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陳嬸兒的老磨坊。
一月二十號。
這時節,北方的天氣興許已經下起了雪。
衡縣卻沒有那般美景可以看,偶爾在路上能看到一些霜凍,就已經是極冷的時候了。
“還說買裙子,這天氣穿裙子,那還不得凍死。”
蘇楠看了一眼那天氣,有些乾燥,大清早的露水成冰,下午又漸漸的化成水,更給冬日的衡縣,平添一絲涼意。
“一路小心。”
蘇卿縮在了門後,穿得胖鼓鼓的他看上去就像個小肉包。
衡縣的冬天很短,來得又異常的突兀,就前幾天,一件小風衣就可以禦寒,而現在滿大街都是羽絨服,放佛一夜春風。
蘇楠呼了口氣,叮囑了蘇卿幾句,“記得聽媽媽的話。”
就在掩上門的時候,那寒冷的冰風直灌脖子,另蘇楠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家裡的取暖器開得大大的,這讓門裡門外的,倒像是隔了一個季節。
臨近春節,小縣城裡的年味也越來越重。
街道兩旁已經有不少附近的鄉下的村民進城趕集,將主幹道的街邊擺得滿滿的,有的是年貨,也有一些平時在鄉下才會見到的罕見物什,熱熱鬧鬧的,倒是漫着一股喜慶的味道。
家裡離紅楓葉酒店倒是有些遠,一早老爹本是說要送她,蘇楠卻沒答應。
衡縣的大街小巷變了不少,對於蘇楠這個土生土長的本地人來說,實在有些新奇。
老街裡總會有一些看似古舊的事物,比如陳嬸兒的磨米坊,那是一間老舊的屋子,屋子正央有個大大的磨盤。
只要帶米上門,陳嬸兒就可以幫你把米磨成米漿,也可以攆成米粉,而前臺邊上也賣一些她自己做的餈粑,沾點糖漿,異常的好吃。
蘇楠付了一塊錢,買了兩個芝麻餈粑,拿在手上,邊走變吃,倒是挺歡欣。
在衡縣未來的規劃圖中,這個地方是會被拆掉,然後推平,建成一個寬闊的廣場。
而陳嬸兒的磨米坊,也隨着歷史的長河,漸漸的消逝不見。
這是歷史的進步,沒有什麼對和錯的,只是忽然有一天你還想吃陳嬸兒做的芝麻餈粑,卻發現再也找不到了。
“哎哎,小心!”
蘇楠吃得開心,那糖漿把手弄得粘糊糊的,有些噁心。正想着去哪找張紙巾時,卻聽到身後傳來一個急切的叫嚷。
街道很窄,回過頭去的時候,一部歪歪扭扭的自行車,已經迎着面,衝了過來。
這緊急之下,下意識就側了身子,有些狼狽的弓了下去。
結果那單車剎車不及時,車的前輪崴到了陳嬸家門的凳子上,一個釀蹌,就隨着單車,整一個就滾到了前面去。
好在前方沒什麼人,冬天又穿得厚實,這一摔,看上去卻也並不嚴重。
沒多一會兒,那滾在地上的人就爬了起來,第一反應反而是先查看那單車出沒出毛病,上上下下看了好大一圈兒,才鬆了口氣的樣子。
聞訊出門的陳嬸兒看到一地的狼藉,憤憤罵道:“是誰啊?”
那位被撞的孩子燦燦的揉了揉腦袋:“陳嬸兒,是我。”
“劉明康?”陳嬸兒仔細眯了眯眼,然後大叫道:“又是你個毛孩子,我跟你說過多少次騎單車小心點,撞到人家姑娘怎麼辦?還不給人家道歉?”
劉明康?
蘇楠微怔。
那男生卻已經站起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
“對不起啊,怎麼,你沒傷到吧?”
蘇楠擺了擺手,然後手一指。
剛纔的慌亂之中,蘇楠還咬剩了半個餈粑,這個時候,卻粘在劉明康的羽絨服上,裡面的芝麻陷兒已經流了出來,混着砂子,很是難看。
劉明康低頭一看,臉一熱,趕忙伸出手在那裡亂抹,只是這東西的粘粘的,這樣亂弄,反而更搞是一塌糊塗。
好在陳嬸兒端了一張毛巾,溼了點水,弄了半天,才終於把胸口那一片東西給清洗乾淨。
“謝謝了。”
劉明康對蘇楠笑了笑,道了聲謝。
蘇楠搖了搖頭:“要謝也謝陳嬸兒。”
劉明康臉一紅,隨既又慌慌張張的跟陳嬸兒道了聲謝。
年過半百的老大媽自然不會在意這點小事,只是眼珠不停的在蘇楠身上打轉。
小姑娘生得漂亮啊,眉是眉眼是眼兒的,身上那股氣質,更是衡縣出去的女生中看不到的,憑的就讓人升起不少好感。
“小妹哪人啊?”陳嬸兒本來就是個家裡長短說上說下的主兒,現在看到蘇楠,更是管不住話匣子。
“本地人。”蘇楠隨意應着。
“真是本地人?”陳嬸兒呵呵笑着:“看你長得跟個瓷娃娃似的,不像啊。”
蘇楠笑了笑,卻是開了口:“嬸兒,你做的芝麻餈粑挺好吃的。”
這一句話,是用他們衡縣本地的方言說出,聲音清脆婉約,倒是說不出的動聽。
陳嬸兒樂了,笑呵呵的拍了拍手:“行啊,以後你來嬸這兒吃,嬸不收你錢。”
這笑聲洪亮,迴盪在喧囂的老街之中。
蘇楠卻是看向了劉明康:“你是八班的劉明康吧?”
劉明康一愣,下意識的問:“你是誰?”
“我是蘇楠。”蘇楠側着臉,將髮絲別到耳旁,笑了笑:“以後,別在把垃圾框丟我桌子上了。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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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少女的身邊。
劉明康還有些不敢置信。
“還沒到嗎?”興許是走得有些累了,蘇楠才忍不住開口。
“前面就是……你不知道麼?”
劉明康有些呆愣,但聽到蘇楠開口,回答卻異常迅速。
“我快半年沒回來了。”
“哦……你去百林,百林高中怎麼樣?”
“沒什麼,也就一個學校而已。”
這話裡話外說得輕鬆,但對方確實也有底氣。
畢竟她早在半年前,已經被這所衡縣大部分人都在嚮往的高中所錄取。
一時間,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只是平靜的這樣走着。
(之前寫的時候只當是龍套,所以明康這個名字用了兩次,後面想想嘛,反正小明小康之類的身邊超多的!是不是?還有,衣錦不歸家,人吊不還鄉,那不是浪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