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146 殺人如麻的侽人
三月,草長鶯飛,軍營外進行着整齊的操練。
這是唐麥進入聖齊國軍營的第三天,她直到今日才從見到唐米的驚愕中走出來。
當日,唐米見到她先是錯愕,隨即她從唐米的眼中看到一股濃郁的憎惡和恨意,那是看情敵的眼神,但唐麥從唐米的眼神中看出,她並沒有認出自己。
畢竟,她是知道未來的唐米的長相的,而唐米並不知道她長大後的模樣,算起來,她和唐米已經有五年時間未見,五年時間,唐米認不出她也正常。
唐麥這三天都待在齊燕平爲她準備的營帳中沒有出去半步。
在這裡,她有種舉步維艱的感覺,或許是齊燕平做的太過,這裡沒有一個人是喜歡她的,就連照顧她飲食起居的一個丫鬟,看她的眼神都帶着戒備和厭惡。
齊燕平是在懷疑她,故意而爲之,還是真的如此喜歡她,喜歡到恨不得將所有的東西都給她,過分到如此地步的對她好?她猜不出。
爲今之計,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
剛結束完一場大戰,聖齊國進入了修整時期,可齊燕平似乎很閒,十二個時辰裡,除了睡覺,有七個時辰和她待在一起。
齊燕平提出要帶她出去走走,可唐麥想到外面那些恨不得吃了她的眼神,還有那個剛見面就用嫉恨的眼神盯着她的唐米,她拒絕了。
奸細這個工作不好做,尤其是面對齊燕平這樣,根本猜不出他的心裡在想什麼的一國太子。
短短三天,聖齊國軍營的敵視和排斥,讓唐麥極度疲憊,這種腹背受敵,四面楚歌的感覺,累,累的連躲藏的地方都沒有。
“姑娘,吃飯了!”
一個十三、四歲,長相清秀的丫鬟掀開簾子走了進來,嘭的一聲就將籃子砸在了桌上,語氣不善的對着唐麥叫道。
丫鬟阿秀是罪臣之女,被髮放到此地做軍女支,在逃跑的過程中,撞上被齊燕平帶回來的唐米,被唐米向齊燕平要了過去,成了唐米的貼身丫鬟。
來負責唐麥的飲食起居,完全是唐米向齊燕平請示,將人派過來的。
這三天,唐麥沒有對阿秀的舉動發過火,也沒有向齊燕平告過狀,以至於這個丫鬟當唐麥是任人揉捏的柿子,言行舉止越來越過分。
唐麥躺在牀上沒有說話,要按照她以前的脾氣,弄死這麼一個丫鬟,易如反掌,可現在是在聖齊國的軍營,她的一舉一動都被別人看在眼裡,稍有不慎,身份就會暴露。
鬼知道,齊燕平不拒絕唐米的提議,派這個阿秀過來,是好心,還是試探。
她突然很想楚漠陽,楚漠陽就不會這樣試探她,不,他是根本不會做出齊燕平的這些舉動,任由她到陷入這種境地。
阿秀見唐麥躺在牀上和個死人似的,見營帳外沒人,跺着腳就衝到了唐麥的牀前,瞪着她道,“死丫頭,我叫你一聲姑娘是給你面子!你別不識好歹!我告訴你,殿下喜歡的是我們家小姐,你識趣的就快點兒給我滾!”
“你也不看看你是什麼身份!我們小姐可是天龍國丞相的千金,我們殿下已經決定爲我們家小姐,和天龍國和談,娶我們小姐爲妃!你算個什麼東西,你別以爲你名字裡面有個字和我們小姐一樣,你就能代替我們家小姐在殿下心裡的位置了!”
唐麥聽到這話,眼皮總算動了動,從牀上坐了起來,有些好笑的道,“你們家小姐是天龍國丞相千金?那麼請問,是天龍國的哪位丞相呢?”
“自然是宋丞相。”阿秀得意的說道,同時鄙夷的掃了唐麥一眼道,“看你這樣子,一看就不是什麼大戶人家出生,和你說了,你也不知道天龍國宋丞相是何人。”
“那麼請問,你們家小姐閨名爲何?”
“哼,告訴你也無妨,我們家小姐姓宋,單名一字米。”
唐麥前世身邊從來沒有貼身丫鬟,因爲她沒有安全感,她怕被人揹叛,事實證明,養個蠢丫鬟真的是個很不得了的事情。
阿秀的話,讓唐麥明白唐米出現在這裡的原因,不過唐米是如何和齊燕平相遇,還用她的身份,被他帶回來的,她就不得而知了。
而齊燕平是真的相信唐米是她,還是有其他的目的,也不是外人能猜測的出的。
唐麥望着阿秀那張嘚瑟的臉,笑道,“真巧,我不是一個字和你家小姐相同,而是兩個字都相同,我也叫宋米。”
“你——!”
“對了,代我向你家小姐問個好,就說我也叫宋米。”
唐麥的話讓阿秀的臉色變得極爲難看,阿秀還從未見過這般不要臉的女子,竟敢搶她家小姐的身份,還冒充她家小姐接近殿下,簡直就是罪該萬死!
阿秀擡手就想給唐麥一巴掌,替她家小姐出口氣,她是算準了,唐麥不會武功,更不會向齊燕平告狀。
可這一巴掌還沒打下去,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陣怒吼,“你在做什麼?”
阿秀只感覺一陣風從背後呼嘯而來,隨即整個人的五臟六腑都像裂開了般,嘭的一聲就飛了起來,朝着牀沿撞了上去,她連叫一聲的時間都沒有,就口吐鮮血,昏死了過去。
唐麥有些不忍心的捂上了眼睛,她就說嘛,養個蠢丫頭真是無可救藥,這蠢丫頭都給她送了三天的飯了,難道還不知道,齊燕平在這個時間點,會過來陪她吃飯嗎?
“米兒,你有沒有怎麼樣?”齊燕平一襲紅衣閃現在了她的身前,握着她的手,滿是擔憂的問道。
唐麥搖了搖頭,可唐麥的平安無事似乎根本無法平息齊燕平的怒火,他走到阿秀的面前,一腳跺在了她的胸口。
唐麥見過殺人的,可沒見過用這種最直接最血腥的,阿秀被這一腳跺的睜開了眼睛,噴出了一大口鮮血,瞬間染紅了齊燕平的褲腳,和他的那襲紅色外袍竟是那邊的相得益彰。
他的側臉染上了一絲血腥的妖冶,明明沒有一絲表情,卻在血色下無比震撼人心。
那一腳別說一個普通丫鬟,就連唐麥這種會武功的都不一樣有命活下來。
唐麥的心,不受控制的狂跳了起來,這就是那個傳說中,殺人如麻的聖齊國太子,這樣殘忍的手段,就連她都心有餘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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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讓無塵公子救活她,丟入獸營!”
齊燕平話音剛落,營帳外就閃進了兩名黑衣人,將阿秀給拖了下去。
唐麥望着齊燕平,在他靠近的瞬間,下意識的朝牀裡面躲了進去,齊燕平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站在牀前,望着唐麥道,“米兒,你何時變得這般膽小了?我記得你當年救我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
“米兒,過來,我不會傷害你的。”齊燕平朝唐麥伸出了手,身上還帶着一股血腥味。
唐麥深吸了兩口氣,她不能退縮,在她決定刺殺齊燕平的時候,她就沒有退路了,可這樣的人,她真的有把握,可以取他的性命嗎?
唐麥最終還是伸出了手,齊燕平見狀,臉上展現了一抹笑意,這男人的容顏太過禍水,這般一笑,彷彿天地間都失去了顏色。
可唐麥現在根本沒有心情欣賞齊燕平的絕色容顏,她想的是她是否能活着取了齊燕平的命,回去。
“米兒,怎麼不吃?不合胃口嗎?”齊燕平替唐麥夾了一筷子的菜,看她一副難以下嚥的模樣,有些關心的問道。
要是面前的人是楚漠陽,她肯定一眼瞪過去,對着他咆哮,“你剛在我面前殺了一個人,渾身血腥味的坐在我面前,我能吃的下去嗎?我沒吐就算好的了!”
可惜,眼前的人,是她前世沒有接觸過的齊燕平,她不可能由着自己的性子來,否則一不小心惹得他不高興,一腳跺在她胸口上,還不讓她死的丟那個什麼獸營去,她還有救嗎?
“米兒,多吃點兒,你看你瘦的。”唐麥好不容易將齊燕平給她夾的菜吃了下去,齊燕平又給她夾了一塊肉,她看到那塊肉,加上這營帳內的血腥味,她一個沒忍住,趴在地上乾嘔了起來。
“米兒。”齊燕平見唐麥吃着吃着居然吐了,急忙上前,順着她的背替她順氣,“你要吃不慣,我們換個廚師。你這幾天都沒怎麼吃東西。做出去你想吃的東西的人,也沒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你,你可以讓我一個人靜靜嗎?我,我只是水土不服。”齊燕平一靠近,他身上的血腥味就飄散到了鼻尖,讓唐麥更想吐。
“好,好。你先休息會兒,我讓人重新給你做些吃的,我再去找個乖巧點的丫鬟,過來服侍你。”
齊燕平總算離開了營帳,唐麥吐的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比起齊燕平的這種手段,龍寂巖算得了什麼?
唐麥無比慶幸,她前世只遇到了龍寂巖和楚漠陽,否則還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可是這輩子,她該怎麼做?
齊燕平這是對她嗎?可是,有這樣對她好的嗎?
唐麥根本吃不下去東西,迷迷糊糊的就躺牀上睡着了,她醒來的時候,看到了一張算不上熟悉,但絕對是見過的臉。
“吃個飯都能吐成這樣,你還真是有夠嬌貴的。”安月塵冷眸掃了眼躺在牀上臉色蒼白的唐麥,一張嘴,說出的就不是什麼好話。
“你——!”這個男人怎麼會在這裡?
她真是倒黴到家了,在這裡遇到的都是變態。
“自己去熬藥,我沒時間理你,就你這樣,還上戰場,不如早點自殺,免得連累了別人。”安月塵說完,丟下一幅藥,起身就走了出去,可他沒想到,在他走了不到兩步的時候,唐麥竟然拿起牀上的藥,就朝他砸了過去。
“我連累你了嗎?我要你理我了嗎?你憑什麼對我冷嘲熱諷的?你以爲你是誰?你了不起!我要你管了?”唐麥這三天在齊燕平那裡受到的壓抑,在這一刻完全的爆發了。
她在心底忌憚着齊燕平,不敢對齊燕平發火,她難道還不敢對這個就見過兩次面,但沒一次愉快的人發火?
唐麥咆哮出來,就見安月塵陰沉着眸子盯着她。
齊燕平是恐怖,但只要齊燕平在外人面前還護着她,她在這裡就是安全的。
她冷眸瞪了安月塵一眼,背對着安月塵趟回了牀上。
安月塵望着唐麥的背影看了一會兒,轉身走了出去。
唐麥察覺到安月塵的離開,從牀上坐了起來,望向了營帳門口,發泄情緒是原因之一,她之所以這樣做,還有一個目的。
安月塵,她若是沒有猜錯,他就是傳聞中的無塵公子,醫毒雙絕,有他在,她就算是下毒,都不可能成功。
關於無塵公子的傳聞,有很多,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唐麥都有所耳聞,只是從未和他見過。
殺齊燕平,比想象中的要來的難。
營帳內的血腥味此時已經散去,血漬也被清理乾淨了,唐麥從牀上起來,走到了營帳門口,掀開了營帳的一腳,望着外面連成一排的營帳,操練的士兵。
齊燕平就在她的面前,可是她該怎麼做?她很清楚,就她的武功,她根本殺不了他。
換個角度,她是否能不殺他?可如果齊燕平還活着,這場戰爭就必須等聖齊國的皇帝,也就是齊燕平的父皇駕崩才能結束,而距離那時候還有兩年的時間,兩年會死多少人?
而且,唐水等不了兩年,龍寂巖不可能給她兩年的時間。
楚漠陽失蹤了,失蹤了快四個月了,他去了哪兒?是否是去調查唐水的下落了?還是他有什麼計劃?可是什麼計劃需要失蹤這麼久?
唐麥終究沒有走出去,她重新趟回牀上,想着還有什麼辦法,可以改變她現在的困境。
就在唐麥躺在牀上不知過了多久,營帳外再次響起了一陣腳步聲,她坐起身,就朝營簾望了過去,就見白衣偏偏的安月塵端着一鍋藥走了進來。
安月塵似乎沒想到,他一進來,看到的就是坐在牀上盯着他的唐麥,臉上閃過了一絲不自然,但很快就恢復了清冷,將藥往桌上一放,轉身就走了出去。
安月塵放下藥沒多久,齊燕平掀開帳簾邁步走了進來,他的身後還跟着一個十一、二歲的小丫鬟。
“米兒,你看看這個如何?要不行,我再給你換個。”齊燕平的這個“換個”暗涵的意思,不但唐麥清楚,就連他身後的那個小丫鬟也是一清二楚,因此那小丫鬟看向唐麥的眼中滿是祈求,瘦弱的身子更是瑟瑟打抖。
“就她吧,不用麻煩了。”齊燕平決定的事情,唐麥似乎沒有改變的可能,她若拒絕,那這個小丫鬟這輩子肯定就毀了,或許是死,或許是生不如死。
“謝小姐,謝小姐。”小丫鬟聞言,跪地上就給唐麥磕起了頭,整個人都有種站不起來的感覺。
“別謝了,你先下去吧。”唐麥不能在齊燕平的面前露出害怕他的模樣,否則指不定他又會幹出什麼事,因此她只能鎮定,只能冷靜,將他當做一個普通人。
“既然米兒發話了,你就下去吧。”
“是,殿下。”小丫鬟連滾帶爬的爬了出去,生怕晚了一步,就惹得齊燕平不高興。
小丫鬟可以爬出去,可唐麥還得留在這裡,其實齊燕平真的很關心她,可爲何就是給她一種膽戰心驚的感覺。
“米兒,月塵來過了嗎?你身子可有舒服些?”
唐麥努力的讓自己鎮定的面對齊燕平,就像第一次不怕死的救他一命,還敢拒絕他那樣和他說話。
“來過了,我感覺好多了。”
“那就好。你中午都沒吃,我剛出去給你找了個新廚師,廚藝還可以,你可要嚐嚐?”
“好。”
齊燕平不知從哪裡找到的新廚師,廚藝真是爛到家了,鹽就和不要錢似的,不知道放了多少,要不是唐麥怕她一句吃不下,齊燕平又跑去把人給殺了,她是真吃不下去。
不過也能理解,被齊燕平“找”來的,想必嚇都嚇死了,還能做的出什麼好東西來?
唐麥吃的滿嘴的鹽,鹹的都快崩潰了,總算是將齊燕平往她碗裡的夾的菜都吃了下去。
齊燕平見她總算是多吃了一點,臉色也緩和了些,一悅之下,將那廚師找到,賞賜了他黃金百兩。
廚師就差被嚇的尿褲子,感謝的話都說不出來,他還以爲齊燕平找他來,是要他的命的。
只是苦了唐麥,她自己就是大廚,何曾吃過這麼難吃,這麼鹹的菜。
一送走齊燕平,唐麥將營帳水壺裡的水喝了個精光,可還是鹹的要命,她只能跑出去找水喝。
誰知,跑出去大概跑了三四個營帳的樣子,就撞到了一幕,她不該看到的,也不想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