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陽光正好。這會兒氣溫有些回升,房頂上的積雪開始融化,滴答滴答的順着房檐滴下來。流到庭院中間。
流下的雪水在庭院中間形成幾處小水窪。沒有水窪的地方也被滴下來的水濺溼了,或是被踩得泥濘。
被晾在一邊的齊家人因爲地下溼,也不能再坐在地上耍賴。坐到過道底下,水滴不到的地方。
看到陸家的人衝過來,還待狡辯:“你們要幹什麼?我們……。”
被憤怒衝昏了頭腦的陸家人,哪裡願意聽他們瞎嗶嗶。想來還是那一套歪理。聽着都惡應的難受。
也沒有誰帶頭,大家一擁而上。對着齊家的人稀里嘩啦一通揍。女人們還好點,多是扯扯頭髮。最多打幾巴掌。
齊大山那邊就慘多了。被打的爬不起來。腮幫子上,都有一個大大的腳印。大家攜着憤怒打的,拳腳難免有些重。
陸愛國兄弟倆把大夫請來的時候,後頭陸二嫂已經甦醒了。褚鳳雛給陸二嫂把脈。他的神情沒有異常,想來並無大礙。
何小西一隻手捂着半邊臉,吭吭哧哧的問他:“我二嫂以後有什麼需要注意的?”不是問我二嫂有沒有問題。而是問需要注意什麼。
語言的藝術。不過是誤導着人,往她想要的答案上回答。
她要是問我二嫂有沒有問題,褚鳳雛肯定說沒問題。如今她問需要注意什麼,褚鳳雛很大可能告訴她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項。
哪怕一點事都沒有。按照大夫的謹慎,之前暈倒過的人,多少都會給點醫囑。
褚鳳雛哪裡想到她心裡會有這麼多小陰影。果然照着她所想的那樣,囑咐道:“注意別勞累,多休息,不要讓她受刺激。”
“我就覺着二嫂這是氣的,二嫂,誰家都難免有點糟心事,以後少來往就好了,你四個孩子呢,
爲了他們也得想開點。”何小西依舊捂着臉。一番話說得她跟好人似的。
何小西捂臉,不是因爲怕見褚鳳雛。天天見的老熟人了。她現在怕見陸二嫂。
陸二嫂自從醒過來,看她的眼神都不對。小白兔一樣純真的眼神,看得何小西心裡發虛。
忠厚老實的陸二嫂怎麼也想不明白。她跟擁軍媳婦也沒紅過臉,她今天是怎麼了?對自己這麼凶神惡煞似的。
不過這會看擁軍媳婦這麼關心自己,不像是有壞心。可能是被她孃家人嚇着了,或者是被什麼東西衝着了吧?
陸二嫂恢復過來,心裡也原諒了何小西。看何小西滿臉愧疚,還安慰她:“我沒事,我好着呢。”爲了證實自己好了,四下找鞋要下牀。
真讓她爬起來,之前的努力不得功虧一簣了?
何小西趕緊追問褚鳳雛:“臥牀休息一下更好吧?”
褚鳳雛依舊沒有看出她心底的小陰影來。還覺得她心眼好。能那麼照顧他兒子,就是個好姑娘。
今天這些事,更加驗證他的眼光。何小西爲人太善良了,看她對妯娌多好啊。
褚鳳雛給陸二嫂看診,並沒有花多少時間。出來以後,開始給齊家的人看診。給齊家的人看診就複雜多了。
好在褚鳳雛本來就擅長跌打損傷。陸家的人雖然氣憤,但是手底下還算是有分寸。傷得並不重,就是傷的地方有點多。
褚鳳雛給他們抹了藥酒,開了傷藥。
花費的藥錢何小西沒有吝嗇,很大方的給包了。畢竟是自己一方把人打傷了,給人家花點錢看傷也應該。
齊家的人還待再糾纏:“你們欺負人,不是你們家的暖壺,我們家孩子能沒了嗎?”
何小西也不搭理他們,直接問陸愛國:“大哥,暖壺是你買的吧?”陸愛國點頭回答:“是我買的,不過我買的是給咱自己家用的。”
陸愛國不知道何小西這樣問是什麼目的?自己自作主張又加了一句。不過對何小西下面的發揮,也沒有什麼影響。
“二哥,咱們家暖壺被他們家拿走,跟你說了嗎?”何小西問陸振邦。
陸振邦老實,有什麼說什麼:“沒跟我說,但是跟佳琪娘說了,拿走以後佳琪娘纔跟我說的。”
“你說說你,買個暖壺也不知道問清楚,怎麼沒給配一個看暖和的丫鬟帶過來?”何小西質問,“還有你,
明知道這麼危險的東西,讓人拿走,沒說給配個看暖和的丫鬟帶過去。”板着臉,說得一本正經。
“等過完年,咱們一起去找生產暖壺的廠家,問問他們,爲什麼生產暖壺這麼危險的東西不給配丫鬟?
不給配丫鬟能行嗎?把孩子傷了,算誰的?”說着伸手去拉齊家老孃,“你這麼厲害,你得跟我們一起去,
你要文有文,要武有武,到了以後也這樣往地上一滾撒潑,人家怕你,肯定得陪你錢。”
周圍的人全都嗷嗷叫着給齊老孃喝倒彩。你不是能耐嗎?跟賣暖壺的耍你這一套能耐去?
何小西看看齊大山媳婦。這個女人應該是傷了兒子,又沒有能生出其他孩子。齊家從陸家訛了錢回去,有錢了直接換了個能生的媳婦。
一個傻女人,在這裡替他人做嫁衣裳。
何小西摸摸下巴,想着:要想釜底抽薪,還得從齊家內部下手。齊大山這個媳婦就是個合適的人選。
只把人弄走,只能管着這一次。還有下次呢?下下次呢?總是姻親,總不能來了就打走吧。讓人看着也難看。
還是得讓他們內部有個人反水。
何小西跟褚鳳雛說:“褚大哥,我跟你一起去抓藥,把錢拿給你。”
又問齊家的人:“你們誰跟前一起去拿藥?”齊家的人本來就怕他們反悔,不願意給抓藥了。又怕他們從中剋扣他們的藥,巴不得跟着。
齊大山傷的重,再加上他是男人,在家裡使喚女人慣了,他肯定不願意去。齊老孃年歲大了,又被踢了幾腳,仗着是婆婆,肯定也不去。
果然如何小西盤算的那樣,齊大山的媳婦跟着他們一起去抓藥。
走到半道,何小西說:“你先跟着過去,我回家去拿錢。”何小西兜裡就裝着現成的錢。她說去拿錢,只不過是想把兩個人支開。
挑撥是非這種技術活,得看誰去做。若是她自己去做,必然大打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