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
十幾天後，高媛媛母子來到月子中心。
陸華躺在嬰兒牀裡，睡得安安靜靜。
雖然還沒滿月，但不像之前皺巴巴的，慢慢地長開了，此時瞪大眼睛，瞅什麼都新鮮。
陸若若扒着嬰兒牀，喜歡的不得了。
有高母和蕭紅梅照顧，還有專業的醫生、月嫂，多餘的陸飛立馬被“打發”去忙正事。
約了移動的王建州打高爾夫球，就在燕京高爾夫俱樂部，幽美的湖泊鑲嵌其間，寬闊的發球區和果嶺跟球道周圍的樹林相映成趣。
“王總，今天的狀態不對勁啊。”
陸飛戴着鴨舌帽，和王建州並肩而行。
“久疏戰陣，久疏戰陣啦。”
王建州不禁感慨：“爲了TD-SCMDA，我是沒有一天清閒，哪還有時間打球啊，要不是老弟你邀請我，換成別人，我還真未必來。”
“怎麼，還在爲TD-SCMDA發愁？”
陸飛側目而視。
“怎麼不發愁！”
王建州忍不住訴苦，“雖然有老弟你幫忙，終端、芯片、軟件，TD-SCDMA的產業鏈開始成熟，但架不住技術底子差啊。”
停下腳步，“一般來說，不管是網絡建設，還是終端，只要砸錢進去，給夠時間，最終問題都能解決，可TD-SCDMA就不一樣，再怎麼優化也趕不上WCDMA和CDMA。”
“等4G來了，就好了。”
陸飛頗爲同情地拍了下他的肩。
“我們也是這麼想的，現在要求硬件必須兼容LTE-TDD標準，等到4G牌照一發放，立刻能銜接上4G，在此之前，只能儘量提升客戶的體驗，比如建設個WLAN網絡。”
王建州嘆了口氣。
“就沒有想過把蘋果引進國內了？”
陸飛旁敲側擊地問。
“蘋果？我們也不是沒有考慮過，但蘋果的分成模式，我們絕不接受！”
王建州鼻子冷哼一聲。
蘋果的合作模式就是運營商要把部分每月流量費分給蘋果，通常是20%到30%。
移動怎麼可能用同意！
邏輯就不一樣，國外的分成模式跟蘋果一樣，但在國內，就是一次性採購終端，給個內部團購價，然後運營商再給用戶購機補貼。
但就是不搞利潤分成。
“可我的人發現蘋果的iphone3G出現在電信設備認證中心網站上，如果不是移動……”
陸飛揣着明白裝糊塗。
“你是說聯通！？”
王建州眉宇一皺，意識到不對勁。
“也只有可能是聯通，蘋果手機都支持WCDMA，只需要針對國內標準做少量改動，就能入網上市。”陸飛眯了眯眼。
“嘶～”
王建州倒吸一口氣，越來越覺得不妙。
要在3G時代脫穎而出，就必須有自己的殺手鐗，移動純粹底子厚，電信則有小米和神舟，聯通要想靠WCDMA絕地翻盤，就必須要有其他運營商沒有的東西，蘋果毫無疑問就是最佳選擇之一，特別是風頭最盛的iphone4。
相比之下，移動本來就網絡不如人，現在終端也不如人，前後夾擊，就一個字——
危！
“你也不用太擔心。”
陸飛安慰說：“聯通把自己的命運梭哈在一個並不屬於自己的蘋果手機上，如果沒有足夠充分的戰略和執行，很容易就會翻車。”
“老弟，話可不能這麼說。”
王建州急了，真急了，已經沒有任何高爾夫球的興趣，恨不得馬上回公司開會。
“彆着急啊，纔剛打呢。”
“今天就到這裡，我得回去商量對策，聯通引入蘋果，移動必須有所反擊！”
“誒誒，你看你，又急。”
“對啊！你瞧我急得都忘了，你不就能商量嘛！”王建州直直地看着他，“老弟啊，蘋果跟你們不是一直不對付嗎？聯通找蘋果合作，擺明了就是助紂爲虐，你受的了嗎？”
“道理是這個道理。”
陸飛沉吟了片刻，像是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把logicX3的合約機交給移動獨家發行半年，半年以後，再授權電信和聯通。
“真噠！？”
“你幾時見過我開這種玩笑啊？”
“嘿呦！老弟，謝謝，你這是雪中送炭吶！”王建州激動地握住路飛的手搖了搖。
“我不幫你誰幫你？再說幫你，也等於在幫我，幫邏輯，幫咱們自己的3G標準！”
陸飛一副大公無私的樣子。
移動可是4G時代的絕對霸主，合約機在美利堅和華夏的國情不一樣，國內的市場份額本來就不大，盈利還是以裸機爲主。
用logicX3的合約機合同賣個人情，
絕對值得！
再加上跟小米、神舟合作的電信，聯合起來抗衡有蘋果有WCDMA優勢的聯通。
總之，聯通是一定要對付的！
不對付不行！
不對付又怎麼會式微，不式微又怎麼會混改，不混改又怎麼會讓陸老爺入股呢？
聯通，可太需要陸老爺了！
一念之此，脖子一涼，還有點癢。
唉，給自家孩子掙點奶粉錢容易嘛！
“老弟，什麼也不說了，你這些情誼我和移動都記着呢，等到4G的時候，你就看着吧，邏輯的福氣在後頭呢。”
王建州感動地拍拍胸脯。
“這就見外了，打球，打球。”
陸飛站定，揮舞球杆。
“砰！”
空中劃過一條弧線，白色顆粒高爾夫球掉在幾十米外的草坪上。
“啪啪啪，好球！”
王建州拍了拍掌，露出輕鬆的笑臉。
兩人打了一上午，把移動和邏輯的合作更進了一步，就差組成攻守同盟。
“老弟，那就這樣，我們並肩作戰，你對付蘋果，我們來對付聯通，合作愉快。”
王建州說的一本正經。
本來TD-SCDMA速率低，對於蘋果的霸王條款，也不是不能考慮讓步，但現在有了logicX3，iphone也就不再是唯一選擇。
基本上放棄了主動向蘋果靠攏，除非蘋果自己找上門，願意做出足夠多的妥協。
“這沒問題，合作愉快。”
陸飛笑容溫熙，和他握了下手。
離別之前，王建州纔想起重要的事，語氣裡透着羨慕說：“老弟，差點忘了恭喜你，國慶節那天登城門樓觀禮，光榮啊！真的是光榮！好像咱們內地的企業家裡就你一個吧？”
“哈哈，承蒙領導們厚愛。”
陸飛被他輕輕地錘了一下，咧嘴輕笑。
等到10月1日那天，晴空萬里。
一大清早，蕭紅梅就親自給哥倆做了早飯，整頓衣容，兩人坐上停在別墅門口的紅旗轎車，接着一路駛向天安門，暢通無阻。
等下了車，差不多八點半。
在工作人員指引下，陸雲，跟劉鏹東、徐磊他們一起，到城樓下方的臨時觀禮臺觀禮。
陸飛則和來自港臺的7人觀禮團，一道登樓，拾級而上，浩浩蕩蕩，烏泱泱的場面像極了《開國大典》纔有的電影畫面。
站在古色古香的會客室，有點不輕鬆。
到了下一次，就有經驗了。
就在此時，背後傳來了中氣十足的聲音：
“小陸啊，緊張嗎？”
“說不緊張那肯定是吹牛。”
陸飛看到沙領導和林嘉慶，一個激靈。
兩人用關心子侄輩的語氣跟他寒暄了幾句，林嘉慶隨即說道：“小陸，最近新聞上說你們跟諾基亞鬧得厲害，從國內鬧到國際？”
“那真不是我想鬧，是諾基亞逼的。”
陸飛說：“諾基亞仗着通信專利，逼我們交完全不合理的高額專利費，甚至威脅我們要把邏輯趕出歐美市場，而且不光是我們，還有小米、神舟、HTC大部分的國產手機品牌。”
“你再講仔細點。”
沙領導的面色凝重了下來。
陸飛就像會哭的孩子找家長告狀。
諾基亞有多麼流氓，邏輯就多麼無辜。
“聽上去諾基亞像在困獸猶鬥。”
沙領導和林嘉慶互看一眼。
“準確的說是垂死掙扎。”
陸飛認真說：“諾基亞之所以頻頻對全球的手機廠商起訴索取專利費，就是手機業衰敗了，需要專利費創收來維持公司的運營，像這種流氓行爲，我們絕對不會向妥協！”
“你打算怎麼做？”沙領導追問。
“我準備這個月就去美利堅對付諾基亞。”陸飛有所保留地抖出應對之策。
核心只有一個，拖！
“這也不是長久的辦法，要想真的一勞永逸地解決諾基亞這種麻煩，根本上還是要在通信標準和專利技術下功夫。”沙領導說，“我們在1G是空白，2G是追隨，3G是突破，也許只有實現了反超，才能扭轉這種劣勢。”
“沒錯，領導。”
陸飛乖巧地點了下頭。
“通信領域就要看中興、華爲和大唐。”林嘉慶關切道，“你們跟華爲走得近，可以在這方面也一起合作，就像之前的基帶芯片。”
“嘿嘿嘿。”
陸飛露出神秘的笑容，壓低聲音說：“不敢瞞領導說，其實我們正在和華爲佈局4G專利，而且也在偷偷地研發自己的5G。”
“嗯！！”
兩人不免感到意外。
陸飛昂起下巴，“年初我們打贏了北電網絡收購戰，不僅僅收到了很多LTE、4G的相關專利，更重要的是挖走了北電網絡的研發骨幹，華爲和邏輯就地又重建了一個全球通信實驗基地，現在的4G兼5G技術領軍人，就是北電網絡實驗室的主管，童文博士。”
“所以你們就在北電網絡的基礎上，繼續研發4G和5G？”林嘉慶又驚又喜。
“4G是這樣子，但5G不是。”
陸飛嘴角微微上揚。
“你啊你，總是給我們弄出一些新花樣。”沙領導笑罵道，“還不老實交代！”
“這也是一種巧合。”
陸飛如實說美利堅在5G走的是LDPC碼路線，歐洲堅持Turbo方案，本來不出意外，自己也會快樂二選一，可偏偏出了意外。
土耳其的阿里坎教授在IEEE正式發表發表了關於Polar碼論文，發現了信道極化現象和極化碼，相當於找到了一種新的信道編碼。
Polar碼很有可能是5G技術標準的根基！
聽到“5G”，又看到林嘉慶兩人，包括退休在內，越來越多的領導好奇地聚了過來。
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一個個氣場十足。
陸飛也不怯場，原原本本地彙報。
從前年發現Polar碼的論文，再到招募阿里坎教授，直接投資他所在的大學，建了個極化碼研究中心，一直到今天，這其中的不易，沒有過多地渲染，只是平鋪直敘。
“不容易，不容易啊。”
領導們認認真真地聆聽結束，紛紛感慨。
“小陸，你說圍繞這個Polar研發出5G通信標準，有多大的把握了？”有領導問道。
“大概三四成。”
陸飛不敢說滿，“可即便只有三四成，我們會百分之兩百地無條件投入，因爲當今的技術標準雖然有很多，美利堅的也好，歐洲的也罷，但華爲和邏輯一致認爲，極化碼有着5G信道編碼技術的潛力，也很可能是世界上唯一一類能夠被證明達到香農極限的信道編碼。”
領導們相顧無言，面帶微笑。
陸飛也跟着笑，信誓旦旦說：“極化碼是我們抓住的一個機會！一個很有可能是華夏真正自主研發的5G通信標準的機會！”
聽到“自主研發”，一個個領導眼前一亮。
任誰心裡都清楚，TD-SCDMA只是名義上是自主研發，但其實是西門子跟愛立信、諾基亞競爭失敗之後的“雞肋”，纔會賣掉。
大唐，也只是在原有技術之上完善。
甚至在3GPP組織上，要不是看在華夏的地位和態度上，TD-SCDMA未必能成爲國際的3G標準，但顯然，眼下有這麼個機會——
5G時代，遙遙領先！
“能在今天聽到這樣的好消息，好啊！”
沙領導拍了下他的肩膀。
“小陸，要戒驕戒躁，紮紮實實和華爲把這個極化碼搞下去，我們會全力支持你們。”
林嘉慶等領導目光當中充滿期許。
“是！領導！”
陸飛語氣堅決，接着暗戳戳說怕就怕5G技術研發出來，到了全球最大的通訊標準化機構，3GPP上投票時，自己人會給自己人使絆子，當然，神舟等大多數友商絕對力挺他們。
就怕……
“如果你們真的自主研發出5G方案，不管是誰出於什麼目的，如果不支持……”
沙領導眯了眯眼，透着殺氣。
“嘿嘿。”
陸飛嘴角露出一絲壞笑。
可沒有指名道姓是誰啊，提前買個保險。
“咳咳，咳咳。”
客廳裡，柳傳智剛就着水吞下降壓藥，一不小心嗆到了，重重地咳嗽了幾聲。
柳清擔憂地替他拍打着後背。
就在此時，電視右上角出現“9:59:55”的時間提醒，5秒之後，終於到了10點整。
“砰砰砰！”
56門禮炮交替鳴放60響。
護衛隊行進169步升國旗，隨後正式開始，時長66分鐘，共56個方隊和梯隊，10萬羣衆、60輛彩車組成的36個方陣和6節行進式文藝表演，依次通過天安門。
不一會兒，鏡頭突然一閃而過。
畫面中，陸飛站在城樓之上，滿面春風。
“他怎麼會能在那兒！”
“他爲什麼可以出現在那兒！”
柳傳智猛地站起來，又震驚又嫉妒——
爲什麼我沒有！爲什麼！
“爸，您別激動，爸！”
柳清看到他面色猙獰，渾身顫抖，嚇得立馬打電話，把私人醫生團隊火速di喊來。
“啊～”
柳傳智心痛得捂住胸口，面色蒼白。
天殺的陸飛！
那本來該是我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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