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林市旅遊局發表長文配圖,表示園區一期內包含省內著名的紅石鎮旅遊景點,是親朋好友、家庭旅行的聖地……”
從看到‘曹新民’三個字,申大鵬就已經被這篇報道吸引了眼球,愣神似的站在門口把一整頁密密麻麻的報道全都看完了。
作爲地地道道的h省人,申大鵬非常瞭解紅林市的情況,處在省裡最角落的公路線死衚衕,在h省的地級市裡,經濟收入非常穩定,永遠是倒數第一,但是這並非各屆領導班子不作爲,而是紅林市的地理位置所決定的。
紅林市三面環山,唯獨一面通車,就是距離省城四百多公里的方向,這一路上也只有幾個以種植農作物爲生的鄉鎮歸市裡管轄。
從整個h省的地理位置來看,紅林市並不是最遠的地級市,但卻是唯一一個與其他地界沒有國道相連的地級市!
從紅林市到其他地界,要麼四百多公里到省城再轉車,要麼就走鄉鎮修的水泥路,再無第三個選擇。
經濟不發達,道路不暢通,就不會有工業、企業入駐,如此幾十年的往復循環,就造就了以種植糧食爲主的貧困經濟,在沒有相應政策扶持之下,老百姓的生活說不上艱辛,但也並不富裕,地方政府的經濟自然倒數。
申大鵬眉頭緊皺,有些想不明白,曹新民坐在省府副秘書長的位置,又有曹家和林墨寒在旁邊幫襯,本應該接任秘書長的,如今怎麼會被派到全省貧困市建立什麼生態園區?
殊不知,此時的曹新民也是憋着一口悶氣,躺在沙發上揉着疼痛欲裂的額頭。
曹母就陪在旁邊,不過她蘇欣的名字卻並不能讓曹新民覺得舒心,看着丈夫煩悶的狀態,她的心情也有些低落。
“老曹,你是爲了紅林市生態園區的事情煩心嗎?要不咱找找人,把這個差事推掉,反正是吃力不討好的工作,咱纔不去做呢。”
“哪有你說的那麼簡單?這是省裡的工作調動,怎麼可能隨意改變?更何況還有人在旁邊等着看我笑話呢,這件事我必須做,而且一定要做到最好,我今天回來就是跟你說一聲,估計這段時間都要在紅林市工作了,晚上就過去……”
省府的老秘書長馬上就要退了,盯着秘書長位置的人也不會只有曹新民一個,只要職位級別匹配,哪怕只有半點希望,誰又願意放過。
“我看啊,就是那個糾風辦的吳副主任在跟你玩手段……”
“別管人家玩不玩手段,沒有那個資歷,想玩也沒有用!再說了,這都是正常的工作調動,他也沒有那個能耐把我的工作調走。”
曹新民說完,就開始閉目沉思,想着怎麼開展工作。
其實,按說地市級副書記兼開發區管委會主任,也算是進步了,但是因爲紅林市情況複雜,實在是前途堪憂。
成,則平步青雲,更進一步;敗,則落花流水,再難存進;只是這成功的機率,實在是太小、太小了。
“老曹,既然這事已經落到咱的頭上,咱絕對不能讓別人看笑話,我回孃家去找我大哥,看看能不能找幾個企業在生態園區落戶,哪怕三兩家,你也好有個交代。”
“不行,你不準回孃家,他要是知道我如今的狼狽樣子,肯定會更加瞧不上我,當初你一心跟我過日子,他就差點沒打斷我的腿,如果知道我讓你成天擔驚受怕,又得嘲諷不斷。”
往昔不堪回首,提起年輕時候的感情問題,曹新民倒是覺得沒有白活。
堂堂蘇家的大小姐,委身下嫁給一個曹家旁系的愣頭青,這在當年講究‘門第’的年代,絕對算得上是個大新聞。
可蘇欣就是堅定不移,初心不改,發誓非曹新民不嫁,這種千金小姐看上窮小子的電視情節,真的就發生在他們倆人身上。
“行,我不回去找大哥了。”
蘇欣也犯了愁,雖然對於官場仕途,她比曹新民更看得開,但她身上仍是帶有幾分夫唱婦隨守舊思想,既然丈夫堅持要做的事情,她也一定會全力支持。
“老曹,要不然你回青樹縣看看?你在那裡做的工業園區很成功,甚至受你影響,鐵縣長還做了高新科技園區,在省裡的反應都還不錯,那裡不僅有你以前的老同事,還有些受你恩惠的企業吧?現在也該他們幫幫你了!”
“青樹縣……”
曹新民低聲呢喃,苦笑着搖搖頭,“你是說讓我去找劉鳳霞吧?你還真敢想啊,人家一個科技企業,一個食品廠,和農業八竿子不搭邊,憑什麼來幫我?你還真以爲申大鵬有那麼大的面子?”
“怎麼就沒有?”
蘇欣嘴上不服,但心裡也清楚因爲女兒和黃彬的事情,曹新民不好去找劉鳳霞,“那咱就去找黃家,他們本來就是做生意的,到哪做還不是一樣。”
“如果我再去求黃家幫忙,那女兒和黃彬的婚事,可就是板上釘釘了……”
“嘩啦……”
曹新民話還沒說完,就聽到門口傳來陣陣響聲,和蘇欣兩人探頭一瞧,正巧看到女兒在俯身撿鑰匙鏈,看那失落的表情,似乎聽到了剛纔兩人的對話。
“夢媛回來了,怎麼不提前說一聲,媽媽給你做好吃的呀。”
蘇欣的熱情並沒有感染到女兒,曹夢媛強擠出一絲微笑,“天涼了,我回來取幾件衣服,你們聊吧,我馬上就走。”
“我跟你爸就是隨便聊聊,要不我這就去買菜,你在家吃了晚飯再走?”
伴着蘇欣的熱情,曹夢媛幾步就跑回到自己的臥室,輕輕關上房門,全身倚靠在房門上,正好仰頭看到窗外沒有丁點白雲的天際,心情卻糾結到了極點。
父親的工作遇到了困難,她很想幫忙,可是當父母提到找黃家幫忙時,她心裡又很不是滋味。
在父親眼中,仕途和女兒,到底哪個更重要?
她也不禁問自己,父親的仕途和自己的幸福,到底哪個更值得爲之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