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爹帶着三個兒子回了村裡拜祭完張爺爺張奶奶後,回了縣城,他終於還是提到了不讓他們回老家的主要原因。
他原本不想說出口,免得讓孩子們心裡添上一件事。可老兒子小兩口到家還沒多久,全縣城就沒有人不知道他們歸來。
爲了讓孩子們心裡有個準備。這事啊,還得給他們小兩口提個醒。老周家那些人可不是善茬。
張國慶中午吃飯就見他一臉欲言又止,如今好不容易拉自己夫妻倆進屋談話,不難想出一定是什麼不好開口。
“爹,你有話就說,有爲難的事情交給我,我絕對辦的妥妥的。”
周嬌聽了跟着點點頭。
張爹笑着搖搖頭,“爹能有什麼事情。那個老周家上門找我了,本來這事該在信裡就跟你們提起,爹擔心你心軟,後來我一琢磨還是算了。老周家都跟你們斷絕關係了,何必讓你們知道。”
周嬌聽了,雙眸一閃。她已經猜到一些事情,無非是老周家想通過她公公帶話要糧食。真夠無恥!他們怎麼敢開口的?
張爹敲了敲菸斗,“戲裡不是有句話說得好像是什麼剪不斷理還亂嘛。剪不斷都亂,那你們都斷了就沒必要再搭上關係。我看老周家也不像一般農村人缺糧厲害。當初你奶給了那麼多黃金,他們老兩口還有退休工資和口糧,怎麼也不會餓肚子。
上個月周老頭帶着小孫子上門,我沒讓他們進來,就在大門口聊了幾句。那會還是大中午,周老頭哭得跟個娘們似的一直掉眼淚,說自己錯了,想找你爸和你。”
周嬌聞言,一直沒吭聲。她早就想到有這麼一天,只是可憐她公公被噁心到了。上次周老太太不是說了都是自己害得嗎?這話過去還沒多久,如今還不到最困難的時候,居然先跑過來。這是打算耍無賴呢?
張國慶笑着搖搖頭,“這老東西真是有病!”
“別管他有沒有病,你們心裡要有個底。我就擔心他聽到你們回來就跪在大門口。那會你們該怎麼辦?”
周嬌見張爹瞧着自己,她笑着搖搖頭,“周老頭是不會見我的,他過來就是想你和娘同情他。他自欺欺人覺得你們要是同情他就會幫他說話。”
張爹驚訝地問道:“真的?他不會老糊塗了吧?我不向自個兒子媳婦,還去同情他?他怎麼想得出的?”
張國慶聽了哈哈大笑,“爹,周老頭真不敢見嬌嬌。他是情願去京城見我老丈人,也不會來見嬌嬌。過去嬌嬌在他手下討生活,他難道心裡沒數?他要是真想見嬌嬌倆父女一定會讓老太太親自出馬。”
周嬌倒是想到還有一方面。周老頭這是見自己倆人沒在東北,故意靠近張爹。萬一兩家關係走近,他不就可以藉着張爹的勢了嗎?
張爹如今在縣城,上有在京城的張國慶,下有局裡的張國強,中間還有個糧站的大兒子。周圍人們誰不高看他一眼。
走這步棋,周老頭是小看了她公公婆婆。真以爲她公公農民出身,沒知識沒見識,容易着了他的道?先別說其他,就她公公爲人也是不會和這號人打交道。
一個跟顧如意同樣噁心人的小丑,還自以爲是的高看自己智商,看低他人,庸俗地讓人反胃。她不收拾這些人,倒是又貼上來打自己主意了。
“看來這老東西知道走不通你老丈人門路,又不甘心放棄這麼好的後臺。所以他是想拐彎跟我們老張家來往,故意唱這麼一場戲。”
周嬌暗自發笑。看!她公公都猜出對方目的了。
張國慶擔憂地說道:“還是我來解決。要不然你跟我娘都過不了安身日子。”
張爹擺擺手,不在意地說道:“只要他不是找你們兩口子麻煩就行。他下次再來再哭,我還是讓他呆在大門口,就問他,既然知道錯了,那是不是該將黃金還給你老丈人。這話一開口估計他們都要跑了。”
周嬌忍不住呵呵直笑。
“好了。這事既然沒問題,那就不理會他。你們回去記得跟周老弟說一句,讓他心裡有數。我就擔心周老頭找你們麻煩。在京城可不同別的地方,有的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出門在外,凡事還得小心。”
周嬌受教地認真點頭。看來這事在張爹這,已經琢磨很久。爲了以防萬一,她還得再計劃一翻。
當天下午,張國慶跟趙大山、左林和李愛國他們幾個頭腦聚會,周嬌誰也沒告訴,獨自去了臨縣。
這趟路不走,估計周老頭還會覺得自己默認他們一家人接近老張家呢。可誰給他們資格能隨意騷擾自己家人?
從臨縣下車,周嬌直接去村裡找周孝存。她可沒張國慶好耐心,都是撕破臉皮的兩家人,還有什麼情義可講。以前或許還會顧忌周老太太,自從上次對方避開自己不見以後,周嬌算是寒了心。
老周家有什麼事,基本都是周孝存在搞鬼。至於周老頭,彼此交鋒多年,那老頭的無賴性子,她懶得理會。
大冷天,周孝存在生產隊院場內與人搓麻繩。這時有個小姑娘跑過來通知他,外面有人找。他下意識地問對方是誰,可惜人家小姑娘早就跑開。
周孝存剛出門,一擡頭就看到遠處一個姑娘站在那和隊長談話。他一見身影就明白這是周嬌。
哪怕小丫頭片子長胖了,變得與以往不同。可他輕易就認出,哪怕這畜生化成灰,他都記得就是這死丫頭片子讓自已家不成家。
他無數次痛恨自己當初怎麼就沒下狠手。要是直接神不知鬼不覺地滅了她,周孝正回來又能如何?
他父親再怎麼對不起那個野種,可他們還能借着老孃的恩情有所來往。如今好了,全毀在這死丫頭身上。
想到這裡,他縮了縮瞳孔,隨即加快腳步向前。要是自己遲了,估計這死丫頭又在外人前面添油加醋。
隊長指着漸漸接近的周孝存,笑道:“人來了,那我沒事先離開。有什麼事要幫忙記得喊一聲。”
周嬌一臉感激地向對方致謝,目送對方離開。她轉身望向所謂的“大伯”――還是那畏畏縮縮的尿性。就是這樣一個人,跟毒蛇似的對着自己虎視眈眈。
想來對方當自己是生死大仇的敵人。對方哪怕僞裝的再無害,可骨子裡卻是對自己掩不住的仇恨。周嬌懶得替自己辯解,也不想去理會。只要他一天是壞分子,那就恭喜對方永遠活在仇恨裡。
周嬌見周孝存站在一旁低頭不語,她瞄了眼對方。死冷的天,她可沒興趣陪對方賞雪,來玩你猜我猜。
“我過來的目的,你應該猜到。你是聰明人,可就是聰明人往往不走正道。周老頭過來找我公公喊着贖罪,是你的主意吧。”
說到這裡,周嬌搖手阻止了他要開口。
隨後她語氣清冷地說道:“我過來不是聽你辯解。兩家既然反目,那就一直生死不相往來爲好。
贖罪?你們父子兩代人贖的清嗎?我不是我爸,也不是張國慶。我爸可以放棄黃金只求兩家再無瓜葛;張國慶念着老太太放你一條生路。
可我不同,我在你們周家是怎麼熬過來的,我一直記得!不信,你就看看黃招弟能不能活着出來?
你當我是警告也好,是威脅也罷。周孝存,好好活着吧!千萬別逼我動手!”
說完,周嬌嘆了口氣,轉身離開。
“你就忘了老太太是怎麼對你的?”
周嬌聽到他不甘地怒嚎,頭也不回地昂首挺胸,只管離開。
大北方吹來了一句話讓周孝存垂頭喪氣地蹲下身子――“你的命夠不夠還老太太恩情?”
周孝存知道這是對方下的最後一道通牒。那死丫頭片子也沒料錯,向老張家靠攏確實是他的主意。這日子太難過了,他不甘心!
爲什麼那個野種可以吃香喝辣?爲什麼那個野種就能當將軍?而自己活得小心翼翼,活着看別人臉色。
當初要是自己也離家出走,那野種如今的一切就是自己的。他恨死了自家老頭,恨死了黃招弟那個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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