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夏桐表現得太明顯了,對方抓住了夏桐眼睛裡露出的渴望,裝作爲難地說:“能是能,也鎖住了。”
夏桐看他眼睛又咕嚕嚕地轉,便說:“大爺你不就是看門的嗎?你肯定有鑰匙吧?”
“這個是不可以隨便給外人看的。”對方的口氣明顯還是要錢。
“那我們剛纔給了四百,你可是說了隨便看,既然不讓看,你把錢還我們,我們去別的地方看。”夏桐有些生氣了,這人也太貪了。
“這樣吧,你再給一百,再給一百,我把門打開,你們兩個隨便看,我要去做晚飯了。”
夏桐還沒說話,吳仁越給了他一百,對方接過錢,帶着夏桐兩個到了後面,痛快地把兩間房門打開了,然後他真的走了。
一股黴味迎面撲來,差點把兩人薰倒,兩人進的最外面這一間,是老廚房,裡面堆滿了舊東西,光大花盆就摞了七八個,還有門框、窗戶框等,還有一大堆不用的碗盤,大部分都是磕了角破了邊的,估計好的早讓人挑走了。夏桐從這些碗盤看,都是上等的景德鎮青花瓷和粉彩瓷。可惜,別的沒發現什麼有用的東西。
另一間屋子是一明一暗的套間,裡面有牀、桌椅凳子等,還有一個玻璃書架,裡面還有些舊書,夏桐打開書架門看了看,都是些專業書籍,應該是曾祖和祖父留下來的,這些沒人能看得懂,所以才能留到現在。
“哥,我們看看這裡面有沒有夾帶。”
“好。”
兩人動手一本一本地快速翻起來,找到兩封信,也沒時間看,夏桐先放揹包裡。
“哥,這還有一本日記。”夏桐翻到一本綠皮日記本,字跡娟秀。明顯是女性,是繁體豎行。
“快點放進包裡,肯定是曾祖母的。”吳仁越搶過來塞進夏桐的包裡。
“哥,你負責翻這書架,速度快點,我去那邊看看。”夏桐見天色有些暗了下來。着急了。
夏桐進了裡屋,裡屋不光陰森,黴味更重,到處是蜘蛛網,東西都是大件的。應該是很久不曾來過人,不像外面那兩間房子,興許偶爾還會有人找點能用的東西。
裡屋最裡面是一張普通的木板牀。牀上堆了一些沒用的舊棉絮,上面還有四根掛蚊帳的竹子,夏桐貓過去拔下一根竹子,先把蜘蛛網掃了一下,這纔好好看看房子都有什麼。
一個西式大衣櫃,夏桐打開了,裡面什麼也沒有,底下有兩個抽屜。夏桐也都拉開看了,只有幾隻舊襪子。
衣櫃旁邊是兩個真皮沙發,可惜已經破舊不堪。不光如此,還被刀子割了很多條縫,大概也是找東西。
另外還有兩張牀。一張是西式金屬牀,一張是雕花架子牀,夏桐知道古代大戶人家有在雕花牀做暗格的習慣,便圍着這牀找了一圈,還真在牀底一個最不顯眼的地方找到了暗格,裡面有四封牛皮紙包着的圓條,夏桐一掂一摸,應該是銀元,還有一個小盒子,打開一看,居然是十根小黃魚,夏桐快速地裝進了揹包,應該是他們當年走的時候沒來及帶走,或者是根本帶不出去。
夏桐估計洋房裡沒準也有暗格藏了什麼東西,可惜現在沒法去查看。
想了想,夏桐鑽到保姆的牀底下趴着看了看,有兩個藤編箱子,拉出來一看,明顯被人翻過無數次,除了書還有幾封信件,前面看過的人明顯沒有耐性,連信紙都沒有裝進信封,散亂地放着,夏桐把信紙信封全裝進了自己包裡。
正要走時,夏桐突然覺得哪裡不對勁,因爲夏桐發現了這牀明明是木板牀,怎麼剛纔好像看見牀底下似乎有一根根手腕粗的圓竹棍釘在木板上。
夏桐覺得這竹棍有些蹊蹺,又趴進去看看,發現這竹棍是用釘子釘住的,夏桐只得爬出來,從自己的揹包裡翻找出一把小刀,這刀很實用,有不少種功能,是夏桐上次從香港買的,一直放在包裡。
夏桐用這個鉗子起開了這幾個釘子,好在當時可能因爲匆忙,或是爬在牀底不好操作,釘子不是十分牢固。夏桐顫抖地卸下一根竹子,其實是一根竹子剖開來的一半,半根環狀,正好包住一個卷軸。夏桐剛纔沒看仔細,這會才發現,這些竹棍很均勻地釘在牀底下,都是半根環狀的,一般人見了只會以爲是一張普通的竹牀。
因爲誰也不會想到一個保姆的牀底下能會有什麼好東西,即便有人看見了,或許只以爲是用來支撐這個牀的竹棍。如果夏桐不是爬進了牀底,也發現不了這竹棍,要不是從剛纔的那張牀牀底找到了東西,夏桐也不會去多想,估計也發現不了這牀底的秘密。
夏桐忙了好一陣,才把這六根竹棍撬開,裡面都是用塑料布包好的卷抽,粘在牀板上,夏桐抽了出來,又依原樣把那幾根竹板釘了上去。
好容易從牀底爬出來,又發現這幾個卷軸夏桐的揹包塞不進去,真要折起來放,肯定會對字畫有損傷。
夏桐出去找吳仁越,“哥,這應該是字畫,保姆牀底下找到的,估計當時帶不走,故意藏到了保姆的牀底,這個我們怎麼拿走。”
“先放一邊,天快黑了,趕緊找找還有別的沒有,天黑了我們想辦法出去。”吳仁越這邊沒什麼大發現,只找到兩封信,還有三本圍棋棋譜,一併放進了夏桐的包裡。
兩人正說着,聽見外面的腳步聲響,“你們兩個還沒看完?我跟你們說,肯定沒有值錢的東西,這都多少人來翻過。”
“好了,好了,我妹的腳不小心崴了,我正幫她揉一下 。”吳仁越迅速地蹲在夏桐面前,要揹着夏桐出去。
夏桐把字畫抱着自己胸前,貼着吳仁越,還好,對方並沒有進來,大概也是進來無數遍了,現在懶得進了。
“大叔,你一直在這裡看門嗎?”夏桐問。
“沒有,我纔來了十來年,老家在鄉下,我跟我老婆在這裡,我老婆前些天回鄉下了。”
“那你聽別人說過以前這裡住的是誰嗎?”
“沒有,我聽說這裡一直是幼兒園,換了一茬又一茬的老師。”
“那裡面這些牀、衣櫃什麼的我看着都蠻好的,怎麼沒有人搬去用?”夏桐一直覺得六十年代物質應該是很匱乏的,夏家留下來的東西都是好的,怎麼會沒有人撿去用。
“這個我怎麼曉得,我一來東西就在那擺着,對了,我想起來了,好像聽別人說起過,當初給這家落實政策,可是找不到這家的後人。正好那時居委會找不到辦幼兒園的地方,就挪到了這裡,特地把房東的傢俱搬到一起,說是怕這家後人找來。不過這麼多年過去,這家人也沒有人回來,這家的東西是越來越少了。”
夏桐聽他話裡的意思,估計他也是沒少從那裡劃拉東西走,不然這些碗盤一個好的也沒有,花瓶什麼一個也沒有,估計早就讓人拿去賣了。還有書也是,除了專業書,別的是什麼也沒剩下,夏家當年可是書香門第啊。
那兩張牀估計是目標太大留了下來,不然也被搬走,沒準這看門的睡的牀也是夏家的,用的傢俱也是夏家的,夏桐想起來就覺得不舒服。
“大爺,樓上那些屋子裡你有鑰匙嗎?”夏桐問。
“沒有,那個也真不能給你們看,你們要真想看,等開學了找園長吧,我沒有鑰匙。”
“那我們走了,謝謝你了,不用送。”夏桐擔心吳仁越背不動自己了,又怕把胸前的畫卷壓扁了,夏桐呆在吳仁越背上的姿勢有些古怪,也很累,所以纔想讓這人趕緊回去,兩人好跑。
誰知這人一直送到門口,把門關了,又看了兩人一眼,也看出這兩人有些古怪來,不過沒有多想,只是搖搖頭,那兩間庫房他找了這麼多次,還能有什麼值錢東西?
夏桐回來看一眼他走遠了,這時天已擦黑,走到背陰處,吳仁越忙把夏桐放下來,“你都拿了些什麼好東西,這麼沉,累死我了。”
“保管你今天累得值,最好是回家再說。”夏桐先賣了一個關子。
吳仁越一聽以爲有什麼重大發現,兩人連飯都沒吃,吳仁越給助理打了個電話,讓他定回京的機票,順便把行李帶到機場,然後吳仁越帶着夏桐直接打車去了虹橋機場。
“糟了,我還忘了,我答應了人家陪她在上海玩一天的。”到了虹橋機場,夏桐突然想起來,自己答應了趙慕芝陪她逛一天上海的。
“安啦,給她打電話,爲表歉意,在北京好好招待她。”吳仁越安慰夏桐說。
“你說我們明天要去找他,還能讓我們進去嗎?”夏桐總覺得有些意猶未盡。
“那他就該警覺了,覺得我們是找到了好東西,如果你真想來,不如等開學後,我們直接找園長參觀下樓房,只是這麼多年過去,早就面目全非了。”
見夏桐的表情有些不甘,吳仁越拍了一下夏桐的頭,說:“安啦,做人不可以太貪的。”
夏桐聽了一笑,想起了那個守門的男子,說:“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