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二吧!這叫電子琴啊?我教你一個乖啊,這叫電子合成器,小子,學着吧!哈哈哈哈!來來,幫我把架子支上,我給你玩個好玩的。”洪濤一邊擠兌這這個小夥子,還得一邊使喚着人家。
電子合成器,模樣長得和電子琴差不多,不過它比電子琴的功能要強大N倍,它實際上是一個混音器,有了這個玩意,從簡單的意義上來說,只要你的採樣足夠豐富,完全可以代替一支小型樂隊,如果再配上MIDI接口和一臺電腦,那一個人就可以完成一個大型樂隊都幹不了的事情。
洪濤上輩子不光是一個專業音響的發燒友,還特別去用業餘時間學過調音師、錄音師課程,最終的結果和他玩別的東西一樣,就那麼一股子熱乎氣,調音師資格證書是考下來,錄音師學了一半就改去玩電腦作曲了,最終白交了好幾千學費,錄音師也沒考。
,90%都是大老爺們,還是糙老爺們,想一想也對,整天學無線電原理什麼的,那個美女能愛來!
他之所以這麼高興,主要是因爲他可以自己做伴奏帶了,有了這一套專業調音設備,再加上這臺合成器,就是一個基本的音樂工作室,複雜的玩意做不出來,弄個伴奏帶還是沒問題的。合成器裡原本就內置了很多樂器音色,如果還不夠也沒關係。這不是有卡座和磁帶呢嘛,利用合成器的採樣功能,從磁帶裡一點一點錄製。然後合成,這就是最原始的扒帶子,後世裡很多小樂隊、小演唱團體,去酒吧、歌廳裡演出的時候,用的就是這一招兒。
“我艹!……有了這個樂隊還不都失業了?”當洪濤費了半個多小時的時間,從合成器里弄出一首我愛北京天安門的簡單伴奏之後,在場的人又傻眼了。剛纔那個四處找洪濤大爺的小夥子已經開始爲玩樂器的同行們默哀了。
不過這只是簡單的節拍,蒙一蒙這個小夥子還湊合,要想當伴奏那還遠着呢。洪濤不發愁,這一套音響設備經過胖子帶隊一通忙活之後,用了一個多小時就已經連接上了。通上電之後一次成功,卡座裡的磁帶和連接的麥克風都能正常發音。但是洪濤拒絕了胖子讓他留下繼續調試效果器的建議。他只同意從明天開始,利用放學時間來這裡幫助調試,但有一個條件,合成器必須讓他用,而且還得儘量多的準備各種磁帶素材。
對於洪濤這個要求,胖子連想都沒想就答應了,在所有設備安裝調試結束之前,他就是這裡的老大。洪濤這個要求對他來說根本就沒難度,設備都在這裡擺着呢。想用就用,磁帶只要是少年宮有的,儘管聽,實在喜歡拿走兩盤都沒問題。於是洪濤每天放學或者從體校訓練回來之後,都會讓小舅舅騎車帶着自己,去南小街的少年宮裡待2小時,一邊幫助胖子和禿頂調試效果器,一邊用合成器做他的伴奏帶。
5月4日,是一年一度的青年節,這天東城少年宮的門口格外熱鬧,從四面八方趕來的各個學校的學生,都排着整齊的隊伍魚貫進入院內。這些都是有選手進入區裡比賽的學校,不管是高中還是初中或者小學,都會組織全校學生來爲自己的隊伍或者選手加油。
由於這是粉碎四人幫以後區裡進行的第一次全區歌詠比賽,又趕上五講四美三熱愛的宣傳月,所以這既是一次比賽,也是一次彙報演出,來的不光是學校的學生和老師,還有區教育局的相關領導。
洪濤做爲參賽選手,早早的就到了後臺,開始由各自學校的帶隊老師給化妝。此次雍和宮小學一共有兩隻隊伍獲得區彙報演出的資格,而且都在小學部,一個就是洪濤,他是獨唱,還有一個就是二年級一班的集體合唱,也就是金月的班級,爲此洪濤的音樂老師可算是揚眉吐氣了,因爲小學部裡就她這麼一個音樂老師,這些都是實打實她教出來的學生。
說到化妝,洪濤避之不及,因爲那個妝化出來太雷人了。先是每人一個和吃了死耗子一樣的鮮紅嘴脣,然後就是一邊一個大大的紅臉蛋,就和農村過節時候跑旱船的大媽一個扮相,還不分男女,都一樣。
洪濤是打死不化這種妝,音樂老師好說歹說,他才勉強同意抹上一個紅嘴脣,然後趁人不備,又用手絹給擦了。他還特意叮囑小舅帶着相機,準備給自己把這個高光時刻拍下來,但是不能抹着這個口紅拍,這不成傻小子了。
和洪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其他所有的孩子,他們抹了口紅、紅臉蛋之後,幾乎都不敢閉嘴了,生怕把口紅蹭掉,一個個半張着嘴,說話都和含着一個熱雞蛋一樣。
“老師,一會兒我唱的時候會有音樂伴奏,您跟着節奏彈就可以了。”獨唱的演出安排在合唱之後,當最後一個合唱隊上臺之後,洪濤在後臺和音樂老師最後合計了一下上臺之後的伴奏問題。
“你還有音樂伴奏?哪兒來的?你不拉手風琴了?”音樂老師很納悶,學校裡沒這個設備去弄什麼伴奏帶,除了個別學校之外,幾乎所有的演出都是鋼琴、手風琴、鈴鼓、小號之類的樂器現場伴奏。
“嘿嘿嘿,這您就別管了,一會兒他們會給我放的。”洪濤得意洋洋的指了一下臺口旁邊的燈光音響師傅。
“哦,好,那就更省事了,我就跟着節奏彈吧,一會兒上臺之後別緊張啊,和學校演出的時候一樣,就是臺下人多了一點,燈光刺眼了一點兒。”當音樂老師順着洪濤手指的方向望過去之後,那個禿頂的師傅還向這邊伸了一個大拇指,於是音樂老師也就放心了,至於洪濤是怎麼認識這裡的燈光音響人員的,音樂老師根本沒問,她知道她這個學生滿身都是秘密,問也沒用。
“您放心吧,您看我像緊張的嘛,唱個歌有什麼可緊張的。”洪濤壓根也沒覺得緊張,上輩子在單位聯歡的時候,他穿着女人低胸禮服上臺唱《忐忑》都沒覺得緊張,這種小場面就不用提了。
獨唱的演出和合唱不一樣,合唱只唱一首歌,而獨唱要唱兩首,洪濤排在倒數第二個上臺,當他前面的那個高中女孩子小臉煞白的從臺上走下來時,他咧着嘴衝她傻笑着,然後在報幕員報完幕之後,邁着小腿走上了臺,站到了麥克風後面,很專業的回頭衝着音響師伸出一個大拇指,又向着坐在鋼琴後面的音樂老師點了點頭。
“生命就像一條大河
時而寧靜時而瘋狂
現實就像一把枷鎖
把我捆住無法掙脫
這謎樣的生活鋒利如刀
一次次將我重傷
我知道我要的那種幸福
就在那片更高的天空
我要飛得更高
飛得更高
狂風一樣舞蹈
掙脫懷抱
我要飛得更高
飛得更高
翅膀捲起風暴
心生呼嘯……”
當一種帶着濃濃電子味道的音樂聲響起時,臺下原本的嗡嗡聲立馬消失了,不管是一年級的小孩子還是高三的學生,都對這種怪異的音樂表示出濃濃的好奇,不由自主的把嘴都閉上,準備聽聽臺上站的這個連紅領巾都沒有的男孩子到底是要唱什麼歌。
然後他們就聽見了一首他們從來沒到過的歌,歌唱的聲音說不上優美,其實洪濤的嗓音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都談不上好聽,什麼磁性啊、渾厚啊、沙啞啊、穿透力啊,根本和他的嗓音不沾邊,頂多就是一個五音全乎的人,不跑調而已。
但是這首歌的旋律、節奏和演唱方式,是禮堂裡所有人,包括各個學校的音樂老師們都聞所未聞的,更讓他們感到觸動的,就是那些歌詞。你說歌詞不積極向上吧,也不是,你說它積極向上吧,總有那麼一種受傷的野狼在咆哮的感覺,最讓人不能理解的是,這種歌詞、這種曲調,居然是從一個不到10歲的孩子口中唱出來的,反差有點過大。
現在這個孩子正自我陶醉呢,他都快把話筒架子給扳倒了,眼睛也是閉着的,隨着高音的到來,他還彎着腿、蹲着屁股、仰着頭,臉上的表情要多難受有多難受。
“……”當音樂完全停止時,場下鴉雀無聲。
“各位,我這兒費了半天勁兒,小舌頭都快唱出來了,好聽不好聽的也得給點掌聲吧?來,我帶個頭!”洪濤站在臺上其實啥也看不見,臺口的面光燈晃得兩眼睜開和沒睜開一樣,全是白茫茫的。不過這不影響他的耳朵和嘴,他沒像別的孩子一樣唱完了,鞠個躬就下臺,而是賴皮賴臉的站在臺上要起了掌聲,還自己帶頭鼓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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