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是什麼人!”
陳小問出這句話的時候,連他都沒有發現,自己的聲音裡開始出現了微微的顫抖,並非是懼怕,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深深忌憚。
“我是什麼人?”白易輕笑了起來,道:“你還沒資格知道。”
與陳小所言相同,陳小說白易沒資格提及北隅大陸的寒水仙君,白易也直言他陳小沒資格知道自己是誰。
“不管你是誰,就算你今天不死,在白骨殿的追殺之下,你也逃不掉的!”
陳小壓下心中的忌憚,肩頭的九根骨刺一陣晃動,彼此之間居然出現了一層層的黑芒,連接到一處之後,在陳小的腦袋後邊彷彿出現了一把巨大的骨扇一樣,輕震之中發出了一種無比刺耳的嗡鳴。
喚蠱!
隨着嗡鳴聲越發尖銳,地面上漸漸出現了一道道的裂痕,不多時,一道深深的溝渠將白易與陳小兩人分隔在了兩側,溝渠中瀰漫起陰冷的氣息,隱隱能聽到深坑的底部出現了鬼哭狼嚎般的嘶吼,在清冷的月光下,無數個大小不一的黑影從地底的深處爬來。
“白骨殿啊……”
對於腳下的深溝,白易彷彿恍然未覺,他仰頭看向天邊的明月,低語道:“好一個白骨殿!”
揮手之間,月光下的黑衣青年運轉靈力,於是蒼雲宗的上空一時間亮如白晝,百團十丈大小的火團憑空而現,猶如百輪烈陽一般,燃燒着洶涌的火焰砸進了深溝。
火系高階道法!
火團剛剛墜落,天空中又是百團火焰凝聚,接連不斷的火焰形成了一場末世般的景象,周而復始的高階火系道法。將那些想要從地底爬出的蟲妖全部壓了回去,深溝裡的嘶吼已經變成了哀嚎,更有焦糊的味道瀰漫至整個宗門。
蟲妖喜歡陰暗潮溼,最爲厭惡至陽之力,而火焰,便是摧毀蟲妖最好的辦法。
陳小以體內蠱蟲呼喚的地底蟲妖。被白易輕易壓制了下去,發現地底的蟲妖無法出現助戰,陳小的雙眼立刻變成了血紅,低吼着猛撲而至。
越過深溝的瞬間,陳小的本體上已然被一層森白的骨甲覆蓋,這個時候,這位三絕之一的小人真如同一隻骨骸組成的猛獸,不說交手,能有勇氣面對這種兇物的修真者恐怕都寥寥無幾。
“蠱甲蟲身。巫族法門……”
呢喃之中,白易眼中的神色變幻成了清冷,倒背在身後的雙手上竟是佈滿了一層血色,在流轉的血光裡,手臂上出現了一層臂甲般的血色甲冑!
轟!!!
骨拳與血掌的交擊之下,以白易的雙腳爲中心,一層暴起的旋風轟然擴散開來,近處的一些亭臺樓宇被這種對轟所產生的爆裂氣息徹底撕成了齏粉。
第一次真正的交鋒。白易的身形倒退了三步,而白骨怪物般的陳小則倒飛了出去。只不過飛出了不到兩丈的距離,陳小以化神中期的靈力定住了身形,隨後再次瘋狂的猛撲而來。
一場拳與拳的對撞,完全以肉身來搏殺的駭然惡鬥,出現在蒼雲之內,本就距離這裡極遠的修士們。不由自主的再次遠離了一些。
這種程度的惡戰,已經屬於搏命的廝殺了,而化神強者的亡命之戰,即便剛剛破境的蘇海棠都要忌憚萬分。
在一座大殿的棚頂,一身白衣隨着夜風飄舞的呂夕晨。目不轉睛地望着遠方的打鬥,那種快到了極致的拼殺,以她青州明玉的天賦都有些看不太清。
連呂夕晨都看不清的戰局,其他人更是可想而知了,人們只能看到一團血光和一團白光在閃電般的交錯。
雖然看不清兩人的打鬥,但是蒼雲宗內的所有修真者都能感受得到兩股恐怖的威壓,在空氣中不停的撕扯迸濺。
遁甲決的施展,讓白易擁有了對戰七級妖獸的能力,一個以蠱蟲之力將境界勉強提升到化神中期的陳小,白易並沒看在眼裡,僅僅是一盞茶的功夫之後,看似勢均力敵的雙方,明顯出現了輕微的差距。
白易的身影依舊完好,手臂上的血色甲冑更是堅固萬分,一道道流轉的奇異血紋不斷浮現,反觀陳小的骨甲,此時已經有多處破裂,他背後的九根骨刺更是折斷了兩根。
面對着如此難纏的對手,陳小心頭的忌憚開始越來越深了。
蠱甲蟲身,是真正的巫族法門,這種巫術傳承至真正的巫族,只要骨甲出現,陳小甚至能不懼七級妖修的猛攻,可是對面的青年看似普通,實際上居然比七級妖獸還要恐怖!
嘭!嘭!嘭!
到了如今這種地步,陳小已經沒有退路了,他一咬牙,將肩背上剩餘的七根骨刺拔了下來,這些骨刺一旦斷裂,居然並不掉落,就好像依舊長在陳小的身上一樣,在他的身邊靈活的漂浮游轉。
再一次的猛攻之下,陳小不但將自身的力量發揮到極致,那七根骨刺更如同七件法寶一樣隨着他衝鋒,有這七根威力巨大的骨刺,陳小不信以他化神中期的境界真敵不過一個化神初期。
第二輪的交手中,陳小剛剛凝聚出的信心,在頃刻間被粉碎得七零八落。
他動用了威力巨大的武器,白易也動用了無比玄奧的武道之法,裂風與碎甲兩種古老而恐怖的拳法之下,七根骨刺不多時就剩下了一根,被陳小死死地握在手裡。
握住最後一根殘留的骨刺,陳小的用意倒不是發起衝鋒,而是能更好的防禦,他此時只有拼命揮動着骨刺,才能勉強抵擋住對方如同猛虎下山一樣的狂暴攻勢。
咔嚓!
僅存的骨刺依舊難逃碎裂的下場,當最後一根骨刺碎裂的同時,陳小的身影也如同斷線的風箏一樣飛了出去,口中噴涌的鮮血幾乎形成了一片血幕,肩背處更是被拳頭硬生生轟開了一個駭人的大洞,而此時的白易,正緩緩收招定式,黑衣的長襟一擺,安然而立。
在一片廢墟中爬起來的陳小,已經沒有了人形,聳拉的左臂預示着在這場純粹以肉身爲戰的惡鬥中,他陳小已經敗了。
“咳,咳,咳……煉體法門,妖族之力,好一個雲爺,即便你看出我的來歷,那就感受一番來自北隅域的恐懼吧……”
陳小吐出一口淤血,一邊咳嗽着,一邊以一隻單手掐動出怪異的咒決,隨着一種奇異而陰冷的氣息瀰漫,陳小周圍的天地靈氣都彷彿被漸漸的驅逐,好像有另一種奇異的力量正在逐漸出現。
在這股陌生而冰冷的氣息中,陳小猶如惡鬼般的低語也漸漸傳來。
“巫術,邪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