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林家三代人圍聚在一起吃上了這場遲來的團圓飯。
上首坐着林老爺子、林老太太。此時老爺子滿面笑容望着滿桌子的兒孫們，聽着孩子們談話逗趣。
林家老大林愛國常年面帶笑容，爲人大方直爽。他對唯一的弟弟林愛黨極爲愛護，十幾年沒與這個弟弟相聚，一點也沒影響他對於林愛黨的兄弟之情。這次回來，妻子陳景如多次提到老太太挪用周家財產貼補林愛黨之事，除了對妹夫周孝正父女倆內疚外，他更是心疼這個弟弟生活不容易，年少有白頭髮。
此時，他正低聲勸林愛黨，“我是你哥，有困難記得和大哥商量。你在那邊要是不順利，哥替你想法子調回來。”
他的一番話惹得身旁陳景如低頭皺眉。
從丈夫工資被老太太挪用後，陳景如心裡就不舒服。尤其意外得知年前弟妹買了套院子後，更是心頭壓着一陣火。
丈夫這次還想出手幫忙，還不是要靠她手上一點存款？她都打算好了等女兒出嫁後就安排兒子的院子。哪來的能力解決老二家的困難？
“哥，目前我真沒什麼困難。有事一定會和你說。”林愛黨搖頭說道。他欠他大哥不少，工作上事情真要調動也不是他大哥能幫上忙。這次回來，他爸已經和他說了妹夫周孝正和老太太的事情，他目前還是別回京得好。
老太太瞥了眼底下坐着的兩個兒媳婦。轉頭朝大孫子林定勝說道：“這次回來見了親戚朋友了還要回去？聽奶奶的，你們三兄弟都留在家裡別出去了。”
林定勝笑笑沒做聲。他懂老太太意思，可他有自己的打算。尤其這次回京見了一些人瞭解一些事後，他更是打算在地方待幾年再回來。
“那你婚事先定下來再回去。”老太太見說不通他，只能走下一步棋子。只要找個對方是京城的，看他怎麼辦？
“奶，找媳婦你幫着我看差不多就行。我是打死也不願意自己跟塊豬肉似得讓人家挑肥揀瘦。只要你看得上誰都行。”
江姜玉聽聞，立即插言：“媽，我看我大嫂家侄女就不錯。要不讓對方來家裡坐坐？”
林老爺子頗有興趣地問道：“姑娘幾歲？配得上我大孫子？父母家裡是幹什麼的？怎麼沒聽你爸提前？”
林老太太朝他斜了眼，低頭不語。
“姑娘剛高中畢業，現在正在找工作。人漂亮，嘴甜。她父母是工人，家裡幾個兒子只有這一個姑娘，在家挺得寵。”江姜玉說道。
林老頭子朝老伴看過去，見她低頭不語。他笑道：“這樣姑娘還是算了。我們家孫媳婦要找能吃苦的，最主要是聰明人。”
說完他見小孫女林雪珍直翻白眼，笑罵道：“你這丫頭，有話就說。做什麼怪？”
“爺爺，我媽說對方長得漂亮。我不服氣！還嘴甜？就會拍馬屁。我就看不順眼那丫頭，一遇上我們就想上大院玩。這樣的人還想介紹給我大哥？我大舅娘是缺心眼還是有病？憑她也配？”
林老太太輕笑出聲，“眼皮子太淺。你大嫂人選還得找知根知底的。”
林雪珍也不管她媽嘀咕。她皺着眉頭細想了會，拍着手說道：“奶。我看誰也配不上我大哥。”
林愛國看着侄兒，再看了眼自家兒子，笑道：“我們家孩子不怕找不到好人家姑娘。婚姻大事急不得，倒是我們家幾個姑娘要先找人家。”
林老爺子點點頭，他看了看大孫女和二孫女，這兩個真要找人家了。
吃過晚飯，林老爺子帶着兩個兒子和林定勝進了書房。
書房裡，林老爺子坐定後，開始言歸正傳。
他說道：“上次和你們說得都心裡有數了吧？前兩天你妹夫帶着嬌嬌兩口子見了上面領導。他沒對你們兩兄弟談起這件事吧？”
林愛黨皺着眉看向他大哥。
林定勝若有所思地望着林老爺子。他不知道上次他爺爺他們私底下說了什麼，可這幾天從方飛和小周那得出不少信息。無非還是大姑父周孝正與老太太恩怨。
林愛國嘆了口氣說道：“妹夫確實與我們離心了。這不能怪妹夫，換成誰都會如此。我和他在一起時間最長，他唯一牽掛就是孩子。如今加上顧家那些事情，他和媽的死結，誰也解不開。”
林老爺子點點頭，注視着林愛國，說道：“老大，你給我說說你媽除了孃家事情，是不是還有哪裡處事不周而得罪你妹夫？我看現在連你妹妹都不愛理睬你媽。很不對勁！你現在給我說說究竟發生什麼事？”
“爸，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以後我們好好對他們就行。晚上我們要不要出去走走？”林愛國暗自叫苦。他一說出事實，他小弟不是更內疚。
林老爺子見他轉移話題，長長嘆了口氣後，幽幽地說道：“是不是錢上面的事情？你不說我心裡也有數。本來我想睜隻眼閉隻眼，可顧家出事了。有些事情你們還不瞭解，我要是沒料錯，你媽早就知道周孝正真正身世。換成你要是周孝正，你會怎麼想？”
林定勝聞言微微眯了下眼，朝他大伯看了一眼，低下頭沉默。看來很多事情，他還是沒了解到真相。
“說吧！要不然我真要找你妹夫問，搞不好最後無地自容的是我這老丈人了。”林老爺子說道。他老伴對他可能閉口不談，可對自己兒子一定會說。
林愛國皺着眉頭，低聲問道：“這次大舅家出事真得像你說的？”
“哼，你們還不信？”林老爺子說完見他一直悉心培養的孫子一臉疑問，想了想接着向他說起顧家恩怨。
林定勝聽完後，沉默了片刻，朝林愛國說道：“大伯，不管這次大姑父他們有沒有插手進去，顧家算是完了。我們得好好分析奶奶和大姑父有什麼間隙，以後如何行事，我們都要心裡有數。”
林愛國沉着臉看了看書房裡的三人。過了片刻，他站起身說道：“具體的情況我也不大清楚，我還是叫媽進來，讓她自己說吧。”
林定勝連忙拉着他，低聲說道：“千萬別讓奶奶開口！大舅公家的事情已經讓她難堪了，怎麼還能讓她面對我們說這些事？”
林愛國頓了頓，重新坐下。他一時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苦笑道：“妹夫家的積蓄全在媽那，被媽挪用了……”
聽完事情經過，林老爺子嘴裡喃喃道：“難怪？難怪？難怪？”
還是林定勝首先鎮定下來，他問道：“所以大姑一家人都覺得奶奶霸佔他們家財產，卻沒有照顧到嬌嬌？他們覺得顧家人都盯上他們家錢了？”
眼見林愛黨要開口，他立即攔住他爸，知道他爸一定會問到錢哪裡去了。他多多少少知道老太太這幾年全貼補上他們家了。只是他怎麼也沒想到不是老太太私房錢。現如今錢用到哪裡去不是主要問題，而是該怎麼解決。
“大伯，姑父有沒有在你前面提起這筆錢？與以往相比，你們現在關係怎麼樣？”
林愛國苦笑地搖搖頭，“你姑父不是普通人。他怎麼會在我面前提起錢讓我難堪？別說他，就連嬌嬌都不讓你大姑提起這事。他們兩父女除了不上門，你看有什麼異常沒有？可兩家關係到底是不一樣了，變得更加客套疏遠。”
林定勝面帶疑問，“他哪兒這麼多錢？是不是不正當收入才閉口不談？”
林老爺子聞言搖搖頭。
林定勝不解地看着老爺子與林愛國。他不明白他這問題有何不對？會讓兩位長輩面露失望。
“爺爺……”
林老爺子面對大孫子，心裡暗自琢磨該如何安排大孫子將來。這會見他一臉不解，他用手勢壓了壓，讓他坐下。
過了一會，他說道：“爺爺以前對你說過，你沒了解一個人前，千萬不要先下定論。看來你在大西北待久了、忘記了。你回來一定遇到過周孝正了吧？你覺得他會留把柄在明面上？”
林愛國接着說道：“他剛過15歲不久就帶着人蔘那些東西，離家出走跑到s市，半年時間經商賺了不少錢。我估計他最早就是想找柳惜之，沒打算入伍。後來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過了16歲又跑去當兵。最早他還向組織捐贈過不少私產，這點錢對他來說算什麼大錢？”
林老爺子見大孫子煥然大悟，說道：“凡事一定先了解對方再下結論。這兩年你待小地方待傻了。老二你這次回去先打聽有沒有上京學習名額，我這邊再想辦法看是不是可以讓孩子上軍校呆段時間。”
林定勝知道老爺子拍板的事情他是不能拒絕，他點了點頭坐在一邊聽着他們安排。
林老爺子和兩個兒子談好三個孫子各自發展前途。他見大孫子有些垂頭喪氣，頓了頓安慰道：“爺爺不是覺得你差，而是別人都在進步，你確在原地踏步。你懂爺爺意思吧？你是老大，我只能對你嚴要求。”
“爺爺，是我鬆懈了。你放心，我會努力！”林定勝語氣堅定地說道。
林老爺子點點頭。他放下這些事不提，接着說起該怎麼緩和周孝正與自家關係，讓兩個兒子發表意見。
這個女婿他是絕對不會讓他離心。有周孝正在，他林家加大贏面。要是周嬌兩口子幫着他家，那他更是高枕無憂。
他知道關鍵在於周嬌。周嬌兩口子對自己還有幾分情面，就是擔心以後自己不在世了，連最後一點面子情也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