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雲萱在b城遲遲不歸。
宋雲佳沒有時間去查宋雲萱究竟在什麼地方,只是在聯繫雲城的各方人脈來唯獨韓家人,希望能將韓家人堵在雲城之外。
但是,宋雲佳聯繫雲城各方的人脈興師動衆的查了整整一個晚上,都沒有韓家人的半點音信。
就連次日再嚴查也是一樣。
韓家人從b城離開,接着就人間蒸發一樣變得渺無音信。
邵天澤很快返回港城,並且在第一時間跟宋雲佳見面。
宋雲佳整晚沒有誰,氣色很差,雙眼下面有了黑眼圈。
看見邵天澤就迫切的走過去,問他:“韓家人那邊怎麼樣?”
邵天澤還想要問她有沒有韓家人的消息,結果被宋雲佳先問出來,只能搖搖頭:“我派人在b城查過了,沒有韓家人的消息。”
“可是在雲城也沒有韓家人過來的消息啊。”
邵天澤皺眉:“會不會是韓家人已經到了,你沒有收到消息?”
“不可能!”宋雲佳一口否決。
如果韓家人到了,那麼她的名聲就沒有挽救的餘地了。
她不敢想象韓家人已經到了的這個結果。
心裡也在嚴重的排斥。
邵天澤皺眉,將搭在手臂上的羊絨外套放在辦公室的沙發背上,然後坐下,擡眼看她:“也許韓家人是不想要管這件閒事離開了吧。”
“也許吧。”宋雲佳有些底氣不足,如果韓家人能不管這件事自然是最好,但是這種可能性小的她自己都不相信。
邵天澤心裡也很煩躁,只是臉上沒有任何表現。
在垂眼思索了一下之後,安慰她:“昨天整晚沒有睡吧?”
宋雲佳點頭,揉了揉眉心:“出了這樣的事情怎麼還能睡着。”
“回去休息吧,接下來的事情我先幫你撐着,有了消息我會通知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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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宋雲佳還想要說什麼。
邵天澤卻正視她,淡淡開口:“如果事情的主動權已經不在我們手中,那麼我們能做的就是想想怎麼應對迎面而來的刁難。”
宋雲佳抿脣。
邵天澤問她:“你覺得我說的對嗎?”
宋雲佳垂眼,沉默着點了點頭。
邵天澤做出的是最壞的打算。
邵天澤也不相信韓家人會就這樣鬆口不在追究這件事,所以已經打算讓她去正面應對。
宋雲佳心情很低落的回家。
邵天澤看她離開了,才擡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樑:“她這個妹妹倒是挺刁鑽的。”
他已經確定想要讓宋雲佳身敗名裂的這個人就是宋雲萱。
因爲宋雲佳身敗名裂,得利最大的只有宋雲萱。
宋家已經沒有了宋雲強,宋雲瑩也已經倒戈,唯一剩下的宋雲佳也除去的話,那麼宋氏就是完完全全的掌握在她宋雲萱的手裡。
宋巖是死了,留下的這個小女兒卻實在非池中物啊。
邵天澤覺得有些頭疼。
……
宋雲萱在b城滯留了兩天之後才返回雲城。
只是她沒有直接返回雲城宋氏跟或者自己的宋氏老宅。
而是去了雲城香山的那座佛寺。
佛寺在半山腰,寒冬時節,樹葉已經都落了。
光禿禿的樹杈層層疊疊佈滿整個香山。
她獨自一人上山,周圍沒有人跟着。
宋氏的司機在山下等着她。
她手上戴着柔軟的小羊皮手套,在到了寺院之後。
寺裡還有有幾個祈福的市民應面走出來。
宋雲萱的圍巾拉的遮住了半張臉,並沒有人認出她是最近財經雜誌上常常出現的那個宋家小女兒。
進了寺院,她環顧了寺院清幽的環境,忍不住笑着搖了搖頭。
顧長歌一生可以算是商界的傳奇女子,生前的時候想過死後葬在阿爾卑斯山下,或者是葬在荷蘭牧場。
卻偏偏想不到,自己的身後事根本由不得她自己做主。
顧長樂跟邵天澤將她的骨灰一把灑在了海水裡。
自己的骨灰飄到什麼地方都不清楚,真是落了個屍骨無存的下場。
她順着寺院方丈的引領前往顧長歌的牌位前面。
方丈善解人意的無聲離去。
宋雲萱來了兩次,但是每次離開都會留下充足的香油錢。
輕輕伸手摸了摸石碑上面刻印的那個名字,脣瓣輕輕翕合:“顧長歌。”
顧長歌在那張黑白色的照片上輕輕微笑。
宋雲萱也忍不住輕輕扯出了個苦笑:“你放心,跟宋雲佳的恩怨就快解決了。”
她將取了三炷香,引燃,然後插在墓碑前的小香爐裡面,像是在跟人聊家常一樣自然的敘述:“顧奕跟淼淼跟邵天澤送去了意大利,我很擔心那兩個孩子,但是暫時得不得這兩個孩子的消息,想要將孩子的住址查出來,還得靠顧長樂。”
她不是沒有想過靠邵雪來查顧奕跟淼淼的住址。
只是,現在讓邵天澤最沒有防備的只有顧長樂。
“雖然顧長樂知道了那兩個孩子的具體位置會讓孩子陷入到危險的境地,但是你可以放心,在孩子被她找到之前我會先把孩子們接到身邊。”
邵天澤對這兩個孩子能有多少關愛呢?
顧長歌活着的時候這兩個孩子只是聯繫他們夫妻關係的紐帶,如今顧長歌死了,這兩個孩子已然失去了最重要的作用,變得毫無意義
顧長樂有將姐姐留下的兩個孩子當做是眼中釘。
如果能將那兩個孩子接到自己的身邊庇護,那是最好不過。
她望着墓碑上的照片,微笑:“我不知道邵天澤是怎麼想的,但我不認爲邵天澤會對那兩個孩子有太多感情,畢竟愛屋及烏恨屋及烏,他那麼討厭顧長歌又怎麼會喜歡那兩個孩子?”
墓碑上的照片只是微笑望着她,並不能做出回答。
她看向遠處的天色。
寒冬時節,樹杈光禿,加上天氣陰沉,入眼之處一片陰霾,讓人覺得潮溼壓抑。
顧長歌葬在這樣的地方。
宋雲佳跟邵天澤有沒有因爲害死了顧長歌而有一點點的愧疚?
她看着天色,輕輕嘆了口氣。
而在宋雲佳的公寓裡,幾乎是同一時間,沉睡的宋雲佳忽然從牀上驚恐的彈了起來。
尖叫聲穿透門板,驚動了前來打掃的鐘點工。
鐘點工聽見宋雲佳的喊聲,趕忙過來敲宋雲佳臥室的房門:“宋小姐?宋小姐您怎麼了?”
宋雲佳從牀上坐起來,滿頭冷汗,一臉驚恐。
敲門的聲音拉回她驚恐的思緒。
鐘點工還在拍門:“宋小姐?”
“……沒事。”她回答。
門外聽見她回答的聲音才停止敲門,繼續去做自己的事情。
宋雲佳擡手將亂髮往後梳了一下,垂頭,長長舒了口氣,慶幸:“原來只是一個夢啊……”
還好只是一個夢。
但這個夢是真的讓她覺得恐怖。
從顧長歌死了之後她就沒有夢見過顧長歌,可是就在剛剛,她睡着的時候卻如同被夢魘困住了一樣,眼前全都是顧長歌的臉。
耳朵裡全都是顧長歌的聲音。
她一直在她耳邊冷冷質問——
“爲什麼害我?”
“爲什麼跟邵天澤害我?”
“爲什麼要這麼對我!!!”
她一聲聲質問冰冷嚴厲,裡面的怨憤讓夢中的宋雲佳都覺得渾身發冷。
她擡手,捂住自己的額頭,想讓自己冷靜下來。
然而,腦海裡卻不受控制的反覆回想起顧長歌的面容。
從與她初識的冷淡模樣,到後來嫉妒瘋狂的膨脹害死她。
她的臉出現在她的夢中,就像是冷玉,雙眼卻是血紅帶着幽怨的戾氣。
就像是,在向她索命。
她的身體忍不住顫慄起來,情緒也波動的更加厲害,分不清楚是什麼情緒,讓她的心開始亂入麻。
忍不住伸手捂住自己的臉,卻碰觸到眼角流出來的熱淚。
她擡手去擦了一下,然後垂眸去看。
是淚水。
竟然流淚了。
她呆呆望着,不明白是爲什麼流淚,是因爲害怕恐懼嗎?
她當了這麼多年醫生,主刀做了那麼多手術,見了那麼多的血肉人命,在親手將顧長歌的心臟剖出來的時候,心裡甚至是狂熱興奮的。
她外表柔弱,內心卻蛇蠍一樣百毒不侵,然而現在是爲什麼?
爲什麼要感到恐懼?
顧長歌已經死了,不管顧長歌有什麼手段,都再也用不出來了,自己爲什麼要感到恐懼害怕呢?
她不明白,只是看着手指上的淚水發呆。
在愣了一會兒之後,牀頭放着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是短信的聲音,她沒有動。
她現在並不想要看到任何短信息。
如果是有重要的事情,邵天澤一定會親自打電話通知她的。
而不是發短信。
窗外沒有陽光。
已經是快要日落。
她坐在牀上呆呆發怔。
腦海裡面雜七雜八的閃過去很多畫面,卻沒有一幕是沒有顧長歌的。
她嫉妒顧長歌,從認識邵天澤的時候就嫉妒顧長歌。
明明都是出身商業世家,爲什麼自己對邵天澤心懷愛慕,邵天澤卻會將心思放在了顧長歌的身上。
顧長歌那種不懂愛情的女人有什麼好呢?
邵天澤卻喜歡她,跟她結婚。
不,也不對,邵天澤並不是喜歡她,而是利用她。
可是,她們夫妻多年,就算是利用,邵天澤對她的那些好也足以讓她嫉妒的發狂。
就算是逢場作戲,她也恨極了顧長歌都得到這一切。
手指一分分的攥緊,她眉頭也擰起。
她一直都不敢承認。
也不想承認。
其實她在顧長歌的面前是會感到自卑的。
顧長歌跟她是完全不一樣的人,她的美好彷彿透着光,即便是沒有完美的愛情也一樣讓衆多男人趨之若鶩。
自己嫉妒她。
恨不得她死。
所以她死了,她只是滿心的痛快。
根本沒有想到會有害怕的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