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復建,無非是讓修復機器在運作,礙於他的傷在腰椎第二骨和第三骨上面,夏塵所需要做的事就是趴着,當修復室關閉時,他徹底的陷入沉睡。
其實,修復骨末是一件痛苦的事,金烈羅在修復器上動了點手腳,讓夏塵可以睡個幾個小時,免去了一些痛苦。
在外面有幸能夠觀賞到視頻上一點點修復過程的元夜,卻心疼的要死,從開始到結束,整個眉頭皺的像一座山,身體緊繃,像個雕塑一動不動。
修復骨末,必須由金烈羅把關,他是這方面得權威。就像是打碎了的雕塑,如果你想修復成最初的樣子,你必須把那些碎片一一區分開來,然後切合的把他們粘合在一起,一不小心粘錯的時候,還得全部打亂順序,重新再來一遍。
兩者原理上具有一致性,不過黏合骨末的過程還要艱難,幾億萬片東西,需要你一步步的黏,肉眼根本看不見,只能通過修復器來協助。
黏錯了,功虧一簣。
元夜緊張的盯着視頻上的圖,上面遊離的分子就是夏塵殘碎的骨末。再看看汗水已溼透衣裳的金爺爺,他的目光正目不轉睛的盯着圖,手在操作修復器,專心致志。
元夜再看看時間,差不多兩個小時了。
“叮。”
修復結束,修復器關閉,修復室的門被打開,夏塵被送了出來,靜靜的躺着,上下起伏的胸膛顯示他並未醒來,還在沉睡中。
“今天比較順利,不過等他醒來後,怕是不太好過。”金烈羅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滿意的看了看視頻上的一個小點。
元夜點點頭,視線一直盯着夏塵紅彤彤的臉,“謝謝金爺爺。”
金烈羅收拾好一切,也和他一起看了看躺着的夏塵,“聽你爺爺說,還有半個月你們就要結婚了,爺爺我還沒來得及恭喜你。”
對於夏塵,金烈羅瞭解的不深,不過單看夏塵身上的坦然,他倒是十分的欣賞,有誰在知道自己雙腿無法走路後還能平靜微笑,甚至連一絲抱怨都沒有。
“恩。”元夜輕聲應了一下,隨後又問,“金爺爺,小傢伙什麼時候可以恢復?”
“這個說不準的,當初就和你們說過,這個復建過程非普通人能夠接受和忍耐的。而且要看他身體的承受能力,若是今日回去之後他反應沒那麼強烈,也許三年,也許兩年。若是他很痛苦,我們只能根據他身體能夠承受的最大限度,一步步慢慢來。”
元夜默不作聲,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道:“在此期間,我們能否過上x生活?”
元夜本就毫無顧忌,問出來的問題也是直接明瞭,若是讓夏塵聽到,怕是又要默默吐血了。
金烈落微微蹙眉,“一般況下,我不建議在他病沒好之前有過激的房事。不過爺爺也清楚,你們兩個現在都處於青春期,馬上又要結婚,衝動什麼的難免會有的,我只能說最多一週一次。”
元夜繼續沉默,完全看不出在想什麼,不過他卻還是記牢了金烈羅的話。
待夏塵醒來後,他們就離開了醫院。
回到房間,元夜就將夏塵抱放在牀上,靜靜的陪伴。
夏塵和元夜之間唯一的話題,大概就是講軍部或者軍校最近新鮮的事兒,其他時候,兩人都各自沉默,各做各的,完全沒什麼共同的話題。但,兩人互相陪伴的場面卻又是那麼的和諧。
“我想在結婚之前回軍校看看。”夏塵表示,最近在元家呆的日子太過安靜,也太過墮落。什麼事兒都不做,感覺自己真的是徹底廢了。
元夜一直在觀察夏塵,根據金烈羅所闡述的況,夏塵自修復室出來兩個小時內,必定有反應。不過,他看了看時間,兩個小時都快過了,夏塵卻像個沒事人似的,該不會出什麼問題吧?
“可以,你定時間。”元夜突然想起他還有一件事沒告訴夏塵。
夏塵望着頭頂上方,有些想念小夥伴了。不過後背傳來的隱隱痛感,讓他的注意力一下子轉移到了腰椎上,就一小會功夫的時間,夏塵的額頭汗珠子順着臉頰拼命下流,整個身子都微微顫抖。
“怎麼了?”元夜現不對勁,立即做到牀沿邊,握住他的手,手忙腳亂的爲他擦拭身上的汗水。
夏塵咬住脣,硬是沒讓自己哼出聲來,腰間那邊一開始還隱隱疼着,隨後又變成鑽心般的疼,一陣一陣的,他每一根痛感神經彷彿放大了無數倍,疼痛感也隨之放大。疼到他腦子一抽一抽,到最後整個人思緒都開始模糊起來。
元夜急得如同一隻無頭蒼蠅,到最後纔想起來撥開視頻電話。
“金爺爺,他很疼,有沒有什麼辦法?”元夜非常擔憂,此刻夏塵臉上已經慘白一片,全身溼透了,彷彿經歷了一場生死拼搏。
金烈羅搖搖頭,“沒辦法,這是注射了鎮痛防輻劑的後遺症,看他需要痛多久,明日我再想想看有沒有其他辦法。”
痛多久?
元夜看着夏塵疼痛到翻白眼,他覺得自己整顆心都被人剖開似的,也非常疼。
到最後夏塵直接疼暈過去,然後在疼痛中醒來。到最後他半醒半暈狀態下,甚至看到了一屋子的人,不過他已經沒有任何力氣去和他們打招呼。
他覺得自己興許是產生了幻覺,到了天明後,疼痛感才緩解。
“你看,一夜時間你居然長鬍須了。”爲了驗證自己不是眼花,夏塵還伸出手去摸了摸,笑容過於慘淡,脆弱的樣子像一個剛從生死邊緣拉回來的人。
看到疼了一晚上的人兒居然還在開自己的玩笑,元夜心疼的將頭埋進了他的肩窩處,蹭了兩下,聲音沙啞道:“有沒有好點?”
元夜很想說,咱不治了吧。金烈羅從未保證可以全部治癒好,若是每一次治療,夏塵都要痛的死去活來,他寧可養他一輩子。不過對上那雙亮的眼睛,他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元夜的鬍鬚渣紮在他脖子上癢癢的,夏塵忍不住輕笑,“我好睏,你陪我一起睡一會。”
元夜的身上火熱的像個暖爐,可卻讓夏塵心安。尤其是看到對方照顧了他一晚上,眼睛都熬出了紅血絲,一副邋遢的樣子特別讓人糟心,好好的一個帥氣嚴謹的男人被他搞成了邋里邋遢的失業年輕。
“恩。”元夜得到了夏塵的允許,一骨碌就爬上來,然後緊緊的抱住他,手有一下沒一下在夏塵的後背上輕撫,“我們今天不去醫院,你可以安心的睡個飽。”
夏塵點點頭,頭擱在元夜身上很舒服,隨着他手一拍一拍的節奏,夏塵有一種錯被人當成寶寶來照顧的感覺,迷迷糊糊的跟着節奏感睡了過去。
待他醒來的時候,一縷殘存的光線從窗外打了進來,有些刺眼,不過卻照亮了昏暗的房間。身旁的位置早已冷卻,元夜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有一個人影剛好擋住了光線,靜靜的站在窗子旁不知道在沉思什麼。
“姆父?”夏塵其實是餓醒了。
聽到聲響,容蓮立即轉過身,將夏塵扶到了輪椅上,急急忙忙道:“你肯定餓了,我去把東西端給你吃。”
說完,立即轉身跑了,夏塵無奈的撫額,姆父還是這樣,遇到他的事就慌里慌張的。
之後的數日,夏塵都沒看到元夜,元夜陪伴他的幾天時光猶如曇花一現,轉瞬即逝。
夏塵有時候會靜靜的坐在輪椅,看着窗外的風景,手指無意識的轉動無名手指上的戒指,心中倒算着日子,離婚禮的進行的日子越來越短了,心中卻升出一種非常不安的感覺。
剛開始時,他以爲自己是疼痛中產生了錯覺。
可是,伴隨着重要日子的來臨,夏塵整顆心沉甸甸的,不知道爲什麼,心總是會突突的跳。
手指在戒面上敲擊了好幾下,最後夏塵還是厚着臉皮打開了元夜的視頻電話,看到視頻中人的一剎那,他的心才稍稍輕鬆了點。
“塵?”元夜有些興奮,雖然兩人僅隔了一面之牆,可是他從未想過對方會主動給他打電話。
“你這幾天很忙嗎?”夏塵猶豫的問道。
元夜點了點頭,事實上是怕夏塵提出去醫院的事,他害怕見到他痛苦的模樣,所以自那天醒來後,元夜就躲着他,徹徹底底,就爲了絕了他去醫院復建的心,順道幫着他姆父一起佈置他的婚禮,“我忙完之後立刻回去陪你。”
想到對方居然想念他了,元夜迫不及待的想要直接將夏塵抱進懷中。
“注意安全。”夏塵撂下關心的話語,直接切斷了視頻電話,被元夜炙熱的目光打量着,夏塵莫名的臉紅,一顆心也怦怦亂跳。
元夜勾起嘴角,興奮的在室內走來走去,如果不是怕夏塵懷疑,他現在就想去敲開他的門。
他的小傢伙,居然開始想念他了。
這是不是意味着,他有一點點在乎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