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劉表收到關羽的手書之後,對蔡瑁的自作主張大爲震怒。若非蔡夫人求情,恐怕蔡瑁早已經身首異處。
晚膳畢,劉表回到內室歇息。
此時忍了一天的蔡夫人,纔對劉表埋怨着:“劉備、關羽兄弟兩人心存不良,既然現在關羽自己說還回江夏,那取回來豈不是更好?”
“你真是婦人之見!袁術遲早要敗亡,恐怕到時候孫策會取而代之。如果沒有猛將在江夏駐守,到時誰來防範孫策這隻江東猛虎?”
見劉表發了這麼大的火,蔡夫人卻毫不在乎。她不服氣的說道:“我不信劉備當真捨得,把江夏這諾大個地面不要了。”
看了蔡氏一眼,劉表滿心的無奈,覺得自己太過縱容她了。江夏地面大有什麼用?百姓只有二十餘萬口,因爲長江自此而過,就要頂着揚州那邊的防守壓力。反而不如有羣山阻隔的長沙、桂陽安逸的多。
關羽如果沒有得到柴桑,未攻入丹陽,江夏對於劉備還有些作用。但現在劉備已得沿江衝要之地,江夏反而成了累贅。如今正是撇開劉表,等他和揚州開戰時袖手旁觀的好時機。
見劉表一直盯着自己不說話,蔡夫人立時慌了神。她害怕自己因此失了寵,趕緊噓寒問暖的小心侍奉。
過了許久劉表才嘆了口氣,有些認命的想着“我還是修書一封給劉備,求他派遣大將駐守江夏吧。”
而關羽和蘇飛一路尾隨袁術大軍西去,已經奪取了丹陽最後一個緊鄰長江的春谷縣。他們見袁兵勢大,所以也不敢追之過急。只是跟在後面收束袁軍掉隊的兵卒,然後就時不時襲擾他們的後軍。
等袁術到了彭澤之後,稍作停留就直接南下奔着南昌去了。
而關羽攻取了彭澤,也達到了戰略目的。這一路的追襲,雖讓袁術損失了數萬人馬,只剩不足十萬大軍。但關羽也折了萬餘兵卒。袁術現在敗亡在即,再和他對耗已經毫無意義。於是關羽下令大軍駐紮在彭澤修整,不再繼續追擊袁術。
次日,兩人正在衙內議事,忽有平輿使者送來書信。
關羽看完書信後,就對蘇飛說道:“因我要歸還江夏,於是劉表修書去求大哥。同兩位軍師商議後,大哥同意在西陵駐紮一直兵馬,和他相互策應防範揚州之敵。”
蘇飛稍微一想就明白了,他說道:“長沙太守張羨與劉荊州不和,早晚會有刀兵之爭。現在只佔了江北的半個江夏,幫劉表防範從吳郡順江而上的強敵,也就不用捲入長沙戰端了。”
關羽聽了暗喜:“蘇飛的武藝雖然不高,但卻是一個難得的智將,這次回去就把他舉薦給大哥。”
心思到了這裡,關羽直接對蘇飛說道:“等太史慈來彭澤接掌兵馬,你且隨我回平輿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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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飛聽他這樣說,就知關羽要將自己舉薦給劉備,自然是心中大喜。他趕緊謝過關羽的舉薦之恩。
不數日,太史慈便率軍趕到了彭澤,代替關羽在此駐守。於是關羽和蘇飛先到柴桑,接了貂蟬後就一同返回平輿。
隨關羽拜見了大哥之後,貂蟬就去糜夫人那裡接兒子。
而此刻劉備見了蘇飛也是大喜,他令左右擺酒設宴,爲關羽、蘇飛接風洗塵。
酒過三巡後,劉備擱下杯子向蘇飛問道:“我聽雲長提起,若非有卿在旁提點,他早已棄了柴桑。”
“不敢!”蘇飛謙遜的說:“能夠在關將軍身邊學習用兵之法,纔是在下的榮幸。”
劉備見此人一身文雅之氣,心中也十分的喜歡,就繼續向蘇飛問道:“南昌等地土地肥沃,水美田豐。我欲趁機取之,如何?”
“不可!”蘇飛急忙阻止,然後說道:“南昌等地位於豫章心腹之間。周圍山川河流複雜,實乃易攻難守之也。若想強佔此地,必須深入山嶺之間,攻取各處險關。到時勞師動衆,致使江淮空虛,怕爲別家所趁!還請主公三思啊!”
劉備聽後大喜,連聲稱讚道:“卿果然有大將之才!”
說完之後,就拜蘇飛爲車騎將軍從事、典軍中郎將。之後向衆人頻頻勸酒,席間觥籌交錯,飲宴甚是歡洽。
次日,劉備令太史慈爲廬江太守,讓蘇飛輔佐他共守柴桑。然後又調周倉、龔都到彭澤屯駐。
蘇飛回柴桑上任的時候,劉備又在城外十里長亭處設宴送別,讓他極爲感動。
此間事了,劉備便同關羽、賈詡、陳宮三人回到後衙,共議今後之計。
這次本想暗奪江夏,沒想到不但取了柴桑等豫章四縣,還連得丹陽十一縣。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他們又得重新調整今後的戰略。
到了後衙,劉備就拿出一封手書遞給關羽,然後對他說道:“袁紹想要同我結盟共圖曹操,到時他得兗、徐二州,將司隸讓給我們。”
關羽看書後暗忖“司隸是京畿要地,更兼有關中這個易守難攻,風調雨順的龍興之地。如果大哥真着了袁紹的道,像袁術那樣昏聵不明的話,恐怕會領兵直接去那關中。可現在那裡早已沒了往昔的繁華,只要去了就被困死在那裡了。”
心思到了這裡,關羽嘀咕了句:“囚龍計。”
聲音雖然不大,在旁的三個人可都聽了個清楚。賈詡、陳宮都默默的點頭。
但劉備從來就沒想過稱帝的事,他還不知道這龍指的是自己。於是他好奇的問了句:“二弟何出此言啊?”
大哥的話讓關羽回過神來,他剛待如實道來,卻見賈詡在那暗暗的擺手。關羽瞭然的對賈詡點了下頭。
他知道大哥早已和兩位軍師商議好了,現在找自己來商議,完全是在考教自己。
於是關羽就闡明其中的利害:“自董卓入京之後,一直到李隺、郭汜之亂,關中早已被他們禍害的不成樣子了。他們的大肆殺戮,讓數十萬戶百姓淪爲饑民,百姓爲求活命自相殘殺爲食。以致關中一片荒涼,百姓所剩無幾。弟去關中救駕的時候,見那裡少有人煙。我們如果得了司隸這京畿之地,豈不是多了個累贅?”
陳宮在一旁接茬道:“關中八百里秦川地勢平坦、土地肥沃,更兼那裡風調雨順,可是難得的沃野良田啊!我們現在四衛百姓不少,只要移居過去幾十萬人,不用幾年就可恢復往日的繁華。”
“好你個陳公臺,還想拿這話誆我!”關羽捋了下長鬚,然後說道:“如今各路諸侯混戰,我們一旦進了關中,立時就得面臨四面來攻的局勢。哪還有心思屯田生產?”
“哦?”劉備聽了接着問道:“是哪四面來攻?二弟你快細細講來。”
“如果袁紹伐滅曹操後將司隸讓給我們,他就是東面的大敵。而司隸西面的京兆、左馮翊、右扶風三地,早已經被西涼馬騰佔據。北邊的匈奴與袁紹關係曖昧,常常到關中劫掠。而南面張魯據守漢中,這八百里秦川盡在他眼底。這四面都是強敵,去了關中又如何能安穩?”
說完這些,來回踱步的關羽又轉過身來,補充道:“那隱匿在太行山的黑山餘孽,以及西涼的羌胡,哪個不是時常劫掠關中?有了這些強賊的擾攘,如今又怎能安心發展?到時去了這關中,就是虎落平陽、龍困淺攤,被這些宵小鼠輩所欺。這不是囚龍計又是什麼?”
知道劉備對獻帝還沒有死心,從來就沒有想過取而代之的事。剛剛接到賈詡的暗號,知道現在還不是說明白的時候。於是關羽又用這話給圓了回來。
好在劉備沒有多想,他繼續考教着關羽:“那依二弟之見,應當如何處置?”
關羽見大哥滿臉的希冀,他笑着撫須道:“曹操、袁紹打的越狠,對我們越有好處。大哥可以好言答應他,到時候拖着不出兵就是了。”
劉備聽後大喜,關羽說得與兩位謀主的見解分毫不差。雖然他現在有了賈詡、陳宮兩位謀主的盡心輔佐,兩人也是忠心耿耿。但自己的兄弟有本事,纔是他掌控大局最大的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