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燈光下,仍可以清晰看到屋裡一片狼藉,滿地的碎酒瓶子、玻璃渣子,就連麥克風和小的圓凳沙發也都被摔在了地上。
大沙發上挨排坐着六七個大漢,其中一個穿着西服,襯衣敞開,腆着啤酒肚的禿頂男正悠閒的喝着酒,旁邊一個女服務員委屈的梨花帶雨,見到孫大炮子領着一衆人趕來,匆匆起身想走,卻被禿頂男伸手攔住,又狠狠按在了沙發上。
禿頂男不屑的的瞥了孫大炮子衆人一眼,淡定的又喝了口酒,狠狠瞪着女服務員,“我讓你站起來了嗎?我允許你走了嗎?我說了今晚你得陪好我,只要你把我伺候舒服了,不差你錢。”
“李老闆,你喝多了。”女服務員不敢多做抵抗,只能一手護着胸部,一手遮擋禿頂男猥瑣襲來的大手。
“我喝多了?才幾瓶破酒,我會喝多?你不就是想多要錢嘛,我給你,錢,老子有都是,你想要……讓我先親一口……”
“住手,喝點馬尿就耍酒瘋,是嗎?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哪,是你隨便撒野的地方?”之前沒有人撐腰,張曉也不敢做的太過火,現在看倒炮哥和鵬哥都來了,而且兩人的臉色都很難看,他也就有了底氣,從地上撿起個酒瓶就要衝上去。
“張曉,回來。”
孫大炮子一聲響亮的歷喝,不僅把張曉喊了回來,也讓正在耍流氓的中年男人停了手,不過沙發上幾個壯漢都站了起來,怒視着拎酒瓶的張曉。
“這位老闆,來唱K都是喝酒找樂的,我看您也不差錢,又是市裡來的大老闆,何必鬧成這樣呢?想找凱子,回市裡去多好,我們縣裡的破地方,哪有靚妞。”
孫大炮子把張曉拽到身後,無懼的推開幾個擋路的壯漢,徑直走向禿頂男,“再說了,你們這麼多大老爺們欺負一個女孩,不怕傳出去讓人笑話嗎?”
“特孃的,你是什麼東西,經理?保安?你憑什麼身份跟李老闆說話?”其中一個壯漢無禮的按住孫大炮子的肩膀,極爲不屑的嘲諷着。
“嗯,我兄弟說得對,你以什麼身份跟我說話啊?”
禿頂男本來還被孫大炮子喝的一愣,尤其是看到張曉拎着酒瓶子湊上來的衝動勁頭,稍稍有些醒酒,可是見到孫大炮子又是和顏悅色的態度,登時又漲了威風,一腳把沙發前面的酒臺踢開,繼續薅着女服務員的頭髮強行親了過去。
“憑這裡是我罩着的。”也不見孫大炮子漲火氣,語氣極其輕鬆,但手上速度和力道卻與之相反,抓住肩頭那隻無禮的大手,小擒拿。
咔嚓聲響,伴着壯漢的痛苦哀嚎。
不用檢查,肯定是廢了。
“我現在有資格說話了嗎?”孫大炮子冷眼瞧着禿頂男和其他幾個漢子。
“有你大爺,你到市裡打聽打聽,有幾個敢得罪我們李老闆的,李彥軍,怕你聽到名字都得嚇得尿褲子。”被廢了手腕的漢子大罵,想要還手,可是疼的整條手臂都顫抖發麻,除了罵人根本沒力氣動手。
“李彥軍?市裡恆興礦業的老闆?”
孫大炮子回頭與申大鵬對視一眼,彼此眼中都露出了差異與興奮,“如果真是李彥軍,那這事還場架還真不能打,你說是吧,鵬哥。”
“呵呵,搶你娶媳婦的錢,你看着辦,做生意嘛,有些事情沒必要鬧大。”申大鵬態度很輕鬆,想法很簡單,現在自己這面佔着理,是對方挑釁鬧事,可是孫大炮子一衝動跟人打了起來,性質就會變成互毆,有理也沒理了。
孫大炮子會意的點點頭,指了指張曉,“打電話。”
“是給兄弟們打電話嗎?用不用帶傢伙?我看他們這幾個人,不用了吧?”
張曉一邊掏出手機,一邊自言自語的叨叨,沒想到孫大炮子上前就是一腳,“叫什麼兄弟,帶什麼傢伙,我讓你打電話報警。”
“報報……報警?”
張曉驚得磕磕巴巴,他跟孫大炮子都是棚戶區一起混了好些年的兄弟,從來只有他們打人,對方報警,他真的從沒打過110,更沒想過會是向來喜歡用暴力解決問題的炮哥親口讓他報警,這是太陽從地底下鑽出來了?
“報警?好呀,我倒要看看,我沒偷沒搶沒打人,憑什麼抓我!至於砸你們的東西,我賠錢給你們不就得了!”
李彥軍看看屋內狼藉一片,回身把錢包裡厚厚一沓百元大鈔抽出,用力甩在地上,伴着地面的一灘灘酒水,百元大鈔散落滿地。
申大鵬深皺眉頭看着發生的一切,心情愈發不爽,錢無罪,有錢的人更是無罪,但是仗着有幾個臭錢就爲非作歹、自視甚高的人,簡直與廢物無異。
張曉出了包房報警,孫大炮子領着一衆服務員和保安把李彥軍一夥人圍在中間,申大鵬則是小心翼翼走到女服務員身前,女生頭髮凌亂,眼神躲躲閃閃滿是驚懼,上班的制服褶皺破裂,脖子、鎖骨、乃至半露胸部都有着明顯的抓痕。
“放心吧,沒事了。”
申大鵬紳士的脫下外衣替女生遮住尷尬抓痕,示意幾個保安把驚恐的女生送了出去,隨即冷眼瞧向淡定的李彥軍,“你就是恆興礦業的李彥軍?”
“怎麼?小娃娃,你家也是做生意的?聽過我的名字?那事情就好辦了,錢我已經賠了,我看中人也讓你們帶走了,今天掃興,不玩了。”
李彥軍能在靜湖市成立恆興礦業,又能在身邊籠絡一幫小弟,情商智商自然比普通人高上一籌,縱使他伶仃大醉、精蟲上腦,但是從申大鵬和孫大炮子進屋的一刻,他就已經看得出來,相比開口低吼和動手打人的孫大炮子,眼前這個看似穿着普通、始終沉默的年輕人,還算是有些城府與內秀。
“李老闆,那小子還扭斷了我的手……”
“回市裡看病。”
不等受傷的漢子說完,李彥軍輕描淡寫的擺擺手,繫好自己襯衣和西服的扣子,捋了捋光亮頭頂沒幾根的頭髮,居然像個沒事人一樣朝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