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 他是不是抱來的?
“哎呀——,這是怎麼回事?車氏,有話好好說。”劉三奶奶一邊說着,一邊小心地走過去,見葉兒只是恨恨地站着,並沒有傷害她的意思,便大着膽子,把她手裡的菜刀奪了下來。
“嗚嗚,三奶奶,沒有我婆婆這麼欺負人的,她竟然要把我嫁妝擡走給英羣媳婦,太婆婆走的時候,把她的嫁妝留給了我,婆婆全都拿走了,這個我都不說了,眼下,婆婆竟然帶着小叔和小姑,要拿走我自己的,嗚嗚,我的嫁妝本來都讓她拿走的差不多了,就剩我娘留的兩個箱子,這是我娘給我的念想,我怎麼也得守住了,嗚嗚——”
葉兒抱着劉三奶奶,哭得那個委屈,眼淚流了一臉,劉三奶奶尬尷地站在那裡,很是爲難,劉米氏的嫁妝,老人走的時候,指名是給車氏留下的,可老人屍骨未寒,大家就看到一些箱籠擺在劉丁氏的房裡,巷子裡沒少風言風語的議論,車氏還曾在老人墳頭哭訴,引起很多人同情,現在,劉丁氏竟然連車氏的嫁妝都要拿走,聽車氏的意思,已經拿走不少了,就剩下人家母親的遺物了,丁氏這人,怎的做事如此不要臉面呢?
可丁氏,和自己不過是妯娌,她也不好管呀。
葉兒似乎感到了劉三奶奶的遲疑,她擡起淚眼:“三伯母,今天,我在我孃的東西在。誰要搶走,除非從我的菜刀上走過去!”
“這孩子,拿刀弄杖的算怎麼回事?有話好好說。”
劉三奶奶看葉兒這邊,肯定沒有迴旋的餘地,只好對着劉丁氏道:“四弟妹,咱們商量商量吧。”
“三嫂,你說說,啊,何家說時間太緊,沒法準備嫁妝,我就說用車氏的嫁妝擺一擺,到時候再還給她,沒見過這麼狠毒的,她竟然寫了借條讓我籤,狼心狗肺啊,我命苦,養了這麼個白眼狼,白吃我兩年飯,家裡有事,竟然不說出力,還這麼拖後腿……”
劉三奶奶的耐心用盡,冷冷說了一句:“這是兩個媳婦間的事兒,你給籤個借條作保,本來就是應該的,何氏要是到時候真的不還呢?她從你手裡拿的東西,車氏憑什麼怎麼去要?”
劉丁氏沒想到劉三奶奶向着媳婦,愣了一下,捂着臉嗚嗚地哭起來,劉三奶奶惱怒地一甩袖子:“你家的事情我管不了,不要再差人叫我了。”她扭身把菜刀擱在門邊的凳子上,腳步重重地走了。
陳媽以爲只要劉三奶奶拿下葉兒的菜刀,劉丁氏就會指揮兒女搬箱子,沒想到劉丁氏竟然沒抓住機會,她狠狠地在心裡罵了一聲“笨蛋”。
劉丁氏扭頭,看到葉兒搬了把椅子坐在上房門口,手裡又掂着切菜刀,氣得大罵道:“車氏你個挨千刀的,竟敢拿着刀子威脅長輩,來呀,來呀,來把我砍死算了!”
還好,這時候人們很忙,沒人看熱鬧,劉丁氏和葉兒對面,她一蹦一跳地罵着,葉兒什麼也不說,沉默地端着刀子,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
劉丁氏罵人,本來就是高手,早上去地裡的人回家的時候,她還在大喊大叫。
劉應東看到了這一幕,很着急,但他還是儘量冷靜地走到娘身邊:“到底怎麼了?車氏怎的惹你生氣啦?”
“哥!娘要借嫂子的嫁妝給二嫂裝裝門面,嫂子不答應也就罷了,你看看她,拿着切菜刀……”劉英連氣恨地說道
“我沒說不答應,就是讓娘籤個借條,到時候何春嬌要是不承認那是我的,我找誰去?”
“你敢不信我。”丁氏指着葉兒喊道。
“奶奶的嫁妝,當時你就是‘借’說什麼照着給連兒做嫁妝,兩年都沒還,我剛纔說起,你還罵我貪心,說那是奶奶給你的。婆婆,你摸着良心,奶奶給你了嗎?你就不怕奶奶在地下聽見了,過來找你!”
劉丁氏聽見葉兒這麼說,心裡還是有點發怵,她呸呸呸了好幾下。這裡的人迷信,認爲這樣可以衝開鬼氣,劉米氏就不會來找她。
“人在做,天在看,婆婆,你做了什麼事,自己心裡清楚,不要我來說,太婆婆總有一天放不過你!”這個時代,人人都多少有點迷信,葉兒便把太婆婆搬了出來。
劉應東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眼睛瞪得溜圓,看着劉丁氏:“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娘?你怎麼天天想盡辦法要欺負我!還有爹,你倆都欺負我!”
他走過去,把上房的門鎖了,拉着葉兒離開,走到劉丁氏什麼,瞪了瞪眼睛:“娘,你今天要是敢把這個鎖砸了,你就不是我娘,我也不是你兒子,咱們的帳好好算!”
劉丁氏氣得罵個不停,但她心裡還是不敢砸那鎖,劉應東的威脅她不怕,但那是劉米氏住過的地方,剛纔葉兒的話,讓她心裡很是顧忌。
劉三爺剛從地裡回來,便看到一臉怒氣的劉應東來找他:“三伯,我實在受不了了,娘竟然去要我媳婦的嫁妝,車氏不給,她還帶着連兒和英羣,打算強行搬走。我在地裡辛辛苦苦爲種地,她和我爹,怎麼能這麼對待我?我和車氏一年四季忙個不休,不就圖個家庭和樂安泰?可我倆的心血,都換來了什麼?車氏一年四季,除了去地裡幹活,沒黑沒夜的紡線織布,我和車氏,幾年都沒做過新衣服了。你看看我身上穿的,補丁都快打滿了,就這樣娘還不滿意,她到底要怎樣啊!三爺,我到底是不是他們生的?”
劉三爺和劉三奶奶對視了一眼,都沒說話。
劉應東氣呼呼過來,就有人端着碗跟在後面看熱鬧,這時候也都小聲議論起來:“是啊,當時老六爺說了,沒有子嗣,就不會讓他過繼的,他不會是……”
“是啊,和老四一點都不像,這個兒子可是又高又大的,你看看英羣,和他老子多像,這個怎麼也看着怪怪的。”
“回去吃飯吧,吃飯去了。”劉三爺趕走了門口的人,扭頭安慰劉應東:“東東,你弟弟過幾天就成婚,好歹熬這幾天啦。”
“車氏嫁妝怎麼辦?”
“我去給你爹說一聲。”劉三爺的聲音裡,憤怒中還有一絲無奈,幹一早上活兒已經很累了,回來還得處理這些爛事兒,可作爲族長,享受了特權,就得做出相應的付出,這世上,哪有免費的午餐呢?他氣哼哼地揹着手,往東就走,沒想到剛好碰上劉善民。
“老四,你兩公婆到底想要幹什麼?怎的跑去搶媳婦的嫁妝了?”
“哪有這事!”
“你回去看看,鬧了一早上了。”
劉善民快步往回走,劉三爺還惱火不已地喊了一聲:“誰家現在不忙得腳底打後腦勺?儘管了你家的破事兒。”
劉善民腳下頓了一下,急急回了家。
劉英弟正在給劉丁氏學着剛纔在劉三爺家聽到的話:“都說大哥和爹孃不像,是不是抱的?”
“胡說!”劉丁氏一下子就跳了起來。
劉善民一進門,也剛好聽見這句話,臉色頓時十分難看,他聲音陰沉地訓斥劉丁氏:“嫁妝能值幾個錢?你一天不給我惹事,心裡就不舒服!”很少看到他這樣兇狠的,一家人都嚇得不敢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