裡問出什麼，這些都屬於機密，就不是他們能知道的了。
宋紅果倒是清楚，因爲有系統在，這幾天，它一直在療養院那邊盯着。
“馮秋萍吃了你送去的飯菜後，大哭了一場，我原還擔心她會不會拿來做文章，再陷害你什麼的，倒是沒想到，她轉了性子，大概是有被你感動到吧……”
“你們仨在屋裡的談話，果然被監聽了，只是讓他們失望了，沒有他們想要的內容，他們翻來覆去的聽，每句話都深入琢磨一番，唉，看得我心急，生怕他們懷疑你到你頭上去，真被盯上那可就糟了……”
“後來馮秋萍主動說要配合，只是，只是她能說的東西非常有限，無奈之下，那些人就只好帶她去帝都，說來也是諷刺，她之前心心念唸的想去帝都，，現在總算達成所願了，可惜，用的是這種方式。”
宋紅果聽到馮秋萍去了帝都並不意外，只是似笑非笑的問道，“她能說出來的東西有限，你展開說說，到底有什麼？”
系統想含糊過去，“其實沒什麼啦，你也知道了，我們系統針對穿越者，都做了些設定，不能對着外人自爆身份，之前馮秋萍想禍害你和王二妮，就沒能發出聲來，所以，她只能講些不痛不癢的……”
“這麼說，她壓根無法跟對方說，自己有空間了？”
“嗯……”
“原地消失的秘密，也無法講明白了？”
“嗯……”
“她想講卻講不出來，這般異樣的表現，那些審訊的同志該察覺到了？”
“呃？是有一點，但他們讓醫生來檢查了，沒檢查出任何問題。”
“就這樣？”宋紅果冷笑，“當我是傻子？她要是什麼都沒吐嚕，連去帝都的意義都沒有。”
聞言，吸引垂頭喪氣的道，“是，她說了跟19號合作偷文物的事兒……”
宋紅果恍然“喔”了聲，“具體的過程，她一定是暗示的吧？”
系統鬱郁的道，“不止是暗示，她就差明說自己有空間了，對方根據她說的那些話，七七八八的也能拼湊出真相來。”
“你很生氣？”
“能不氣嗎？她那是出賣……”
宋紅果冷笑着接過話去，“出賣誰？19號嗎？可19號先放棄了她，甚至還各種pua她，把她逼瘋，她就算回踩報復，難道不是理所應當？”
系統噎住。
宋紅果繼續道，“我倒是盼着，有關部門真能研究出點什麼來，最好把19號給抓住，可惜……”
也就是想想罷了，壓根不可能會實現。
“那些丟失的文物，還能追回來嗎？”
“不能啦，已經完成了交易，但空間裡的，倒是讓馮秋萍都拿出來了……”
“什麼？”宋紅果驚訝的問，“她空間裡還有一部分？19號沒全部收走？”
系統語氣複雜的解釋，“19號利用馮秋萍，總得給點甜頭，所以每次偷來的文物，都會讓馮秋萍挑揀一些不那麼重要的留下，等到了合適的時候再拿出去賣，所以，她手裡還真攢了不少……”
“這算不算將功補過？”
“呵，這年頭，這些文物可得不到應有的重視。”
“但能報復19號。”
“……”
又過了十來天，到了四月下旬的時候，從帝都傳來消息，馮秋萍自殺了，死的時候，沒有留下隻言片語。
宋紅果知道後，雖然之前便有預料，卻還是消沉了幾天，她問過系統，馮秋萍死後，靈魂能不能回到後世的身體裡去。
系統言之鑿鑿，不可能，不管是六十年代的馮秋萍，還是後世的，都塵歸塵、土歸土了，世界上再無這個人。
王二妮竟也聽說了這事兒，跑來找她說話，沒有任何快意，反而是焦慮不安，想從她這裡找尋寬慰，宋紅果給不了她安心，只勸了幾句‘多存善念、多行善事，千萬別仗着穿越者的身份就踐踏這個年代的規則’。
也不知道王二妮聽進去了多少，走的時候，破天荒的主動送了她一瓶靈泉水。
宋紅果一度心有慼慼。
後來接連發生了幾樁喜事兒，她才從消沉的情緒裡，掙脫出來。
先是韓英懷孕了，再是五一的時候，她被評爲勞模，又斬獲了一枚榮譽獎章，還以介紹人的身份，參加了宋紅兵和鄒蘭蘭的婚禮。
喜事過去，便是別離，醫院等來了滬市那邊的通知，第一屆全國B超技術培訓班馬上開始了，宋紅果要暫別崗位，去滬市參加至少三個月的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