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子秋乘坐的飛機準時在跑道的盡頭起飛,早就已經和她分開的李牧並沒有走,而是把車停在最靠近跑道的路邊,裹着羽絨服在車外倚着車門抽了好幾根菸。
七點整,李牧認出了蘇映雪乘坐的那架被戲稱爲菜航的波音767,它騰空而起的那一刻,東邊的天際纔剛泛起魚肚白。
李牧抽完一根菸,看着逆風起飛的飛機在機場附近上空兜了個圈子才往南飛去,腦子裡瞬間響起一首歌,李志的那首《天空之城》。
飛機飛過天空,天空之城
落雨下的黃昏的我們
此刻我在異鄉的夜裡
感覺着你忽明忽暗……
這首歌裡,最讓李牧深有感觸的歌詞是:愛情不過是生活的屁,折磨着我也折磨着你。
蘇映雪和趙子秋,對李牧來說都是讓他心動的女人,前者魂牽夢繞兩世,終於如願以償,後者卻無時無刻不在打動着自己,她的形象、她的味道、她柔軟的嘴脣、完美的玉峰,都是那麼的真實。
如果愛情真的是神聖不可玷污的、排他的、那愛情應該是世界上最殘忍的東西了,他不是聖人,他難以自持的愛上了兩個女人,這兩個女人都那麼完美,就好像自己現在正在謀劃的互聯網大帝國版圖,即時通訊牛逼嗎?牛逼,甚至牛逼到不可沒有,可電子商務難道就不牛逼了嗎?不,那玩意甚至比即時通訊還要牛逼,牛逼到如果失之交臂,絕對抱憾終身,如果不服氣,看看那些後悔沒投阿里的大佬們吧。
手機屏幕上還顯示着趙子秋關機前的短信:“記得想我。”
李牧苦笑一聲,剛纔的一切歷歷在目,那種深刻的記憶,短短一會兒就已經烙印在了骨子裡,自己想不去想她都不可能。
吻她抱她、想她念她,可身邊還有一個依舊讓自己心動的蘇映雪,兩股勢力在腦中纏鬥,讓李牧一時間想不出解決辦法,幾根菸抽完、看着那架飛機消失不見,他也懶得再想,乾脆把煙屁一丟,開車走人。
一夜沒睡,李牧一點也不覺得累,上車、發動、掛檔,一氣呵成,gl8很快便躥到了高速上,朝着市區一路呼嘯。
李牧忽然覺得,這輛gl8太乏味了,它是這麼的中庸,不算醜,不算貴,空間足夠,動力也足夠,開起來操控也不錯,舒適感也不錯,但是,中庸也意味着它沒有特點,而此刻,對李牧來說,它最大的缺點就是沒有激情!
有機會一定要弄一輛跑車開開,不爲別的,就爲了體驗一下那澎湃的激情。
亢奮的李牧一路超速把車開回裕城花園,在樓下吃了點東西,上樓洗了個澡,隨後便精神十足的開車出門,到蘇映雪姑媽家的小區門口把她接上,一起買了點東西,去醫院看了王雅楠的媽媽。
王雅楠媽媽的狀態不太好,精神很差,在病牀上躺着身體都有些浮腫,見李牧來了,還強撐着跟他聊了幾句,說了一些感謝的話,李牧曾聽人說過,生病是最沒有尊嚴的事情,此刻的感受相當之明顯,好端端的一個人,生病之後不但精神和肉體飽受痛苦,同時還要承受額外的摧殘。
上午十點多,李牧、蘇映雪和胡正道、王雅楠一起把阿姨送進了透析室,四人不能留在裡面,於是便在走廊上站着。
王雅楠的精神狀態也很差,一直隔着窗戶看着正在接受透析治療的媽媽,胡正道問李牧:“你們明天回去?”
李牧點了點頭:“明天一早走。”
胡正道便說:“那你開車一定要多注意,安全爲主。”
李牧說:“放心,你呢,什麼時候走?”
胡正道看了王雅楠一眼,說:“我跟家裡說了情況,劉大姐過年要回老家,我說給她加點錢可她說家裡有老有小,在外面辛苦這麼久了,不回去實在是說不過去,所以過年那幾天,我得在這兒陪着,眼下定的是臘月二十三回去,二十八就回來,正好劉大姐那天晚上的火車離開。”
李牧說:“那你就不在家裡過年了。”
“是啊。”胡正道嘆了口氣,說:“我爸媽也理解,他們還想年後過來看看阿姨。”
李牧說:“你跟雅楠也別太辛苦,劉大姐要是過年不在這兒,你們可以找從本地找一個合適的人來照顧,大不了多給點錢,總有人會願意做的,也能給你倆分擔一下。”
胡正道點點頭,問李牧:“三哥你下午什麼安排?”
李牧說:“我跟映雪出去買點東西,過年回家帶點禮物。”
胡正道說:“待會劉大姐過來,我們倆想去雍和宮燒香,順便求個平安符,你們要不要一起?”
李牧看着蘇映雪,問她:“你想去嗎?”
蘇映雪點頭說道:“去吧,都說雍和宮挺靈驗的,我也想去拜拜。”
李牧便說:“那行,等劉姐來了,咱們一起去吧。”
“好。”
剛約好,李牧收到了趙子秋的短信:“我到家了,好睏。”
李牧悄悄回覆:“那就抓緊休息。”
“嗯,我睡了,你要記得想我。”
……
雍和宮是燕京香火最旺的寺廟,屬密宗,李牧以前聽人說起過,密宗在許願方面最靈驗,尤其是求財求運很厲害,這也是爲什麼許多明星都信密宗的原因,不過李牧倒是不信這些,因爲僅僅一個朝陽區據說有三十萬仁波切,連皇帝專業戶、演戲只會吹鬍子瞪眼拍桌子的張老師都差點成了活佛,李牧總覺得這種事情有些封建迷信。
不過,他也理解宗教信仰的心理,有些時候,人總要有一個承載希望的東西,自己承載不了的時候,就寄希望於他人,他人也承載不了的時候,就寄希望於神明,只要心有希望,人才能活的更努力。
在寺廟巨大的佛像前,胡正道和王雅楠虔誠的跪在蒲團上,雙手合十、伏地叩首,李牧和蘇映雪站在殿外,蘇映雪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角,低聲說:“咱們倆也去拜一拜吧。”
李牧起初心裡還有些排斥,不過神識間忽然涌上一個念頭,自己能夠重生,這其中的理論與緣由無法解釋,唯物主義解釋不了這個問題,或許真的與冥冥中哪個神明有關也說不定,既然受益於某種無形的存在,自己還是心存敬畏好一些,於是便點了點頭,待胡正道、王雅楠拜完,自己也和蘇映雪走到跟前。
李牧學着蘇映雪的樣子,跪下、俯首,雙手掌心向上,隨即叩首、雙手合十至頭頂,再緩緩移至胸前,如此反覆三次。
起初李牧只是敬畏,而後也試着在心裡許下願望。
他沒求富貴、沒求姻緣,只求親人身體康健、諸事順心。
在他看來,這一世的富貴全在自己的努力,這一世的姻緣,也全在自己的把握,他見過太多的商界浮沉,他知道怎麼給自己賺出萬貫家產,他唯獨不知道怎麼掌控好姻緣二字,他怕自己在這件事情上太過貪心,像自己創業一般,每一個好的項目都捨不得放手,而他本身也不是一個懂得取捨的人,不知將來會到何種地步。
身邊的蘇映雪明顯比自己虔誠許多,她每一個姿勢都很認真,沒出聲,嘴裡卻好像唸唸有詞,和剛纔的王雅楠差不多。
拜過神佛,王雅楠在法物流通處請了一個平安符,還專門請大師開了光,李牧雖然不太信,但見剛纔蘇映雪這麼虔誠,便也請了一個平安符送給她,平安符不貴,開光卻是要花一點香火錢,胡正道覺得心誠則靈,一把給了一千塊錢,李牧掏出錢包,本也想和胡正道一樣給一千,身邊的蘇映雪卻搶先一步,從他的錢包裡拿出一張一百塊的紙幣,恭敬的放入功德箱內。
她低聲在李牧耳邊說:“心誠就行。”
李牧點點頭,待大師給平安符開光之後,把它放在了蘇映雪的掌心。
從雍和宮裡出來,李牧把胡正道和王雅楠送到醫院,跟他倆道別:“明早我們就走了,你們好好照顧阿姨,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正道及時跟我聯繫。”
胡正道微微點頭,說:“三哥路上注意安全,嫂子盯好他,別讓他疲勞駕駛。”
蘇映雪對胡正道剛纔給自己的稱呼坦然接受,點點頭說:“我會的,你們放心吧。”
簡單告別,李牧驅車載着蘇映雪離開醫院,兩人到商場買了不少東西,大部分都是李牧給家裡人買的,蘇映雪只在稻香村買了幾盒糕點,李牧搶着把錢付了,說:“回家不能就只買點吃的吧,要不要給叔叔阿姨買點什麼?”
蘇映雪微微一笑:“我又不是已經工作了,現在還是一直花家裡的錢,拿家裡的錢給家裡買東西也挺彆扭的,給老人買點糕點表示一下心意就行了。”
李牧說:“給我個巴結老丈人的機會唄?”
蘇映雪捂着嘴笑道:“你現在巴結他,他不會投桃報李的,說不好還會起到反效果,我現在在他們眼裡還是孩子、過年都還要給我壓歲錢,你就讓我好好扮演好我這個孩子的角色吧。”
說着,蘇映雪挽着李牧的胳膊,道:“你不是要給你那個剛上初中的弟弟買禮物嗎,我覺得男孩子肯定喜歡賽車,要不買個好一點的遙控車送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