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劍上,白易貼着倪秋雨,抱着人家的纖腰,還一副神態自若的模樣,那樣子跟抱着一棵柳樹也沒什麼區別,反而駕馭飛劍的倪秋雨覺得臉睱發熱。
好在撲面的山風微冷,倪秋雨這才感覺發熱的臉睱稍微冷卻了幾分,也不好發怒,沉默不語地御劍趕路。
飛行了多時,倪秋雨忽然想起了什麼,望着遠處恢弘的山脈輪廓,問道:“你與那扶搖峰的真傳弟子都有飛劍,爲何不合力攻擊食人花的根莖,雖然你們兩個修爲不高,但也有機會砍斷那株妖花。”
白易一怔,心說女人果然心細,略微沉吟,道:“那位真傳弟子已經嚇壞了,別說是飛劍,就連靈氣恐怕都忘了如何凝聚,剩我一個人,可沒有對付妖花的本事。”
“你爲何不怕?”倪秋雨微微轉頭問道,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頸。
“我這人從小膽子就大,還沒怕過什麼。”
白易如此說道,隨着女子轉頭,一縷幽香迎面飄來,如空谷幽蘭,聞到這縷體香,白易微笑着大方地說道:“處子幽香,如蓮似蘭,空谷孤梅,傲雪迎寒。”
“哼,小小年紀,還懂得吟詩賦詞,就算你詩賦再佳,也對修真無益。”倪秋雨聽到身後傳來的少年吟,心頭一跳,急忙別過頭去,甩開了幾縷秀髮,有些嗔怪地說道。
“修真難道就要苦修一生麼,如果苦行者們改佛爲道,豈不是個個天賦異稟。”白易平靜地說道。
“你倒是牙尖口利。”
倪秋雨也不回頭,聲音有些低落地說道:“等你經歷幾次危機險境,把少年人的棱角磨平,才能靜心修煉,我們修真者其實與苦行者無異,爲了一個飄渺的念頭,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的苦修,到最後也不知會隕落在何處,可是,誰又不想成就真仙,不想永生不滅呢……”
永生不滅?
白易在心中重複着這句天下生靈們共同的夢想,眼中現出一種少見的冷漠,猶如一片沉寂的死湖。
永生,並不代表着不滅。
就是壽元無盡的散仙,都有隕落的可能,何況是那些爲了仙道而苦苦修行的修真者,幾乎所有的修真者,修煉到最後仍舊逃不過六道輪迴的召喚,成爲往生河裡的一粒沙石。
飛劍的速度極快,不出半天的功夫,已經接近一片高大的山脈,一旦進入山脈當中,就算徹底到達了太恆山脈的中心區域,在這裡,沒到築基境界的弟子一旦遇到險情,就是必死的下場,哪怕築基初期的弟子都得加上萬分的小心。
山腳下,倪秋雨降下飛劍,柳眉微蹙,略顯擔憂地說道:“路上並沒發覺妖獸的蹤跡,你在附近探索一番就即刻返程,應該不會出現什麼危險,切記不可再深入山脈。”
跳下飛劍,白易抱拳道:“謝過秋雨師姐,白易知道了。”
深深地看了眼對面的少年,倪秋雨輕輕點頭,御劍而起,柔弱的身影漸漸消失在羣山當中。
以倪秋雨築基中期的修爲,歷練太恆山脈已然不難,只要她不深入三大險地,很少會出現什麼危險,尋常的二級妖獸已然威脅不到築基中期的修士。
白易望着面前巍峨的山峰,嘴角漸漸掛起一抹冰寒的冷笑,探手摸了摸右臂上早已結痂的細小傷疤。
“追蹤類的法器麼,倒是少見。”
冷語中,白易扭頭望向身後的蒼茫古林,自語道:“以血鎖魂,以魂追身,壟千里定是在啓程之前,朝他大哥借了件特殊的寶貝,出發前的那一劍,原來是爲了收集我的一滴鮮血。
壟無涯還未結丹,不會擁有法寶,那件追蹤類的寶貝應該是件高階法器,如果是高階法器的話,追蹤的範圍至多可達百里……”
低語中,白易推斷着仇家追蹤自己的方式,經過一天多的經歷,他已經能大致確認,壟千里的手裡應該有一件追蹤類的法器,否則若是動用其他追蹤的方法,決不會如此無聲無息。
白易緩緩仰起頭,露出一副古怪的笑容,好像在嘲笑着身後的古林,又如同在諷刺着遠處的仇家,隨後豁然轉身,健步如飛,攀山而上,身影越來越小,最後隱沒在山頂的林間。
被倪秋雨的飛劍帶出了數十里的距離,此時白易距離葬魂谷只有不到十里,站在山頂,白易仔細辨認着方向,最後認定一個方位後,飛奔而下。
接連翻過幾座大山,白易進入了兩座高山中間的峽谷地帶,這裡雖然離着葬魂谷已經不遠,可是山路陡峭,不如外圍的林中快捷,趕路反而變得很慢。
幽靜的峽谷中,漂浮着淡淡的薄霧,以白易的修爲都無法看清三丈以外的範圍,隨着越加深入峽谷,白易的腳步也變得越來越慢,最後改跑爲走。
雖然在走,可白易腳步仍舊輕盈敏捷,那柄低階法器飛蘆劍更是被早早地祭出,懸浮在身前開路。
來到太恆山脈的深處,白易不會託大,變得十分謹慎,同時以心念溝通白蟲,讓燭火感知外界。
白蟲只是一級妖獸的程度,可是感知外界的能力卻比煉氣期的修真者強出數倍,尤其是燭火的猥瑣性子,一旦發現比它強大的妖獸存在,必然得大呼小叫地示警。
動用白蟲,白易也是存了一個心思,那就是來自身後的危險。
壟千里一直隱在暗處,不知何時會發難,如今反殺壟千里的時機還沒到,在抵達葬魂谷之前,白易不會給敵人發難的機會。
峽谷並不太大,不出一個時辰就能走出去,一路上白易並沒遇到妖獸,當面前的薄霧越來越淡的時候,峽谷的出口已經距離不遠,都能隱約看到峽谷外的荒原。
出口近在眼前,白易的神色反而越發凝重了起來,就在他距離谷外只有不到百丈的時候,忽然感覺到一股若隱若現的靈識波動。
“嘿嘿,嘿嘿嘿嘿……”
身後的霧氣中,一陣陰冷的低笑響起,與此同時,一道寒光刺破了薄霧,直奔白易的後心!
在察覺到靈識出現的瞬間,白易就開始調動靈氣,原先懸浮在身前的木劍豁然一轉,繞到了身後,直接迎向襲來的寒芒。
咔嚓!
劍刃相接,木劍應聲而斷,不過對方的飛劍也被崩開了數尺,貼着白易的身邊劈了出去。
一擊就能斬斷飛蘆劍,必然達到了中階法器的程度,當飛蘆劍斷裂之際,白易腳下發力,猶如脫弦的利箭,直奔峽谷出口掠去,速度奇快。
“儘管跑,跑得快些,再快些!”壟千里肥胖的身影從薄霧中走出,戲謔地說道,他看着即將逃出山谷的白易,竟然招手收回飛劍,不緊不慢地跟了上去。
不在掩飾自己的目的,壟千里陰狠地喊道:“白易,成爲獵物的滋味如何?別急,很快你就能體會到另一種美妙的滋味,那就是求生不能,求死不能的滋味!哈,哈哈哈哈!”
壟千里雖然在走,可是靈力已經催動,每邁出一步都接近丈許,速度可不慢,就跟在白易後邊。
他在等,等到白易逃出峽谷,即將看到一絲逃生希望的時候在動手。
只有將獵物在看到希望的時候滅殺,纔算做真正的殘忍!
當白易的身影奔出峽谷之際,帶着傲慢冷笑的壟千里這才加快了腳步,幾個呼吸之後,也同樣走出峽谷,然而就在壟千里掐動劍訣,打算在峽谷外滅殺白易的時候,他那張胖臉上的冷笑卻瞬間凝固,眼中變得一片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