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昨天柳生家的長子給柳生家帶來莫大的驚喜,但是今天太陽照樣升起,生活依然在繼續,父親仍然需要去公司主持工作、母親也還是每天關心着美容店的裝修進度。
世界並不是圍着柳生家長子一個人旋轉的。
而柳生元和、小林櫻以及弟弟柳生明光也還是要去上學。
不過,今天的早鍛鍊結束後,大家都去洗了一個澡,除了柳生元和每天本來就是這樣,小林櫻和弟弟明光看起來要比平時精神一些。
“早上起來跑跑步,感覺怎麼樣?”柳生元和拍拍弟弟的肩膀,問道。
“有點累,不過感覺很舒服,以後我要天天起來跑步!”弟弟很高興的回答道,原本以爲早起鍛鍊是一件非常艱苦的事情,可今天早上跑完三百米,彷彿是喚醒了沉睡了一夜的身體一般,現在自己的感覺比平時還要好。
“哈哈,明光,你只要堅持努力下去,就會一點點變強,一定能成爲比哥哥還厲害的劍客!”柳生元和高興的說。
他希望自己的家庭因爲自己而變的更美好,弟弟願意學習劍道,總比整天看卡通片要強的多,所以,他得好好鼓勵弟弟一下,而爲弟弟量身訂做整套鍛鍊方法,也要提上日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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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柳生同學你來了,請這邊坐。”剛走進校長室裡,校長康田仁宏笑容滿面的迎了上來。
昨天聽到下面老師彙報上來,說學校里居然蹦出一個‘國家一級津貼’獲得者,康田仁宏還以爲是有人在跟他開玩笑。
然而晚上就有文化省的工作人員和他聯繫,一來要求他爲該同學提供學習時間上的自由;二來也證實了這個消息的真實性,並要求他控制信息傳播範圍。
所以今天他就算再忙也要抽出時間到學校,見一見這位‘國家一級津貼’獲得者。
“校長,您找我有什麼事?”
“沒什麼,只是作爲康田學園的校長,學校裡出了這麼優秀的學員,我怎麼能不見一見!”
康田仁宏滿面堆笑的看着柳生元和,前一段時間,就是這位同學在學校體育館內,爲參加校際比賽的運動員們搞了一次特訓,那次特訓讓康田學園第一次在校際比賽中收穫如此豐盛。
這次校際比賽的七個項目中,康田學園共計獲得劍道賞、空手道賞、田徑賽一百米第二名和第四名、籃球比賽第二名等五個獎牌和獎盃。
可以說建立康田學園二十年來,所有的體育獎項加在一起,都沒有這一次獲得的多。除了棒球比賽和長跑兩個項目一無所獲之外,其他四項都獲得突破性的進步。
在後來校內開會的時候,曾經有人提出,將柳生元和聘爲學校的特邀顧問,不過十四歲的特邀顧問,而且還沒有任何一個說得過去的頭銜,只有一個學生之間的武道達人稱呼,這實在是難以說服董事會發出聘書。這個建議也就不了了之。
現在康田仁宏看着眼前的柳生同學,連口水都忍不住往外流。這要是學校的顧問該多好,哪怕只是掛個名字也好啊,光是一個‘國家一級津貼’獲得者的名義,就不知道能爲康田學園帶來多少知名度和贊助!
想想看,一個院士級別的大拿,在初中和小學掛上牌子,能帶來的號召力,絕不是什麼一般有點名望的教師可以比擬。
但是現在,人家已經把‘國家一級津貼’的證書都拿出來,再想撿便宜,邀請人家當顧問,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但是,康田仁宏忍不住還是想試一試,也許他看在學校培養的份上,就答應了呢?
“柳生同學,上次您的指導非常有效,假如您有時間,能爲學校多做些這方面的指導就太好了。學校準備特聘您爲運動顧問,您看可以嗎?”
“校長,您也知道,其實未來一段時間我會非常忙,應該沒有什麼時間來學校進行培訓指導了,至於顧問的事情,現在我都是交給助理處理的,昨天她應該和您聯繫過了吧?”
“是高橋小姐嗎?她已經說清楚了,沒有任問題,您隨時可以按照自己的安排,只要定時來參加年度考試和升學考試就行,因爲這些成績要記錄進學生檔案,除此之外,其他時間您都可以隨意。”
雖然很遺憾,沒有能聘用到一位‘國家一級津貼’獲得者成爲康田學園的顧問,不過這本來也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有一點點失望,但康田校長還是笑着把柳生元和送出校長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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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有生以來第一次,沒到放學的時間,柳生元和就走出了校門。
孤零零一個人站在學校的大門外,柳生元和回頭看了看校門,有一種莫名的孤寂感涌上心頭,平時走出校門的時候,總是許多同學一起,也許有的同學自己根本不認識,但是在人羣中的感覺,和現在孤零零的一個人走出校門的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
人都是習慣處在集體中的,似乎學生上學是一件天經地義的事情,柳生元和也常常希望自己能自由安排時間,不用爲了上學而勉強自己。可是,直到一個人的走出校門這一刻,他才發現,自己其實還是很喜歡坐在教室裡,坐在同學中間的。
平時,班裡大多數同學,他看都不看一眼,可是現在,每一個他都清楚記得他們的笑容和聲音,似乎在耳邊還回響着‘柳生老大’的問好聲。
人生即將走上另一段路的代價,往往是離開了以前的同行者。
自己的路更是如此,未來的道路上,這種分別也許越來越多,同行者將越來越少,直到自己一個人踽踽獨行。
與天漸近,與人漸遠。這就是他一直不願意在家人面前,顯露非人力量的原因。
也許以前他只是莫名奇妙的抗拒着,可是這一刻,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恐懼,來自家庭的、來自同學的、來自友人的溫暖讓他如此留戀,以至於他下意識的想盡量挽留這種溫暖。
一陣孤獨感淹沒了柳生元和,自從他決定走上長生之路的那一刻,這種與人分別的時刻將永遠伴隨着他,如果他失敗也就罷了,一旦獲得成功,那麼,遲早有一天,父母、小櫻、甚至自己的弟弟,他都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離開。
柳生元和回過身來,望向人來人往的街道,想起大島慧最後一次見面時所說的話。
離開溫暖的池塘,是爲了投身更大的海洋,自己的目標,終究是在海的彼岸,如果不能達到目標,就讓我倒在通向目標的道路上吧。
中年的門衛看着這個走出校門,卻又回頭戀戀不捨的望着學校的少年,少年的眼中有不捨、彷徨和一點點失落,但最終化作一對刀鋒一般,銳利決絕的眼眸。
柳生元和轉過身去,踏上自己新的人生。
不遠處,高橋廣美拉開等候已久的車門,在柳生元和坐上去以後,自己坐在副駕駛位置上,車輛緩緩開動,柳生元和通過車窗,看着緩緩倒退的學校,心中的滋味難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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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間辦公室裡,廣田和子正在等待他們的到來:“柳生老師,這是目前,我和高橋小姐爲您篩選出來,三處修行室的備選地址。
第一處位於大田區,這裡是劍豪會的總部所在,好幾位劍豪都把自己日常修行的密室設在這裡,優點是便於劍豪們互相交流,也便於查閱內部資料,其他相關醫療設施和測試設施也很先進、齊全;
第二處在東京都郊外的一個小型莊園,這裡是大島老師的一處產業,優點是僻靜、無人打擾,不僅可以在室內修行,也有足夠的空間,可以在室外練習劍道,周圍有樹木遮擋,不會有人打擾,如果您選擇這裡,現在我就可以將這處產業過讓給您,老師已經把此事全權委託給我了;
第三處地址位於您的家庭附近,我們已經聯繫好了您樓下的住戶,只要您選擇這裡,兩天內就可以辦好房產轉讓手續,特約的裝修施工隊伍將在三個月內,爲您完成修行室的改造。可能空間要狹小一點,但是五百多平米,也應該足夠您使用了,這裡的優點是離您家近,可以和家人在一起,如果您需要,我們還可以爲您打通樓層,變成上下兩層的格局。”
“嗯,你們做的很好!”柳生元和站起來,走到放置資料的桌子邊,低頭看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廣田和子曾經見過柳生元和和老師的交手,也親耳聽到他對劍聖之路的看法,對柳生元和她是有三分敬畏的;高橋廣美雖然沒見過柳生元和出手,但是卻見過他空手鍛鍊時的樣子,簡直非人,她嘴裡不說,實際上也對柳生元和極爲敬畏,過於強大的力量者,總會讓身邊的人感到有些不自在。
不過,兩人看着柳生元和在桌子邊上擺出一副大人的樣子,配上還帶着稚氣的臉,兩人對視一笑,雖然是劍豪,但畢竟還是個孩子,應該比較好伺候吧。
“劍豪會那邊我是要去看看的,不過,我的修行室就選擇第二處地址吧,這個莊園看起來不錯,距離市區也不算太遠,我閉關的時候正好可以清淨些。”
柳生元和指了指第二套資料,說道。
“嗨!”廣田和子鞠了一躬,然後拍了拍手,自然有人拿來相關地產文檔,和高橋廣美開始接洽商談,下面的事情和柳生元和關係就不大了,作爲一個十四歲的劍豪,誰也沒指望他能在這些事務上有什麼表現,不然,給他專門配助理幹什麼?
“這處莊園多少錢,我會支付給大島老師。”柳生元和望着落地窗外的東京都景色,這裡是第四十一層,從這裡望出去,可以看出很遠。
在東京都密密麻麻的高樓大廈中,也有些低矮陳舊的小樓房夾雜其中,就像是一羣衣冠楚楚的紳士小姐中,混雜着一些衣衫襤褸的乞丐一般。
‘RB的貧富差異還是很大的,’柳生元和默默的想,‘也許我對社會中絕大多數情況無能爲力,但至少我不能讓我的家人落到社會下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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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生大師,老師曾經反覆叮囑過,這處莊園是她送給您的,您對老師的幫助已經遠遠超過這個莊園了。”廣田和子嚴肅的說,大島慧目前已經離開東京都,前往北海道潛修。
在臨行前,大島慧把她叫到身邊,以交代遺言語氣對她說:“和子,你務必把柳生君的修行地點修建的完善,你知道一個良好的修行場所,關係到一個劍客的發展。
柳生君將是RB劍道,未來四十年的主要支柱之一,而我爲了脫卸下責任,自私的要求他在二十年內,不要衝擊劍聖,這是我對不起他的地方。
現在,對於衝擊劍聖,我已經有一點把握,這還是在柳生君的提示之下獲得的靈感,我欠了他一個大人情。
如果用禪宗的話來說,我與他結下了因果,你這邊爲柳生君做的越好,我那邊心情就會越安定,也許在我衝擊劍聖之路的關鍵時刻,就能更多一分半分的機會。
我自十九歲劍道有成,爲天取神劍流決鬥二十七次,取勝二十七次,也算是不負流派培養之恩;二十七歲加入劍豪會,一共出戰六屆武魂決,獲得一次武魂決的冠軍,十一次代表國家出國死鬥,算是一生無愧與國;我與夫君恩愛三十年,兩個孩子雖然都沒有走上劍道之路,但也各有成就,盡到了母親和妻子的責任。
和子,你可知道,在我下定決心衝擊劍聖之路時,老師就像脫胎換骨了一般,解脫下心靈的一切束縛,那一刻的感覺是如此自由,從那時起,我的心靈再無半點瑕疵,天取神劍流最高奧秘——不染劍——心如天青無垢,劍若琉璃不染。對爲師來說,近在眼前。
現在,我終於明白,佐佐木首席對我說的話,想要踏上劍聖之路,就要放縱自己的心靈,到底是什麼意思了。”
說到這裡,大島慧伸出手來,想摸一摸廣田和子的頭,手伸到半路,才啞然失笑:“和子,一轉眼你已經這麼高的個子了,老師剛見到你的時候,你才這麼高,那時候老師只要一伸手,就能摸到你的頭頂。
現在和子都是大姑娘了。未來的道路,沒有老師,你要自己走下去,作爲一個劍客,我們可以失敗、死亡,但是選定的道路,不能動搖!”
平日裡,大島慧對她一直很嚴厲,廣田和子原本以爲,以兩人這樣的相處方式,她根本不會對大島慧老師的離去有什麼感觸,可是在即將離別的這一刻,她突然發現,十幾年來,自己無論做什麼事情都無所畏懼,充滿信心,卻不過是因爲老師站在自己身後。
現在,老師將要離去,她就像是心靈深處突然缺了一塊似的。眼淚不知不覺從眼眶中溢了出來。
廣田和子將膝蓋彎曲,讓自己的腦袋正好略低於大島慧伸出的手,讓老師能夠很順手的撫摸着自己的頭部。
“和子,你不要這樣做小兒女態,我們修持劍道的人,誠於劍、誠於心、剛直不屈、堅忍不拔。心、劍、體合而爲一,沒有軟弱容身的地方,和子,你這樣老師如何能放心啊——”
“老師,您放心吧,走出這間房間的那一刻,和子就不會再流淚了,劍客最終還是要像劍一樣,讓和子把最後的軟弱,和眼淚一起留在這間房間裡吧。”
隨着眼淚無聲的流出,在廣田和子的心裡替代而起的,是鋼鐵般的意志,這意志在她心中凝聚的那一刻,一股無形的力量隨之泛起,彷彿一道熱流,瞬間傳遍了廣田和子的五腑六髒、筋骨肌肉。
廣田和子想起老師說過的話:“沒有一位劍豪的武魂是完全一樣的,但是,武魂是在每個人最感動的一刻,結合心靈所產生的力量,這種力量很微小,但是卻是你靈魂中的支柱,記住那種感動你的感覺。”
“好、好、好,和子,注意你的武魂,感應它,確認它,與它合二爲一。”
當廣田和子穩定下自己的武魂以後,再睜開眼睛的時候,老師已經不在房間裡了。只有桌子上放着一封信。
“和子,你終於凝練出自己的武魂了,老師再沒有什麼遺憾。也許我們還有再見面的一天,老師希望到那時,你已經真正成爲一位劍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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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生先生,這也許就是老師最後的願望,請您務必成全!”廣田和子突然跪了下來行了一個大禮,大聲的說,連在辦公室另一面,正在查看相關文件,辦理移交手續的高橋廣美和兩位律師也被驚的擡頭望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