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桌之後,陳楚看着坐在正位上的陳國華,現在的陳國華還不是後世那個下棋泡茶的小老頭,將整個陳家抗在肩膀上的陳國華,正處於一箇中年人的時期,也正是上有老下有小的關鍵時期。
前世的時候,陳楚沒有注意到這個時候的陳國華,他印象裡的陳國華,一直都是那個能夠用一隻臂膀,就將他和陳夢兩人抱起的那個人,不過等到陳楚認識到陳國華老了的時候,那時陳國華已經變爲了駝背的小老頭。
眼前的陳國華,兩鬢已經有了一些白髮,額頭上的皺紋,也開始若隱若現,顯然陳家的大起大落,對於陳國華來說,也是一個重大打擊。
周丹萍見到陳楚半天沒有動筷子,不由對着陳楚說道,“你怎麼不吃,不舒服還是菜不和你胃口,這幾天我和你爸忙,也沒顧得上你們!”
周丹萍做的是家常菜,酸辣白菜還有一份涼菜,再加上一份雞湯,是陳楚家裡常見的菜式。
“沒,這些菜味道很好!”陳楚拿起筷子夾了一口涼菜,畢業之後留在燕京的陳楚,吃的最多的是外賣,最想吃的卻是家裡做的家常菜。
陳夢的大眼睛,看着陳楚滴溜溜的轉,她感覺到今天陳楚,不對勁的厲害,不過看了看陳國華和周丹萍不敢說出來,她也能感覺到,最近家裡氣氛不太好,陳國華臉上已經許久沒有笑容了,而周丹萍給她的零花錢,也已經全部取消了。
陳楚吃了幾口,看着陳國華,像是不經意的問起,“爸,店裡那邊生意現在怎麼樣?”
陳國華的動作一滯,隨後擡頭看向陳楚,然後悶聲說道,“你是不是聽到了什麼傳言,不用管那些,都是小問題,家裡的事我來解決就好了,你和陳夢上學就好了,有時間抓緊陳夢的學習,不要讓她整天瘋玩!”
聽到這話,陳楚只能無奈應了一聲,這就是陳國華的性格,陳楚說再多估計也沒用。
一旁的陳夢,這時候臉都快埋進碗裡了,然後偷偷對着陳楚,不滿的皺了一下鼻子,幾乎每次受傷的總是她,這讓陳夢十分的無奈,關鍵是那些試卷認識她,她不認識那些試卷啊!
吃完飯後,陳夢習慣性的走進廚房,準備幫周丹萍收拾東西,卻被周丹萍趕了出來,這時候陳楚纔想起來,他從學校畢業之前,家裡可從沒讓他幹過這些,直到後來過年回家的時候,纔開始幫着周丹萍做一些家務的。
將陳楚趕了出來,周丹萍看了一眼客廳,見到陳國華正在看報紙,陳夢被趕到房間複習功課去了,這纔對着陳楚說道,“是不是身上錢不夠了,今天若芸過生日,我可是知道的,你確實要多準備點纔好!”
“我不是……”陳楚感覺這時候有些解釋不清了,怕是連周丹萍都誤會陳楚和齊若芸了。
“從小到大,我還不瞭解你,給若芸過生日,比給你自個過生日還要積極的多,這些夠不夠?!”周丹萍從口袋裡拿出了將近一百多快,塞到了陳楚手裡。
看着這些錢,陳楚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他知道如果不收下來,恐怕周丹萍會認爲還是不夠,只能點了下頭,準備以後再還給周丹萍趕了。
見到陳楚收下了錢,周丹萍對着陳楚說道,“晚上不要玩的太晚了,不要喝酒,早點回來!”
“他都是大人了,你還這麼嘮叨,眼看都要去燕京了,你還能跟着去不成,現在去了哪裡能不喝酒!”客廳正在看報的陳國華,忍不住對着周丹萍說道。
“那也不能像老頭子你一樣,喝起來就沒個完的,家門都不知道朝哪邊開了!”周丹萍的嘴皮子,可也是利索的很。
陳楚在這真拌嘴聲中離開了家裡,以前的時候,聽到這陣拌嘴聲的時候,陳楚覺得嘈雜,不過現在聽起來,卻是淡淡一笑。
陳家所在的這座家屬樓,跟齊若芸家裡的,都是屬於同一個家屬院,安陽食品總公司,不過現在已經沒落,處於停工狀態。
不同的是,作爲普通職員的陳父周母,都已經在廠裡買斷工齡,而作爲總公司副總經理的齊德邦,也就是齊若芸的父親,調到了AY市委工商局,反而是更進一步,這也是兩家的差距,從原來的鴻溝,變爲了現在的天塹!
家屬院的路燈有些昏暗,工作了十數年的老燈泡,也已經到了風燭殘年的時候,散發着昏暗的光芒,不過天上明亮的星月,讓地上多了一道白茫,反而有些明亮。
陳楚來到齊若芸家裡的時候,裡面已經聚集了不下十幾個人,都是家屬院還有安陽一高的同學。
相比起陳家不到八十平米的房子空間,齊家的房子,則足有一百五十多平米,裝修也趨向於現代化的裝修,牆上掛着一副西歐的油畫,牆角沉落的鋼琴,都足以顯示出齊家的品味。
以前的時候,陳楚從沒有注意過這些,不過現在看到這些,陳楚突然有另外一種感受,也許從一開始,他跟齊若芸清,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陳楚來了啊,今天怎麼來的這麼晚,等了你半天,我們只好先吃飯了,快過來,這邊還有燒雞,還有紅燜鵝肉,可都給你留着呢!”齊若芸的母親鍾豔菱,見到陳楚進來,走過來對着陳楚說道,顯得十分熱絡。
在這個人均不足五百塊工資的面年份,今天齊家這頓飯,已經是足夠豐盛了,許多家庭,包括原來的陳家,也只有逢年過節時纔會吃到這些東西。
年過四旬的鐘豔菱,並沒有多少衰老的跡象,如果不細看的話,只以爲她只有三十多歲。
見到鍾豔菱對陳楚的熱絡,讓來到齊家的不少人,眼中露出羨慕的神色,他們可是今天一大早就過來,可都沒有讓鍾豔菱,這樣對他們。
“鍾姨,您做的這些飯菜,陳楚怕不是看不上眼,人家在家裡,恐怕吃的比這裡還好!”這話一出,引的不少人開始嗤笑。
說話的人是一個身材健壯,足有一米八高的大個子,陳楚也是認識李金傑的,在安陽一高的時候,是校籃球隊的隊長,也是高中三年,追齊若芸最猛烈的人,同時也是看陳楚最不順眼的人之一。
當然當初,陳楚是無視李金傑的,畢竟在安陽一高看他不順眼的人不要太多,真不多李金傑一個,現在想起來,陳楚有種捂臉的感覺,他當初真有種一葉遮目的感覺,沒發現當年他人緣真不怎麼樣啊!
“我來之前已經吃過了,家裡今天有些事情,來的晚了一些,阿姨不要見怪!”陳楚臉上露出帶着歉意的笑容,和煦讓人有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鍾豔菱不禁多看了一眼陳楚,按以前陳楚的性格,怕這時候早就生氣了,今天卻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這時候今天生日的主角齊若芸走了出來,齊若芸只一出現,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在燈光照耀之下,容顏雪白雙目如一泓清水,帶着一股清雅高貴的氣質,嬌豔清冷是用在齊若芸身上絕不爲過,卻又讓人生不起褻瀆之意。
陳楚看着眼前的齊若芸,哪怕已經見過不知多少面,見到此刻的齊若芸,都讓人有種驚豔的感覺,不過陳楚此刻也只是看着,卻已經再無其他的想法,兩世爲人,讓陳楚也再也不復以前了。
見到齊若芸出來,李金傑等人立刻圍了上去,拿出了手中早就精心準備好的禮物,送給了齊若芸。
這時候,齊德邦站了出來,帶着笑容說道,“今天是若芸十八歲的生日,也是她的成人禮,很高興大家一起來到這裡,我代表齊家謝謝大家!”
這時候鍾豔菱突然來到了陳楚身邊,對着陳楚說道,“陳楚,能不能跟我來一趟,有幾句話,我想跟你說!”
熟悉的一幕,如閃電般從陳楚腦海中滑過,他恍然想起,前世的時候,似乎鍾豔菱也這樣找他說過話,陳楚目光一陣古怪,前世他心思駑鈍,沒有理解,現在想起來,卻似乎是給他警告?!
跟着鍾豔菱來到一家房間,鍾豔菱將房門關好,看着面前的陳楚,今天的陳楚一身白色襯衫,一天青色牛仔褲,顯得身軀修長,加上清秀的面龐,已經足夠出色。
鍾豔菱看着陳楚,對於陳楚的外表,她沒有什麼可說的,絕對是滿意的,不過身爲人母,她需要考慮的是自己女兒的前途,而不是看一個人的容貌,那是真的對女兒不負責。
在心頭嘆了一口氣,鍾豔菱看着陳楚還是還是緩緩開口,“陳楚,我知道你跟若芸是一起長大的,說是青梅竹馬也不爲過,不過人總是要長大的!”
“你跟若芸同時考上燕京那邊的大學,這是好事,不過我們家裡,對於若芸未來還有規劃,她二叔在英國發展,我們將來想讓她留學,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明白,阿姨,您不用多說了!”站在那裡的陳楚,靜靜地聽完這些熟悉的話語,然後看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鐘豔菱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