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平安深感厭煩的“他們”,此刻在這炎熱的夜晚,一家子人也圍着林老爺子聚集在一起。
除了值班的林家老大林愛國、在校的林定輝、老家休養的林麗瑩,客廳內也聚了不少林家人。
緊緊關閉的大門,哪怕室內放了不少冰塊兒,也讓原本開闊的空間顯得更爲擁擠和悶熱。
林老爺子這段時間也蒼老不少,滿頭白髮,緊皺的眉頭,顫抖的雙手,無一處不顯示他真的心力憔悴。
很多事情,隨着事態發展,已經超出林老爺子的想象。經戰半大輩子的林老爺子很明顯的感到一張大網籠罩他們家頭頂,正在快速的收網。
這一連串的手筆,他不是沒去推測這一切的幕後高手用意。可無論正面試探還是暗地裡調查。除了兩家與他有宿怨的對手和他懷疑的大女婿外,還是無法得出確認,更是無從下手。
林老爺子瞥了眼在座神色各異的家人,他煩躁地揮了揮手,“都散了,老大和勝利兩兄弟跟我去書房,你們去陪你媽。”
陳景如坐在那紋絲不動,看着老爺子帶着他兒子孫子們進了書房,想到自己兒子說的話,垂下眼眸。
果然,她的兒子不在這些人眼中,哪怕提一句孩子怎麼沒來也行。她的兒子該是多微不足道,讓親人如此忽視。
一片的江姜玉見老爺子他們離開,“嗖”地一聲,從椅子上竄到她身旁,抓住她的胳膊,附耳低聲說道:“大嫂,陪我一起進去吧。”
陳景如擺脫她的手,伸出胳膊,站起身回道:“不了,我去看阿姨宵夜好了沒。你跟老太太關係好,她喜歡你,你多陪陪她。”
江姜玉看着她離開的背影,翻了個白眼,撇了撇嘴,朝兩個女兒走去,跟着她們進了老太太的房裡。
還沒等靠近裡面,一股尿騷味沖鼻而來,江姜玉立即喊道:“這阿姨死到哪去了?老幺快去喊她過來。”
林雪珍瞥了眼牀上假寐的老太太,朝她媽翻個白眼,“輕點聲,等會驚動我爺,小心趕你出去。”
江姜玉訕訕地扯了扯嘴角,嘀咕道:“你這丫頭越大越不把你媽放在眼裡,跟老大家丫頭一樣,都是白眼狼。”
見妹妹正要回嘴,林雪麗拉了拉她,“去喊人過來收拾。”
江姜玉看着小女兒走了,蹭到大女兒身邊,說道:“不是說你奶已經可以說出話了嗎?怎麼這會大小便都不知喊一句。”
林雪麗狠狠地捏了把她媽手心,內心氣得不行。有些話讓老太太聽到,心裡又計較上了。這也是如今病情加重奈何不了,否則剛纔又要砸人。
江姜玉撇了撇嘴,朝她點點頭,憋着氣來到牀前,盯着老太太好幾會,感覺老太太睡着,她又悄悄地跑到大女兒身邊。
坐回椅子上,她附在女兒耳邊,輕聲說道:“沒事,你奶睡着了。”
“你別走來來去,我看了頭暈。”
“知道了。你這孩子怎麼也變得跟你妹似的。我說你們姐妹倆怎麼全跑去當兵?你小姑也不知道幫把手。”
江姜玉邊說着,邊朝四周打量幾眼,突然,她立即站起身往前走了幾步真的很多擺設少了不少。
她着急地說道:“你奶她之前有沒有給你大伯東西?你說你奶這樣會不會來不及交代,突然走了?”
林雪麗咬牙切齒地低聲喝道:“夠了!”
“你這丫頭,我是爲誰。你也老大不小……”江姜玉越說越生氣,可被捏疼的胳膊和女兒板着的臉嚇得終於禁止聲音。
過了會,她扭頭看了看外面,見一直沒動靜,忍不住埋怨道:“你妹辦事就是不靠譜,怎麼還不讓人過來收拾。你去喊人快點。”
“行了,安靜的待着。”林雪麗站起身走到牀前,小心翼翼地掀開一角被子,一看果然沒溼,看來阿姨也知道,難怪沒進來。
順着牀沿坐下,林雪麗抓起老太太左手,捏了捏了,可惜老太太毫無知覺。見狀,她也不敢嘆氣。
“怎麼樣?”
林雪麗搖搖頭。還能怎麼樣?有眼都能看出。唯一能動手寫的左手都不行了,中風更嚴重,還用自己開口?
“真是受罪!這樣癱在牀上,還不如早走早投胎,省得拖累一大家子。這次我們一家人急匆匆跑來,家裡怎麼樣也不知道。”
江姜玉說完,一個轉身,擡頭一看,嚇得往她連連後退了幾步,失聲喊道:“啊呀,媽啊……”
只見剛纔一直閉着雙眼的林老太太此刻瞪着雙眼睛,冒火地看着她,那眼神恨不得吃了她。
江姜玉回過醒,急忙上前,“媽,你可別誤會。我是覺得你這樣太難熬。你說說這老天是不是瞎了眼,怎麼讓你得這種病。”
林老太太不待她靠近,立即閉上眼睛。她懶得理會這個蠢貨。竟然敢嫌棄自己,當初真應該休了她。破落戶出來的果然沒家教!
“奶,你別聽我媽瞎叨叨,她一貫有嘴無心,別理她。明天我姥姥帶我們姐妹倆上廟裡給你祈福。你會長命百歲的。”
林老太太聽了睜開雙眼注視着二孫女,眨了眨兩下。
林雪麗知道她同意了,笑道:“都會沒事的。我姥姥說你們文化人不信,她覺得咱們家一定犯小人,拜了去去晦氣。”
看着老太太放柔的眼神,林雪麗暗自嘆了口氣。老太太得有多大的求生意識,連迷信也信了。看來明天真要去廟裡。
江姜玉再次撇了撇嘴,鄙視地看了眼老太太。鬼的祈福!她娘可不是這麼說的,而是讓她們帶老太太貼身衣服去向佛祖賠罪,好洗清一身罪惡。
不過,江姜玉也不敢說實話。她無比相信,她要是這麼一說出口,絕對被婆家用大掃帚趕走。
林老太太這會猶如找到救命草,恨不得讓她們連夜去燒香拜佛。最近一段時間,她一入睡夢裡不是顧明珠找她索命,就是她大哥大姐說地下好冷。
老太太相信自己真的犯小人,而那個小人就是周嬌。她始終記得初次將孩子抱着懷裡,當時心裡的不舒坦。如今看來,可不就是這個孩子回京後,自己事事不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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