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夜話

又逢十五月圓,羋飄雪有些懊惱,安暗月既然答應了自己,爲何一直沒有現身?果真漂亮的男人都靠不住。羋飄雪早早的吃了飯,賭氣地躺在牀上睡覺,她決定今夜不會在傻傻的等着安暗月出現了。

午夜夢迴,羋飄雪居然鬼使神差般醒了過來,她看了看窗外的月光,聽了聽院子裡沒有任何響動,不知道安暗月今夜會不會來,是不是見了自己的容貌,再也不會給她送食物了,羋飄雪最終還是穿上了衣服,躡手躡腳的走到窗前。

安暗月如青松一般挺拔的站在院子裡,他揹着手望着天空,腳下放着一隻死去的梅花鹿,神情帶着淡淡的憂傷,烏黑的髮絲在風雪中飄揚。

“你什麼時候來的?你一直都站在這兒嗎?我以爲你再也不想見我了……”羋飄雪推開門跑了出去,她站在安暗月的面前,滾燙的淚水不知不覺的落了下來。

“其實我真的不想見你,但是我答應過要和你做朋友,最起碼要來看看你。”安暗月的聲音有些飄忽,帶着一絲無奈,吹散在風雪裡。

“我知道你見了我之後,就一定不想再看到我了,我知道我長相醜陋,配不上如嫡仙一般的你,我只想和你做朋友,我會的東西很多,我可以給你背詩,給你講故事,給你唱我那個時代的歌,這裡沒有我需要的食材,否則我還會給你做可口的飯菜,我只是希望你偶爾能來看看我,我並不是像神婆說的那樣,是一個不祥之人,是一個妖孽,我可以不下山,我可以不接觸別人,但是請你偶爾來看看我。”羋飄雪越說越感到自己的卑微和委屈,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不停的落下來。

“我沒有嫌棄你長相醜陋,我認爲你長得很美,我不怕你是什麼不祥之人,我知道你不是妖孽,只是我怕你嫌棄我,不想和我做朋友。”

“你這樣的人我爲什麼會嫌棄你?我有很多很多的話想和你說,我有很多的事想問你,請你不要匆匆忙忙的就走了,陪我說一會兒話好嗎?”

“好。”安暗月嘆了口氣,看着這個梨花帶雨的女孩兒,身上散發着誘人而香甜的氣味,他閉了閉眼睛答應道。

“你能告訴我你住在哪裡嗎?還有你每次送來的鹿,爲什麼全身的血液都沒有了?你爲什麼會知道我的過去?”

“我住在小溪的源頭,就是沿着這條望月溪一直向上走,我天生就有看透人心的本領,所以你想什麼只要我想知道,都可以看透,至於鹿……”

“阿嚏!阿嚏!阿嚏!”羋飄雪接連打了三個噴嚏,她雖然穿的是安大娘新做的衣服,但是這不比現代的羽絨服和棉衣,在外面時間長了還是很冷。

“哦對不起,我忘記了你是怕冷的,回屋吧,別把自己凍壞了。”安暗月歉意的說。

“那麼你能進屋坐坐嗎?還是你又要走了?”羋飄雪擡起頭,可憐兮兮的望着安暗月。

“我從來沒有見過你的屋子,正好可以看看。”

羋飄雪把安暗月讓進了屋,屋裡因爲沒有油燈特別昏暗,羋飄雪摸索着點燃了竈裡的柴火,屋裡才漸漸的亮了起來。

“不好意思,我的家很破舊,連盞燈都沒有。”

安暗月沒有說話,他坐在牀上,安靜的看着羋飄雪。

淡淡的火光下,安暗月的白色衣衫似乎都在發光,雖然他穿着古代的長袍,但是依然可以看出有着結實的胸膛,完美的肌肉在遮着的衣服下若隱若現,羋飄雪暗暗嚥了一下口水,他太完美了。

“怎麼了?爲什麼一直盯着我看?”安暗月笑着問。

“哦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羋飄雪慌亂地低下頭,臉上佈滿了紅暈。

“你住在小溪的源頭?有一天我順着小溪向上走,走了很遠都沒有找到源頭,但是根據水的溫度,我想源頭的水會更熱一些。”

“是有些遠,你儘量不要一個人向上走,因爲山林裡是有野獸的。”

“春節那天,野兔和糖果是你送的嗎?”

“是我送的,是我給你的新年禮物。”

“你?你怎麼會有糖果?我記得只有我們那個時代纔有這種糖果,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樣,是重生穿越過來的?”羋飄雪睜大溼漉漉的眼睛,渴望的看着安暗月,她真希望他是和自己一樣的人。

“那糖果是我自己做的,我並不是和你一樣的人。”

“你做的?那是奶糖,很香濃的奶味,還有那花花綠綠的糖紙,雖然不是我們那邊印刷出來的塑料包裝紙,但是它是花花綠綠的糖紙啊。”

“做出奶味兒的糖果很簡單啊,山上的鹿啊,豹子啊,老虎啊,我可以借一些它們的乳汁,怎麼?我畫的糖紙不好看嗎?”

“你……你……山上還有豹和老虎嗎?”

“哈哈!”安暗月笑了起來,他看着羋飄雪被嚇到了,更加樂不可支。

“我逗你的,山上雖然也有猛獸,但是他們都生活在深山裡,有我在你不用擔心,這個奶糖是用馴鹿的乳汁做的,如果你喜歡吃,下次我多給你做一些。”

“天氣很冷,要喝點熱水嗎?我上次順着小溪向上走的時候,採了一些野山楂,用山楂幹泡水很好喝的。”羋飄雪說着,把家裡僅有的一隻杯子用水洗了洗,舀出鍋裡的開水,衝了一杯熱騰騰的山楂水,遞給安暗月。

“你喜歡山上的野果子嗎?下次我幫你摘一些,水還是你喝吧,看你剛纔打了噴嚏,別再受了風寒。”

羋飄雪雖然燒火讓身子暖和了一些,但是也害怕在這樣的地方生病,她坐在凳子上,一邊看着安暗月,一邊小口小口的喝着水,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話,天色漸漸地亮了。

“我要回去了,你也躺下再睡一會,我會再來看你的,下次我會帶你喜歡的奶糖和果子。”安暗月看着發白的窗外,站起身說到。

“你要走了嗎?也是,出來這麼久家裡人該擔心了,你不用送我東西,只是偶爾來看看我就好,安大娘給我送了糧食,我現在也能去挖冬筍,還有你給的鹿肉,我這也不缺什麼了。”

安暗月環視了一下屋裡,他淡淡的笑了笑,推門走了出去,羋飄雪衝着他擺了擺手。雪停了,天邊已經有了一絲紅暈,太陽就要升起來了,安暗月沿着溪水向上走,只是幾步就消失在羋飄雪的視線裡。

漸漸地東邊露出了一片紅霞,接着紅霞越來越大,越來越紅,羋飄雪目不轉睛地盯着這片紅霞,太陽緩緩的露出了它的頭,羋飄雪伸出手接住這第一縷陽光,她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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