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嶽國比鄰大普,國力強盛,在青州算得上大國,麻衣老者的名號想必在五嶽也是大名鼎鼎。
只不過穆劍一這個名字,白易聽都沒聽過。
元嬰境界的修士而已,在逍遙仙君的眼裡與凡人沒什麼差別。
名震一國的老者,驕傲地承諾着,殊不知他這位強者在對面少年的心裡根本不值一提。
“原來是穆前輩。”白易拱了拱手,如今不比以前,別說是元嬰後期了,來個金丹修士他都得稱呼前輩。
“小子,說吧,爲什麼九線蘭與星輝迷蹤陣有關。”穆劍一十分好奇地問道。
“不知前輩聽沒聽過無根水。”白易說道。
“無根水?沒聽說過,難道與九線蘭有關?”
“無根水即天落之水,指的是還未落地的雨、露、霜、雪,這些天落之水從天而來,攜帶着自然之力的天地氣息,用以澆灌藥園最爲適宜,比井水山泉要好上百倍,畢竟靈草本就是天地蘊化之物,不缺大地之氣,缺的是天之氣息。”
白易簡單講述了無根水的用處,就閉口不語,剩下穆劍一癡癡地望着滿園的奇蘭出神。
過了許久,老者自嘲地大笑道:“枉我不遠萬里收集靈泉之水,窮盡百年也栽不出一株九線蘭,原來奇花異草要的是天生地養,天生地養!哈哈哈哈!”
穆劍一狂笑中大手一揮,原本天空上的暗淡星光頃刻間消散,真正的星月之光灑在山頂,映得那些九線蘭更加妖嬈了起來。
星輝迷蹤陣不但是一種困人的大陣,還能徹底隔絕外界,穆劍一在奇蘭山佈下星輝迷蹤陣,就相當於蓋了一座巨大的密室,別說是雨露霜雪,就是真正的陽光月光都照不進來,要不是他不惜以靈泉之水培育,那一園子九線蘭都得枯死。
此時已過午夜,天邊泛白,夜風帶着溼氣吹拂,不多時,滿園的九線蘭全都染滿了晨露,園子裡的這些奇花明顯比以往更加精神了一些,只是麻衣老者的神情開始有些尷尬了起來。
猶豫了半天,穆劍一嘆了口氣說道:“沒想到老夫也有自作聰明的一天,要不是遇到你這個小子,老夫還得傻傻的在大陣裡種花養草,恐怕種到死,都得不到一株真正的九線蘭。”
僅僅被雨露侵潤不久的九線蘭,就換髮出與往常不同的生機,穆劍一不得不相信白易的所說,看來九線蘭這種靈草真得需要無根水才行。
“百年的花匠不用你做了,小子,你現在就能離開,如果以後有求於老夫,你可再來奇蘭山。”穆劍一有些底氣不足地說道。
“多謝穆前輩。”白易再次拱手道:“不知先前答應晚輩的那朵九線蘭,前輩何時兌現呢。”
“這……”
穆劍一顯得有些惱怒,又不好發火,最後無奈地說道:“算老夫說大話了,誰能想到你個娃娃居然知道培育九線蘭的法子,家中先祖曾經留下三朵極品九線蘭,這麼多年來都被家中的子弟煉化了,如今只剩下兩片花瓣,如果你想要就送你了,再不成的話,那朵八線的九線蘭也給你。”
老者明顯開始惱羞成怒,他一位元嬰後期的強者,在築基修士的面前說大話還被拆穿,任他麪皮再厚也有些掛不住了。
“多謝穆前輩。”白易說着伸出手去,他可不管老頭有沒有面子,這種垂手可得的好處,不要白不要。
無奈的穆劍一不想在一個晚輩面前太丟人,抽搐着眼皮取出兩片已經乾枯的花瓣,每一片上都有九條白紋,雖然已經乾枯,仍舊靈氣四溢。
接過兩片花瓣,白易微笑道:“穆前輩栽種奇蘭耗盡了辛苦,八線的奇蘭晚輩就不要了。”
一聽這話,穆劍一這才放下心來,他那一園子的奇蘭,就有一朵八線的,很有希望生出第九條白紋,這要給了白易,他得心疼死。
“換成幾朵五線的就好。”白易雲淡風輕地說完了下半句,聽得老頭一陣的哆嗦。
“也好,就給你幾朵五線奇蘭,老夫也算有些閱歷,第一次見到你這麼心黑的小子。”穆劍一無奈地說道,摘下五朵五線奇蘭拋給了白易。
收好靈草,白易恭敬地深施一禮,告辭離開了奇蘭山。
元嬰強者有着元嬰強者的驕傲,哪怕吃虧也得捏着鼻子認了,如果穆劍一不是元嬰後期而是金丹後期,白易絕不會獅子大開口,不但要了兩片極品九線蘭的花瓣,還要了五朵五線奇蘭。
真要是佔了金丹修士這麼大的便宜,恐怕人家早就殺人滅口了,畢竟金丹修士的驕傲,比元嬰強者差了太多。
姜大川一直趴在飛舟上就沒敢下來,等到離開奇蘭山老遠,他才戰戰兢兢地回頭看了一眼,剛纔那個老頭的氣息太恐怖了,沒被嚇昏過去姜大川認爲自己就夠堅強了。
幾天之後,飛舟離開了五嶽國的範圍,進入了大普,到了熟悉的地盤,姜大川終於揚眉吐氣,駕馭飛舟的速度也快了幾分。
離開地底世界已經半月有餘,蒼雲宗越來越近,在飛行到一座小鎮附近的時候,白易跳下飛舟,讓姜大川自行趕回宗門,他有些瑣事要辦。
姜大川也沒多問,反正這裡離着宗門不到一天的功夫,興高采烈地駕馭着飛舟飛往宗門。
等到飛舟的影子消失在一片高山,白易輕鬆的神態逐漸變得凝重了起來,也不御劍,就這麼漫步般地走向不遠處的小鎮。
永安鎮一如既往地平靜,鎮上的居民忙忙碌碌,爲着各自的家庭奔波,對於走在街上的少年無人在意。
重回永安鎮,白易的心緒平靜無波,這裡只是他漫長人生的一次落足點而已,除了妹妹白玉之外,不值得他留戀,他這次來,是要見一個人,一個關乎着白玉生死的人。
路過永騰書院的時候,白易連看都沒看當年這座求學的學府,只是想起了捧起妹妹做工賺的辛苦錢的時候,那種沉甸甸的感覺。
布衣巷還是那麼簡陋,一戶戶的矮小瓦房,破爛歪斜的院牆,那還有些衣着簡樸的窮苦百姓。
白易的腳步,最終停在一間簡陋的小院門口。
這是白家兄妹原先的住處,自從搬走之後,依舊空閒着,景王府的威懾可不是寒家能承受得起的,別說是白家的租子,整個布衣巷現在都沒人敢來收租,住在這裡的窮苦百姓明顯活得輕鬆了幾分。
院裡的菜苗與微弱的油燈,都在預示着這間小屋裡住進了新的主人,看到映在窗上的人影之後,白易的眼中忽然閃過一道冷漠的光芒,推開低矮的院門,緩步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