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揚靈讓人把東西搬到車上,這些都是她給家裡人帶的禮物,博文和秀紅戀戀不捨,穆揚靈拍了拍他們的肩膀,道:“行了,快上馬車吧,再不出發,你們今天晚上就趕不到住宿點了,商隊還在等着呢。
”
祝良讓人將三袋稻種扛過來,在穆揚靈的示意下放在車的最裡側,祝良道:“四奶奶,已經用油布包了一層,路上只要袋子不壞就不會有事。”
穆揚靈就讓博文多注意一些這三個口袋,“到了興州府就交給表舅他們,讓他們劈出一塊地來另做試驗,具體方法我已寫在信裡了
。”
“姐,去年表舅他們的試驗似乎不太好,那一片地甚至絕收。”博文擔憂的看着穆揚靈。
穆揚靈卻笑道:“試驗,試驗,有成功的,自然也有失敗的時候,這也沒什麼不好,有時候失敗的經驗比成功更可貴,你回去以後多注意一些表舅他們的試驗田,要用到銀子的地方就及時的補上,短哪個地方的錢都不能短他們的。”
博文若有所思的點頭。
柳先生東西很少,只有一封信和一個小包裹託博文帶回去,“你回去後讓你父親重新給你選個先生,學習之事切不可鬆懈。”
柳先生春闈名落孫山,本來他想再等三年繼續,可從同科那裡得到的消息並不容樂觀。
上一次朝廷因各地災禍將春闈推到去年,那是不是下次也有可能會這樣做,甚至是直接取消科舉。
柳先生權衡良久,最後決定留在臨安府,看能不能求得官職,舉人,已有了出仕的權利。( 好看的小說棉花糖
當然,憑他自身是求不到的,那樣的機會畢竟有限,所以他只能依附齊家,這也是他唯一的出路。
順利通過春闈,成爲衆多進士中一名的範子衿觀察幾日後就去小院裡找柳先生了,兩人關在書房裡商議半天,出來時,兩人臉上都很滿意。
範子衿讓研墨給穆揚靈送一些東西去,道:“四奶奶,我們公子說柳先生的事他已辦妥了,四奶奶這邊不必再費心。”
穆揚靈點頭,讓研墨退下了。
立春笑道:“四奶奶現在可以放心了,表公子只怕已幫柳先生找好了差事。”
“差事哪裡是那麼好找的?等事情定下來再給博文他們寫信吧,免得他們空歡喜一場,對了,現如今他們到哪兒了?”
立春心裡計算了一下行程,笑道:“只怕再過兩日就要到興元府了
。”
立春才說完,又見四奶奶有些愣愣的在發呆,頓時微微一嘆,自四爺走後,四奶奶就經常這樣發呆,之前有舅少爺他們在還能轉移一下注意力,這十來天來卻一天比一天嚴重,有時候一個人在窗邊坐上大半天。
立春暗暗焦急,看向穀雨,穀雨就笑道:“四奶奶,我們去看看二少爺吧,文翠說二少爺昨天能走兩步了。”
穆揚靈眼睛一亮,露出由衷的笑容,“這麼快?走,我們去看看。”
李菁華正把兒子放在榻上,扶着他的小手讓他慢悠悠的往前走,他正面對着門口,看到小嬸進來,伸開手就要她抱,李菁華就輕輕地拍了一下他的屁股,“你娘這麼疼你,怎麼就纏着你小嬸?”
穆揚靈笑眯眯的將他抱起來,親了他一口道:“因爲和小嬸親啊,是不是?”
小寶也溼漉漉的去咬穆揚靈,沒一會兒就把她的臉給塗滿了口水,穆揚靈哈哈的大笑着。
李菁華笑着搖頭,“你呀,快把他放下來,你自己都挺着大肚子呢,萬一他踢到你怎麼辦?”
穆揚靈將小寶放在榻上,他低頭看了一下兩腿間的玩具,又擡起頭看穆揚靈的肚子一眼,最後有些害怕的伸着小手去摸摸她的肚子,一觸即收,穆揚靈看着好笑,不管他,讓他小心翼翼的去探索。
“嫂子,大哥給小寶取名字了嗎?”
李菁華搖頭,“他說等孩子滿三歲再取,先叫小名,這樣好養活。”李菁華摸着他的腦袋道:“我也覺得等孩子再大一點再取大名比較好。”
她想到這兩天立春說的情況,就揮手讓屋裡的下人們出去,屋裡一下子就剩妯娌兩個和小寶了,“阿靈,你這幾天有些恍惚,是不是擔心四叔?”
穆揚靈低垂着頭不說話。
“他上過那麼多次戰場,荊湖多是臨時組建的叛匪,比之胡人差了許多,你不用太擔心。”
穆揚靈微微靠在後面的迎枕上,道:“打仗的事我倒不擔心,只要給他一些人,他總能活下去,但荊湖的情況複雜,各種勢力盤根糾結,我就怕……”
這兩天荊湖那邊風平浪靜,可就是因爲風平浪靜才顯得不正常
。
齊浩然已經去了三個多月了,怎麼可能一點反應都沒有,以他的性子,她之前還擔心他會鬧得天翻地覆,在臨走之前囑咐他悠着點。
範子衿都專門跑下山臨時給他補了一門爲官之道。
也不知道是他們的囑咐讓他物極必反了,還是在衡州出了什麼事,總之他到那邊後一點動靜都沒鬧出來,這實在是太不符合他的風格了。
要不是每隔幾天穆揚靈就能收到他的一封信,她還以爲人失蹤了呢。
她擔心齊浩然,卻又不能直接問,“你在那邊怎麼沒闖禍?”
他們的信件也不知道有沒有被皇帝監視,要是被監視,說不定皇帝還以爲她唯恐天下不亂呢。
李菁華對齊浩然瞭解不多,她有些茫然的問道:“四叔沒有闖禍不好嗎?”
“沒有闖禍是我們對他的理想要求,但他真的不闖禍了,那本身就是一場禍事。”
李菁華頓時對四叔有些同情了,這是多不被阿靈信任啊,她低聲道:“這些話你和我說說就好,可別告訴四叔知道,他要傷心的。”
穆揚靈撇撇嘴,他纔不會傷心,只會跳起來反駁。
顯然,和穆揚靈一個想法的大有人在,不僅是範子衿,就連遠在京兆府觀望的齊修遠都不由擔心起來,讓人多注意荊湖地區的情況。
而朝中不少人也在暗中觀望,誰都知道荊湖地區是秦相的勢力範圍,這幾個月皇帝突然多番訓斥秦相,又換下衡州參將,不僅是秦相的人心惴惴,就連嚴太傅一系都提着一顆心。
但齊浩然去那邊三個月只老老實實地剿匪,並不做多餘的動作,眼看着殿試都結束了,他去那邊也有四個月了,而春耕也已結束,大家都放下一顆心的時候,一封加急文書從荊湖飛入了宮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