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尚獨自一人站在吳叔的墓前,思緒萬千。
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也不知道累。
他從來沒有這麼孤獨過,彷彿全世界只剩下了他自己,周遭的一切都不再真實。
就在這時,幾步刻意放輕的腳步聲從吳尚身後傳來。
“少爺。”男僕恭恭敬敬的先行了個禮。
吳尚站着沒有轉身,只是冷冷的說道,“說吧。”
“沈小姐的下落有消息了。”男僕彙報說。
“什麼!”吳尚當即轉過身,幾步來到男僕面前,略顯激動的說,“你說她的下落有消息了,她在哪?”
自從沈時怡失蹤以後,吳尚幾乎派動了他所有的人力去各個地方找,尤其是那個爆炸後的碼頭,任何可能有關沈時怡的消息統統都不放過。
可就算他沒日沒夜的尋找,這世界太大了,想找一個人簡直像大海撈針一樣難。
這段時間找了那麼久還是沒有任何進展。
不得不承認,他幾乎都要絕望了。
此刻男僕一說沈時怡的下落有消息了,讓他怎麼不激動?
“有人看到沈小姐出現在周家繼承人身邊,但是還不能確定,對方勢力太大,短時間想要查到很難。”男僕繼續說道。
“周家繼承人?”吳尚的眉頭瞬時一皺,他聽說過這個人,但是聽說這個人早年就去了國外,這些年一直沒有回來,即使是這樣,他們在國內的生意仍然佔據商界前頭。
不得不說,這是個厲害的人物。
可如果在他身邊的真的是沈時怡,沈時怡又怎麼出現在那裡?難道是他救了沈時怡嗎?也不知道沈時怡失蹤的這些日子有沒有受苦,有沒有按時睡覺,有沒有按時吃飯,有沒有像以前一樣開心的笑,她身上的傷好了嗎……那個傻丫頭總是不懂得照顧自己,成天胡思亂想的不開心。
一時間,吳尚心裡很多疑問,恨不得自己會瞬移,立馬到沈時怡身邊去看看她好不好,去照顧她。
“她看起來還好嗎?”吳尚苦笑着問。“據說沈小姐過得不錯,身上的傷好像也沒什麼問題了。”男僕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那就好那就好。”吳尚喃喃道,現在的他只要沈時怡好,就足夠了。
如果沈時怡待在那個人身邊,又被照顧的不好,不管對方是誰,他都會要他付出代價。
現在既然已經確定沈時怡是安好的了,他也就放心一些了。
可是想到沈時怡跟在一個陌生人的身邊,吳尚還是想要趕緊見到她。那種急迫,讓人沒有辦法想象,也只有身在其中才知其滋味。
“他們現在在哪?”吳尚急忙問道,似乎只要男僕一說,他就能衝到沈時怡身邊似的。
“已經回在國內了。”男僕答道。
“已經回國了?”吳尚又是眉頭一皺,傳聞這個周氏集團的繼承人在此前連着被父親請求幾次都不肯回國,怎麼現在突然就回來了?
而且,既然已經回到國內,沈時怡爲什麼會不回來?就算是不找他,也應該會到伊澤那去,可現在連伊澤也不知道沈時怡的下落。
難道是被周氏集團的繼承人囚禁了嗎?看樣子不像,周氏集團的繼承人既然敢帶她光明正大的出來,事先肯定確定沈時怡不會跑。
小怡,這段時間你究竟經歷了什麼?吳尚在心裡問道。
“少爺,還有這個。”男僕說着將一張請帖雙手呈給了吳尚。
“晚宴?”吳尚來了興趣。
一回國就辦個宴請商界有名人士的晚宴,真有意思。
正好,趁此機會去見見沈時怡,並且……和這位神秘的周氏集團繼承人打打交道。
“周天紀。”吳尚眼睛眯起,嘴角微微上揚,低喃着請帖上的名字。
那種笑容,讓人捉摸不透。
彷彿一場有趣的遊戲,正要開始。
……另一邊,沈時怡無聊的躺在牀上,身子底下柔軟的大牀讓她感覺到有些許的睡意,可是成天到晚的,不是吃飯就是睡覺,這樣的日子過久了總會無聊。
明明那天私人醫生來到家裡,給她檢查過一番就說道,“你的身體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可以……”
沈時怡聽着正想高興的從牀上蹦跳起來。
可週天紀一瞪,醫生立馬改口說,“但是還要多多休息。”
沈時怡無奈,立馬聳拉下頭。
周天紀又揉揉她的頭,溫柔的說道,“曉曉要聽醫生的話啊,你不想快點好起來把所有事情都記起來嗎?身體的問題可不能開玩笑,我不允許你再出任何差錯。”
周天紀對她真的很好,生活起居每一樣都照顧的十分周道,有時候就連她在想什麼,他也一清二楚,就好像是她肚子裡的蛔蟲一樣。
待在他的身邊,沈時怡覺得很好,可又總有些說不上來的奇怪感。
這種奇怪的感覺,沈時怡想了許久都沒有結果。
其實,她很想出去走走,想着會不會能因此記起什麼來。
她的身邊除了周天紀和一些傭人,就再也接觸不到什麼人了,什麼事情都得去問周天紀,由他慢慢說給她聽。
而她總是在努力回想那些事情,想着周天紀喊她曉曉。
說着那些事情的周天紀看起來憂傷極了,沈時怡想不明白。
所以沈時怡總是在想她是誰,她的朋友在哪。
每天除了想還是想,盼望着自己快點恢復記憶,好讓周天紀開心起來。
沈時怡從牀上緩緩爬起來,雙手支撐在牀沿邊,兩隻明亮的眼睛看向窗外的藍天。
外面的世界,她沒有接觸過多少,自從她醒來以後,便失去了所有的記憶,甚至連自己是誰都沒有了印象,腦袋中只是一片空白。
她想着翻身下牀,輕輕搬了一個椅子坐在了窗戶的旁邊。
這些日子,她最喜歡的莫過於就是在這窗戶邊靜靜的看着外面,充滿好奇,充滿幻想。
窗外的樹枝離窗戶很近,以至於上面有着的一個小小的,用樹枝搭建的鳥巢,在窗戶裡面也可以看的一清二楚。
剛剛來到這兒的時候,沈時怡就注意到了這個鳥窩,於是每天都給他們餵食,而小鳥也就只是嘰嘰喳喳的叫着。
接
着有一天,小鳥的爸爸媽媽沒有再回來。
第二天,第三天也都是如此。
所以,沈時怡乾脆就擔任起了餵養小鳥的任務。
周天紀知道這件事情以後也沒有反對,反而很貼心的讓人每天幫沈時怡把小鳥要吃的東西備好。
用周天紀的話來說,無論什麼事,只要不危及沈時怡的安全,就都順着她來,只要她開心就好。
當然,周天紀也說過,要是她喜歡小鳥,他可以讓人去買一些回來,或者把樹枝上的小鳥給搬進屋子裡陪着她。
但沈時怡拒絕了,她並不是喜歡養鳥,而是每天在這空曠的房間裡,在這陌生的世界上,她想要一個能交心聊天的地方,儘管對方是隻會喳喳的小鳥,也總比那些什麼都報告給周天紀的傭人好。
沈時怡打開窗戶,拿了些食物放在手心裡,小心翼翼的給小鳥餵食。
有時候她甚至會想,自己和這些小鳥並沒有什麼不同。
同樣是對外界一無所知,同樣是每天吃着嗟來之食,同樣是對自己的過去,未來,甚至現在都感到迷茫。
自己到底是誰,真的是周天紀口中的季暮曉嗎?那以前的自己,又是個什麼樣的人?二十多年的記憶,就這樣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嗎?
並且,她好像忘了很重要的人和很重要的事情,只要一去想,就會頭疼的不行。
“鳥兒鳥兒,你說,我會是個怎樣的人,我的朋友會不會很擔心我?”沈時怡對着鳥兒,自言自語一般的喃喃道。
自從她醒來,身邊陪着她的人一直都是周天紀。
也是周天紀告訴她,她叫季暮曉,是他的未婚妻。
他對她真的很好很好,而她也時常覺得周天紀是一個很好的人。
可每一想到面前的男人竟是自己的未婚夫,沈時怡就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奇奇怪怪的,總是縈繞在心底。
他真的是自己的未婚夫嗎?但那種陌生的感覺又是從何而來。
雖然沈時怡無數次的告訴自己,一個對自己如此好的人,是不會騙自己的。
可每當她做夢時,卻是另一個模糊的聲音縈繞在腦海。
那聲音她聽不清,更不知道說了些什麼。
她只知道,不對勁。
周遭的一切好像都不對勁。
那日,在周天紀牽起她的手的時候,她竟然下意識的掙脫開了,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於是連連道歉許久。
好在周天紀沒有怪她,只是告訴她,這是她失憶症留下的正常反應,他們很快就會恢復以前的生活。
他還說到時候一切的一切,她都會適應過來,他也一定會讓她過的很幸福。
幸福?
沈時怡每每想到這個詞的時候,腦海中都會夢的閃過一個影子,很快很快,讓自己根本來不及觸碰,就這麼消失掉了。
“鳥兒鳥兒,你說,我到底是怎麼了。”沈時怡呆呆的看着窗外,久久沒有回神。
天地之大,她卻連自己應該身處何方都不記得,究竟誰纔是可以信任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