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忙碌碌中,過完平安生日,日子過的更是飛快,轉眼又是歲末年尾,這學期已基本結束課程。
風雪中迎來虎年,人們期盼虎虎生機,更希望新的一年能扭轉乾坤。
百姓之求,無非是風調雨順,安居樂業。可據同學們購買火車票所見,情況不容樂觀。火車站售票點內北上列車差不多一票難求。
張國慶得知後,特意挑了個時間上站臺聯繫劉明。接連去了兩次,終於守到對方的車次。
倆人來不及寒暄幾句,劉明就建議他們一家人年前別回老家。一是孩子小,今年天氣比起往年特別冷二是有不少逃荒的人偕老帶幼。引起的衛生與安全隱患太多,還不如等來年開春再走。
還沒等張國慶做出決定,張爹一連來了兩封信,讓他們一家人別回去,開春後他們老兩口立馬上京。
兩封張老二代筆的家書,讓張國慶心急如焚。不這麼密集來信,他還能安慰自己,可異常一出現,他是坐立難安。
爲何讓他們一家人別回去?半年未見,他爹孃不想念自己這老兒子,理也通不過去,是否家裡出事,還是又有人做妖?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張老二的書信表述不清,惹得他差點罵娘。通訊不便,再次讓張國慶懊惱不已。
好不容易熬啊熬,熬到學校一放假,他立馬取了糧票,計劃出行。妻兒安全在京,他一個大男人有什麼不能遠行。
遠在東北的父母,那對報喜不報憂的父母,始終信任他的父親,偏心他到天際的母親,他怎麼捨得下,如何放得下心。
張國慶將妻兒拜託給老丈人,顧不上休息,拿着車票,背起行李趕往車站。卻沒發現有那麼一個人始終笑眯眯地不阻止不插言。
看着女婿快步離開,周孝正無奈地瞪了眼女兒。想罵又捨不得,想留又擔心孩子偷偷溜走更是不安全。面對自己的女兒的倔性子,他是束手無策。要是兒子,他早就一腳踢過去,可嬌滴滴的寶貝,算了吧。
周孝正指使開警衛員,帶上女兒偷溜着上車,親自送她上車站。一路上,他是操盡心,反覆叮囑她小心行事,拉着點毛頭女婿,別讓那傻小子熱血冒頭。
說內心話,他不擔心自己家女兒,倒是軟心腸的張國慶讓他擔心呀。正義感十足的人往往死得最快。
臥鋪車廂內,張國慶見到他們父女倆,整個人愣住了。不是約好了嗎?他去個三五天就回來。他媳婦過去,兒子怎麼辦?
周孝正鄙視地看了眼這傻小子。傻人有傻福,老張家到底哪輩子積德,讓這傻小子娶到他家寶貝嬌嬌。瞄了眼車廂內的外人,他挪了挪發癢的右腿。算了,還是給這傻小子留點面子。
“爸,我一定會保護好嬌嬌。我們過幾天就回來。”
周孝正冷着臉點點頭。內心腹議不已:誰保護誰還不知道呢。他家嬌嬌要是沒迷藥這底牌,他會同意讓她上東北?真夠傻!
列車將要開啓,周孝正丟下一句話,“在外多聽嬌嬌的話。萬一攤上事別怕,爸替你們擋着。”
張國慶哭笑不得地看着他甩下一句話,瀟灑離開。自己不帶媳婦,還不是怕老丈人擔心。真不容易,捨得放手離開了。
周孝正失望地看着列車離開。孩子長大了真不好,老想跑出去玩,還不如小平安。不過自家嬌嬌還真隨他,膩煩四九城。
開着車子,周孝正一直思考,是不是有機會讓孩子出國溜一圈。讓孩子多長見識,這點能力他還是有的。
周嬌依依不捨地看着外面的父親,隨着列車啓動,她長長嘆了口氣。爲何飛機不開啓民航,這漫長的路途她一點也不喜歡。
一路過來,冰天雪地,車廂內的不少同伴逢站必下,車開提着燒餅乾糧上來,這一舉動驚呆了夫妻倆。
很快周嬌回悟過來,各個車站內憑車票是不需要糧票可以購買到一定數量的乾糧主食。這些精明人早就算計到這一步,一人一站兩個窩窩頭或者饅頭,積少成多,一趟旅途下來,到終點站可不就是省了糧票,多了口糧。
第二站一停下,夫妻倆人跟着他們跑,依葫蘆畫瓢地排隊購買。與其說能高興地購買到乾糧,還不如說在無聊的旅途上,他們享受這刺激的活動。
什麼最能增加感情交流?同流合污!這麼一路下來,上中下鋪幾個臥鋪車廂內氣氛達到高,大家興奮地探討各自心得。
周嬌見她對鋪的女同志單身匹馬丟下一堆行李,每次跑得比誰都快。不由感嘆這時候人們真是挺實在,一點也不擔心丟失物品。
很快,她自打嘴巴。過了一夜,凌晨在一個小站臺,她親眼目睹有人不小心摔了一跤,倒出來的餅乾被周圍的人羣一瞬間搶光。
其實不是人實在,而是所處環境不同。
後面一排排的硬座車廂內,很多人拖家帶口讓原本就客滿的車廂內走廊上,更是密不可分挨擠在一起,從而也讓人們上下車開闢了新戰線從車窗出入。
天寒地凍的季節,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打開了始終緊閉的玻璃窗。只要一想到漫漫長夜、黎明破曉,刺骨的北風鑽入車廂,不由得讓人打起寒顫。
那天之後,她被張國慶禁足不準離開車廂半步,因而周嬌她再也沒法去觀察車窗內外的動靜。
隨着列車一路上在沿途的小站停停開開,很快她又發現以往一路叫賣的小販幾乎消失不見。
幸好火車上的餐點還是有供應,否則一路上不方便使用空間,他們夫妻倆真要啃着乾糧到家。
再漫長的旅途,終有終點站。一路上心驚肉跳,終於安全抵達省城。
張國慶夫妻倆人告別了新結交的老幼朋友,懷着迫切不安的心情,一抵達省城,再也顧不上先去探望趙傳光他們,一路趕回縣城。
故鄉還是那個魂牽夢縈的家鄉。熟悉的方言、熟悉的長煙鬥、熟悉的大嗓門。少了一份往日的喧鬧,多了一份莊嚴。
事隔幾月,再次踏上熟悉的土地,他們已經是遊子歸鄉。
站在大門前,張國慶深吸了口氣,高喊着,“爹、娘,我回來了。”
是啊,回來了,我的爹孃,我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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