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你話呢!”
陳保量是真正的狠人,笑面之時是爲了利益,但現在涉及到性命,哪裡還顧得到誰是什麼身份,衝着房間裡的幾人怒吼呵斥,“我就知道你們幾個黃口小兒不可信,早如此,還不如把那個老六也解決了。”
“還有,老朱,我的朱副局長,我就納悶了,你不是副局長嗎?你不是說公安局的徐局長已經要退休,以後公安局都是你說了算嗎?怎麼現在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你居然一無所知?”
聞言,朱淳也是一愣,對啊,他是公安局的副局長,老六和杜三兒被抓的事情他怎麼毫不知情?還有這次無名死屍的事情,也是他在法醫那裡得知的,爲什麼局裡手下沒有一個人與他報告?
“呵呵,年輕人啊,果然是長江後浪推前浪……”
之前因爲擔心,朱淳並未有過多思考,所以纔會沒有在意雷賽屍體沒人跟他報告的事情,現在加上老六和杜三兒的事情仍然沒人通知,他也能想清楚,在局裡能有這等對副局長保密權力的人,除了徐局之外,也就剩同爲副局長的孫副局和剛上任劉寧臣了。
“看來,你也被架空了!”
陳保量能從一個街頭混混熬到今天的高度,也絕對是聰明人,看得朱淳尷尬的苦笑,也是知道了朱淳如今的處境。
但此時包房裡的衆人卻沒心思在意陳保量和朱淳說些什麼,全都已經處在崩潰的邊緣,就連之前還能冷靜處事的黃彬,也一屁股坐到了牀上,愣神點燃了一根香菸,目不斜視的盯着自己的腳尖,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完了,完了……”
朱神兵也顧不得拳頭是否疼痛,頻頻捶打着牆壁,“這回可是真完了,如果證明屍體就是雷賽,再加上抓走了陳叔的手下,那這件事只怕馬上就要暴露了,咱們怎麼辦?怎麼辦?堂兄,黃大少,你們說話啊?”
見黃彬和朱神佑都是坐在那裡愣愣發懵,朱神兵只能湊到大伯身邊,“大伯,你得幫我們想想辦法啊,我們還年輕,還不想蹲大牢啊,而且這是殺人的大罪,弄不好會死人的,我和堂兄可是咱們朱家的血脈啊……”
“閉嘴,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朱淳已經心煩意亂,哪還聽得了朱神兵這些死啊、活啊的廢話!
看着平常得意忘形,此時卻沉默不語的兒子和黃大少,深深嘆了一聲,孩子,果然還是太年輕。
強行讓自己鎮定,轉頭看向了陳保量,眼中帶着些許決絕與懇求,“老陳……”
“你別說了,這事不是我一個人能不能扛下來的問題,公安局帶走的人是杜三兒,他是我的貼身保鏢,我這些年做了什麼事情他都一清二楚,公安局裡都有什麼手段,你是一清二楚的,你能讓周成民招供,你的對手就能讓杜三兒認罪伏法,我的事情,只怕也不會是什麼秘密了!”
“朱叔叔,陳叔叔,還來得及,來得及……”
黃彬不知怎地突然叫了幾聲,跑到朱淳面前,“現在讓徐書記出面,馬上制止公安局現在對老六和杜三兒的審訊,再把辦案權交給你就可以了。”
“我的人都被抓走一個多小時了,那個叫老六的廢物更不知什麼時候抓起來的,你覺得現在還去爭奪辦案權,有什麼必要嗎?”
姜到底還是老的辣,黃彬沉思良久想出來的辦法,直接被一句話就懟了回去。
正在這時,朱淳的電話不合時宜的響起,朱淳拿出來一看電話號,又瞥向了陳保量和黃彬,“是徐書記……”
“該來的總會來,接吧!”
陳保量嘆息一聲,自顧坐到了沙發上,看着悶不做聲的朱神佑,倒是覺得好笑,並非是笑朱神兵而是笑他自己,怎麼會相信這幾個乳臭未乾的黃口小兒,爲了眼前利益,把自己置身於如今處境。
“喂,朱副局長?經濟詐騙的案子結了吧?”
徐前的語氣還是和顏悅色,看來並不知道公安局裡現在的情況。
“徐書記,我……”
朱淳短暫遲疑之後,還是如實把情況作了彙報,緊緊握着電話,等待電話另一邊沉默過後的暴怒呵斥。
誰知沉默許久之後,徐前竟是笑了一聲,“呵呵,朱副局長,你在說什麼,怎麼回事?雷賽死了?那不是更方便結案嗎?好了,我這裡還有事,先不說了。”
朱淳是開着免提,衆人聽到電話裡嘟嘟忙音,都知道這是徐前在撇清關係,也明白再往後的事情,徐前肯定不會再有幫襯了,徐前是要一路向上攀爬仕途,是要平步青雲,如今的窘迫境地,他絕不會把自己牽扯到命案中。
“看來誰都指不上,只能靠咱們自己了!”
黃彬自嘲般的笑了笑,“朱叔叔,反正周正民已經招供,雷賽也死了,死人可是沒辦法說話的,若是周成民知道雷賽屍體被發現,作爲殺人者的他,會不會生無可戀,一心求死呢?”
“死無對證,畏罪自殺!好辦法!”
陳保量突然來了精神,“朱老哥,不管是否來得及,總得要拼一次,坐以待斃只能是等死,你可以去跟杜三兒說一聲,只要他不開口,咱們能保他安全,這才一個多小時,我相信他還能扛得住。”
“看來也只能如此了!”
說一個謊,要是個謊來圓,如今自己的兒子和侄子參與殺了一人,也不知是否需要殺更多的人來填補,他不想殺人,也未曾想過要殺人,但事已至此,想要保全自己和朱家,他別無他法。
朱家、黃彬、陳保量在謀劃着拼死一搏的計劃,而申大鵬也沒閒着,囑咐劉寧臣一定要保護周成民、老六和杜三兒的安全後,便獨自一人坐在警車裡,手握着電話發呆,似乎在等着什麼。
“不對呀,按道理來說,應該早就來電話了,怎麼還沒來?”
申大鵬心裡暗暗嘀咕着,手指快速輕點着手機屏幕,發出噠噠響聲。
又等了十幾分鍾,也不知是夏日車裡的溫度太高,還是申大鵬心中急切緊張,額頭瀰瀰汗珠順勢滑落,背後衣衫也已經被汗水浸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