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子衿瞪着他的畫半響,扭頭問妻子,“爺畫的不好嗎?”
“好,”小夏氏想也不想道:“爺畫的比四叔的好多了。”
範子衿撇撇嘴,捲起畫扔到一邊,“果然是有眼無珠,珍珠魚目都分不出來。”
小夏氏斟酌的道:“我看阿靈是真的喜歡四叔給她畫畫,這或許是有特殊意義的。”
“哪有什麼特殊意義?不過是王八看綠豆,正好對眼了。”範子衿煩躁的揮手道:“算了,他們樂意丟醜就讓他們去吧。”
他正想轉身走,看到妻子滿眼關切的看着他,他心中一動,繼而臉上漾起笑容,拉了她就走,“爺也給你畫,讓他們知道什麼叫做畫。”
而齊浩然正笑呵呵,一臉滿足的看着阿靈,半響才小心翼翼的問道:“阿靈,你真覺得我的畫比子衿的還好?”
穆揚靈狠狠地點頭,“當然了,我就喜歡你畫的,當然,子衿的畫也好,可我就喜歡你給我畫。”
齊浩然臉上的笑容更盛,豪情萬丈的揮手道:“我以後天天給你畫。”
於是,第二天開始,凡是遇到風景秀美的地方,車隊就要停下,齊浩然給穆揚靈畫畫,而範子衿則爲小夏氏作畫。
齊浩然的畫一直是速成,就算要上色,時間也絕對不會超過一個時辰,沒辦法,熟能生巧,想不快都不行。
他追求的是像,只要能把眼中看到的美景,看到的美人畫進去就行,就跟照相機差不多。
但範子衿不是,他追求的是畫的境界,他用工筆畫畫出來的美景有時候看着幾乎溢出畫來,整幅美景都活過來似的,看得久了就好像身臨其境一樣。
穆揚靈看了都驚歎不已。
而用寫意手法畫出來的畫則得到齊浩然和小夏氏的一致讚揚,因爲立意高遠,神韻抓得很準。
範子衿頗有些自得的瞥了穆揚靈一眼。
但穆揚靈還是堅持要讓齊浩然給她作畫,她道:“浩然其他畫的都不如你,但畫我卻是最好的,我是要風景襯我,又不是要我去襯風景。”
範子衿一愣,低頭去看浩然的畫,見他其他技藝平平,但穆揚靈的確畫得很好,不僅像,而且神韻就抓到了八分。
他沉思片刻,扯出一張畫紙也在上面畫穆揚靈。
不說穆揚靈,齊浩然看了都撇嘴,在一旁指揮道:“阿靈的眼睛要大一點,而且眉毛較濃,眼睛看着人時栩栩生光,可好看了,哎呀,你怎麼把她的臉畫得這麼胖?她只是臉頰上肉嘟嘟的,但臉骨不大……”
範子衿被他說得心煩氣躁,氣得手中的畫筆一劃拉,直接把穆揚靈畫崩了,他不怪他心不靜,轉過來指責齊浩然道:“你就不能安靜一會兒,不知道作畫要專心嗎?”
齊浩然不服氣,“剛纔你畫的時候我也在一旁吵吵了,你不也畫出了一副美美的山水圖?明明就是你不會畫阿靈。”
“我當然不會畫她,她又不是我媳婦!”
“那就去畫表嫂,讓我看看你的人物畫。”
實際情況是小夏氏範子衿也畫不好,畫到一半時他終於覺出不對,很快將畫紙撕了,用了另一種畫法,這次他心一靜,細細地打量了小夏氏片刻,半個時辰後一個嫋嫋婷婷的沒人躍然紙上。
範子衿欣賞了一下,自得的扭頭去看齊浩然。
齊浩然撇撇嘴,到底沒違心的說出不好看的話,小夏氏已經雙眼含淚的看着畫了。
只有穆揚靈看看畫,又扭頭看看小夏氏,半響才疑惑的問道:“這是表嫂?我怎麼一點兒也看不出來?”
範子衿不在意的嗤笑一聲,“你懂什麼是畫嗎?”
能欣賞得來浩然的畫,而且還覺得浩然天下第一的人能是什麼審美觀的人?
範子衿直接無視她的點評。
齊浩然臉色通紅,悄悄地扯了扯妻子的袖子,讓她避鋒芒。
侍衛長飄飄的走來,板着臉無奈的道:“王爺,天色晚了,不如我們找個地方歇腳?”
衆人一驚,紛紛扭頭去看天上的太陽,然後默默的回視侍衛長。
侍衛長臉上的表情一裂,卻依然平聲道:“王爺,我們收拾東西得要點時間,一會兒駐紮營地又要時間,所以我們再走也走不出三裡地去。”
既然走不出三裡地,那還不如就地駐紮呢,他們好歹心沒那麼累。
“行,那就地駐紮吧,”齊浩然揮手道:“我們不趕時間。”
侍衛長心裡淚流滿面的去下令,他們都走了兩個月了有木有,兩個月都夠他們從京城到草原走三趟了,結果這會兒他們還在半路,這旅遊……
齊浩然見時間還早,立即興致勃勃的擼了袖子道:“我們進山打獵吧,晚上打只狍子吃。”
範子衿心動,偏頭問他,“你確定能找着狍子?”
“這不是有阿靈嗎?”
穆揚靈搖手道:“我可不敢確定一定能找到狍子。”
齊浩然興致勃勃的讓人把馬牽來,道:“就算不是狍子,其他獵物也行啊。”
晚上,營地裡架起了三隻狍子,小夏氏與穆揚靈笑道:“這片山林的狍子可遭了罪了。”
“不會,山裡最不缺的就是兔子野雞和狍子了。”穆揚靈邊刷上一層蜂蜜,邊笑道:“你要喜歡吃,明兒我們還去打。”
小夏氏對肉並沒有特別的喜愛,聞言搖了搖頭,齊浩然倒是心動不已,坐到妻子身邊道:“那我們明兒還進山打獵。”
範子衿一邊往盤子裡割熟了的肉,一邊道:“你少吃點狍子吧,老人有話說吃什麼補什麼,你吃多了狍子就不怕變成狍子那樣的?”
“你吃那麼多青菜也沒見你變成青菜呀。”齊浩然反擊。
範子衿一臉的慘不忍睹。
穆揚靈聞言哈哈大笑起來,“子衿是諷你是傻狍子呢。”
齊浩然一愣,“嗷”的一聲就衝過去,壓住範子衿就撓他。
範子衿又氣又笑,差點岔氣。
另外兩堆火旁的侍衛們都羨慕的看着,低聲道:“榮親王和安郡王兩家感情果然好。”
中間坐着的下人眉頭都不動一下,顯然見怪不怪了。
侍衛長攏着眉頭,他現在只有一個想法,什麼時候才能結束這磨人的旅程?
結束旅程是不可能的。
孩子們都已經長大,而齊浩然和範子衿也都已經徹底放下政事,每年除了回去看看孩子們,他們幾乎都在外面遊玩。
看到宜居的地方,或是走累了,他們就會停下休息個半年,然後興致起來繼續到處走走。
齊浩然還將自己走過的地方的地形圖畫出來,標出他所知道的城鎮鄉村,送到宮中作爲軍事用圖。
而範子衿卻喜歡上了畫畫,不僅將看到的美景佳人畫下來,還寫了不少遊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