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浴池裡搓了澡,按個摩,再出來的時候倍覺清爽,周成民在按摩的時候放鬆進入夢鄉,還打起了猛烈的呼嚕,兩個小時時間,哪裡感受到了按摩的舒爽,完全是在彌補這段時日在局裡未曾休息好的睡眠。
“鵬哥,吃點東西去吧,我這忙活一天都沒吃飯,還陪着你們又是洗澡又是按摩……”
孫大炮子舔了舔乾燥的嘴脣,看着天邊已經西斜的餘暉。
“正好我也餓了,去吃點什麼?”
申大鵬摸了摸癟下的肚子,他中午也沒吃飯,就早早在公安局門口等着接周成民,經孫大炮子一提,也頓時覺得餓了。
“鵬少,我就不去了,剛出來,得跟家裡人報個平安。”
周成民惦記着家裡人,尤其是在泡澡的時候聽申大鵬提起他家中老婆哭天抹淚,更覺得老來夫妻老來伴,這結髮夫妻的情誼,當真比那隻會散他錢財的情人更懂守候的可貴。
“也好,省的家裡人擔憂。”
申大鵬點頭同意,又衝着孫大炮子擺了擺手,“你也回家去陪陪老媽吧,我自己走一走。”
“鵬哥,你是不是要吃獨食啊?”
孫大炮子嬉笑挑着眉。
“邊去!”申大鵬擡腿就是一腳,不過速度很慢,只是嚇唬人而已。
孫大炮子也是配合的一挺腰,輕鬆躲過,箭步衝向麪包車,衝着周成民招了招手,“周老闆,我送你回家。”
“嗯!”
看着年輕人的打鬧,周成民嘿嘿一笑,隨後卻鄭重的對着申大鵬鞠了一躬,“救命之恩,我周成民牢記於心,大恩不言謝,以後公司的事情我一定竭盡所能。”
“多謝了。”
周成民沒道謝,反而申大鵬說了句謝謝。
他馬上就要離開青樹縣,去往熟悉又陌生的京城。
縣裡的公司正在穩步發展的重要階段,王雨瑩有能力,但年輕氣盛、容易衝動,小姨算是沉穩一些,但畢竟文化有限,沒有發展公司的大能耐,公司以後的確需要一個精明、沉穩的人來幫襯,周成民算是個不錯的人選。
申大鵬轉身離去,在清水大街四處閒逛,北方的夏日就是如此奇怪,日頭懸掛在天的時候灼熱酷暑,傍晚的時候也依舊悶熱難耐,但當餘暉徹底消散後,加上徐徐微風,倒是顯得清涼不少。
想着公司的未來規劃,想着即將告別的親人朋友,申大鵬愣愣出神,也不知是餓了還是怎麼,居然聞到了濃香的羊湯味道,肚子咕嚕嚕亂掉抗議,讓他從愣神中回過神來,環顧四周,竟是看到了熟悉的牌匾,熟悉的老穆羊湯館。
看來是抗議的肚子自己找了食物,推門走了進去,看到正在掃地的一道倩影,申大鵬淡然一笑,“老闆,一碗羊湯,一屜燒麥,一疊五香醬牛肉。”
“燒麥沒有了,換烙餅可以……麼?”
蘇酥聽見開門聲,知道來了顧客,趕忙放下手中掃帚,轉頭卻是看到了申大鵬,愣了愣神,疑問拉長了一些。
“肚子餓了,什麼都好。”
申大鵬點點頭,從筷子籠裡抽出了方便筷,掰開後兩根筷子仔細蹭了蹭,儘量磨掉上面的倒刺。
蘇酥則是匆忙進了廚房,不多時端出來了濃熱的羊湯和一疊切成薄片的醬牛肉,又進去再端了兩張烙餅。
在申大鵬旁邊待了片刻,似乎想說什麼,卻始終沒有開口,到一旁拿起掃帚,繼續打掃衛生。
申大鵬吹涼一勺羊湯喝進嘴裡,品了品,還是濃郁的味道,嚼了一塊牛肉,貨真價實、童叟無欺,也不知到了京城還能否再有這熟悉的味道。
聽着身後窸窣的掃地聲音,不免挑了挑眉,“喂,顧客還在吃飯,你就掃地?太不衛生了吧?”
“哦,不掃了。”
蘇酥放下掃帚,飯店裡沒有其他客人,父親在後廚忙着明天用的食材,母親去廣場散佈,算是隻有她和申大鵬兩人,不知該說什麼、做什麼,只得拿起了抹布,擦拭着已經擦過兩遍的餐桌。
申大鵬自顧喝着羊湯、吃着烙餅,細細品味,恨不得將這脣齒留香的味道記在心間,這味道,前世在京城可是嘗不到的。
“恭喜你!”
蘇酥莫名其妙的一句恭喜,弄得申大鵬有些茫然。
“恭喜你考了全國的文科狀元,還上了電視,你在電視裡還挺帥的,尤其是說到爲偏僻農村捐款的時候。”
申大鵬還以爲蘇酥是在恭喜他從公安局裡安然無恙的出來,不過轉念一想,蘇酥一家都是平頭百姓,怎麼會知道縣裡官場的鬥爭?
再加上林墨寒怕影響不好,有意封鎖了消息,如今縣裡還很少有人知道縣書記落馬的原因,更何況蘇酥,怎麼可能知道他曾被關在公安局幾天的事情。
“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只要人人都獻出一點愛,世界將變成美好的人間。”
申大鵬不想二人太過尷尬,嬉笑着說出來這句讓無數人落淚的歌詞。
“你是個好人,我之前誤會你了。”
蘇酥一直認爲申大鵬是喜歡自己的,幾次三番能在最關鍵時刻救自己,也是因爲喜歡而默默關注,所以才能趕上良機。
尤其是在鬆白大廈兩人過分親熱的那一次,更是讓她難忘了好一陣子。
但隨着時間的推移她才發現,只不過是她一廂情願的猜測而已,申大鵬根本沒有表露出丁點愛意,甚至連好感都沒有。
“好人?壞人?還不是都從你嘴裡說出來的?呵呵,結賬吧。”
申大鵬掏出錢,等着蘇酥結賬。
“這頓飯我請你,免費,就當是爲了你幾次救我的報恩。”
蘇酥看着眼前人字拖、大褲衩的申大鵬,腦海裡卻滿是電視上那個是金錢如糞土的瀟灑少年,她自認如果她得了那一萬塊的獎學金,肯定不會高尚到一分不留的捐出去。
“也好,算是兩清了。”
申大鵬沒有拒絕,他能感受到蘇酥對自己複雜的感覺,但他不想讓這成爲彼此之間的壓力,不過就是這一頓羊湯而已,真的能把兩人之間算得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