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煉製千機傀儡的方法給了煉器長老一份,白易走出煉器殿,直接來到丹閣。
楊海已經等待多時了,看到白易,不動聲色地將其帶到一間偏僻的院落。
來到這間無人的院子,白易立刻取出得自壟千里的追魂鏡,又取出以靈力禁錮住的白玉之血,將鮮血灑滿追魂鏡的鏡面,隨即催動起這件追蹤法器。
白易斷定了白玉必然被曹九錢禁錮在丹閣,所以他纔會在丹閣動用追魂鏡,等到漆黑的鏡面吸納了白玉的鮮血之後,一副昏暗的畫面緩緩浮現。
那是一處昏暗的地牢,沒有多大,卻十分幽深,地牢四周的牆壁上長滿了青苔,看樣子是在地底的深處。
在地牢的中心,是一處不高的石臺,石臺上架着一副審訊罪囚纔會用到的木架,木架上掛着一具瘦弱得已經皮包骨的人影,人影垂着頭,長髮散落而下,看不清容貌。
“玉兒……”
看到妹妹的景象,白易眼中迸發出無比冰寒的神色,再次催動靈力,開始探尋地牢的入口。
追魂鏡的好處,只要有鮮血,就能追蹤到目標的所在之地,沒過多久,白易猛地一收靈力,翻手將追魂鏡收了起來。
“找到了?”
楊海急忙詢問,閆山自從當着所有丹閣弟子的面吩咐完丹閣的安排之後,就獨自閉關在曹九錢原先的閉關之地,如今所有丹閣弟子可以說以楊海爲馬首是瞻,他成功取代了楊一帆之前的地位,成爲丹閣真正的第一人。
白易收起追魂鏡,話都沒說,離開了院子,楊海急忙跟在他身旁,兩人穿過了大半個丹閣,最後來到位於丹閣後方的一片荒地。
這片荒地裡有個小小的水窪,裡面涌出的是山泉之水,丹閣弟子平常所吃的水,都是來自這處山泉。
穿過荒地,在涌出山泉的泉眼後方,有一塊山岩,這塊山岩,便是密室的入口。
山岩看起來不大,卻有一多半是深陷在地裡,這塊岩石至少有近萬斤的重量,別說是築基弟子,即便金丹長老也無法輕易掀得開。
運轉起倒天功,白易雙手較力,靠着倒天功瞬間爆發出的巨力,一口氣將巨石掀了起來,現出了巨石下一條通往地底的幽深通道。
“我跟你下去。”楊海對於白易能掀起萬斤巨石的本事已經見怪不怪了,他只是擔心着白易看到妹妹的屍體會暴怒發狂。
“不必。”
白易淡漠地說出這兩字,略顯清瘦的身影便消失在密道當中。
通道外,楊海眉頭緊皺,長嘆了一聲,就盤坐在巨石上,等待着白易歸來,在他看來,一場生離死別恐怕在所難免。
人世間本就存在着悲歡離合,生老病死,修真者不過是一羣逆天修行的異類,但是這些異類,說到底,仍舊是人,非仙也非神,既然是人,就逃不過冥冥中早已被註定了的命運。
幽深的通道盡頭,白易的腳步最終停在密室中心的石臺,眼前的木架上,一具瘦小的身體如風中殘葉,即將隨風而逝。
釘死在木架上的白玉已經沒有了人形,瘦的皮包骨,圓潤的小臉上再也不見了血色,就像一具披着人皮的骷髏,滿頭的秀髮不但乾枯,還泛着灰白的顏色。
白易眼前的人兒,哪還是原先青春爛漫的少女,分明是一個生機將盡的老婦!
“玉兒……”
輕聲的呼喚中,白易撩開了白玉面前的枯發,於是一雙空洞無神的眼眸,出現在他的面前。
白玉遍佈着血絲的眼眸裡,瞳孔變得很大,蒼白的面孔也遍佈着死氣,那是女孩兒即將死亡的預兆。
茫然的瞳孔忽然動了一動,白玉早已乾裂的喉嚨裡,發出了一聲充滿了驚懼、絕望,又十分不捨、委屈的聲音:“哥……”
猶如老鴉夜啼般的聲音裡,白玉麻木的瞳孔裡轉動出一絲帶着血跡的淚水,順着眼角滑落,在那張蒼白的面孔上留下一道猙獰的血痕。
那恐怕是她體內最後殘留的一縷鮮紅。
“後悔麼。”白易溺愛地望着妹妹,一如兄妹倆少年的時候,輕輕撫摸着那頭乾枯的秀髮。
“不。”白玉的聲音漸漸大了一些,她十分不捨地感受着兄長的溫柔,沙啞着說道:“哥一定,會爲玉兒報仇。”
“害你的人,被我殺了。”
白易輕聲說道:“他已經碎屍萬段,僅剩的神魂也被徹底吞噬,被燭龍吞掉的生魂,永世不得超生,知道爲什麼被燭龍吞掉的人,再也無法輪迴麼?”
白易亦如一位慈祥的兄長,在爲無法安睡的年幼妹妹講述着奇異的故事一樣,他接着講道:“因爲燭龍的肚腹裡存在着一個奇異的地方,到了那個地方的魂魄,只能陷入萬劫不復。”
聽着哥哥的講述,白玉漸漸地現出一絲解脫的笑意,眼中最後的一點清明正在逐漸散去,女孩兒那副悲慘的模樣,即便是修真強者看到,也會黯然神傷。
“玉兒,你要記住,我白易的妹妹,需要學會的,並非道法仙訣,而是勇敢。”
呢喃着的白易,眼裡忽然間閃爍出一種無人可以理解的神采,彷彿盤旋在九天之上的蒼龍,正對着大地上的渺小生靈們怒吼,那吼聲裡,充滿了一種睥睨天下的狂傲氣息。
“即便瀕臨死地,也要站得筆直,筋,可以斷,血,可以幹,唯獨脊樑,不要彎下半分。”
白易眼中的神采在說出這句話的瞬間豁然一變,多出了一種冠絕寰宇般的孤傲與輕狂,他朗聲喝道:“我白家之人,寧受萬人妒,不受一人憐!”
呼!
隨着白易的輕喝,除了如墨的主劍之外,三十五柄紫藤劍紛飛而起,在半空中斷裂成百根猶如鋼針一般的尖刺,盤旋在白玉的身邊。
“我說過,這一世,我不死,你不滅!”
白易輕喝中,已然運轉出一種無人認得的道決,隨着法術的施展,整個密室中突然間陰風大起,呼嘯的狂風裡,這座小小的密室如同鬼域降臨。
面對着異象,將死的白玉非但不怕,那種解脫般的淺笑裡,竟帶上了堅毅的神色,她耗盡自己最後的力量,重重地點了一下頭,代表着哥哥的話,她已經死死地記在了心裡。
狂風中,白易眼中銳芒閃動,百根鋒利的尖刺,在瞬間刺進白玉早已流盡了精血的身體,頃刻間,女孩兒的身體上已經出現了整整一百道貫穿了全身的駭人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