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崇舒總是會下意識躲閃,根本就不讓她點穴。
“不能怪我,從小就接受了魔鬼訓練,身體已經形成條件反射了。”
他的解釋並不能被鳳殊理所當然的接受,“再形成條件發射也是可以控制好的,你是根本就不想要睡過去,也不想打麻醉。”
“麻醉藥對我沒什麼效果,剩下的那一一點量對我起不了作用,還是別浪費了。”
“我這裡還有。”
“全麻可不好,你雖然會一點醫術,但也不是專業醫生。麻醉過後人容易出現心臟停跳的問題。你準備怎麼辦?前輩知道怎麼解決?還是七小姐懂醫術?”
“反正不會弄死你就對了。”
蕭崇舒哈哈大笑,“我就喜歡你這樣,四弟妹。”
“你確定真的不吃藥也不打麻醉?”
“什麼藥?”
“可以讓你睡一覺的藥。”
“早說,試試?”
鳳殊立刻遞給他一粒黑不溜秋的藥丸。
蕭崇舒這一次沒有扯皮,很乾脆地吃了。
可惜,三分鐘後,他依舊清醒無比,“有效期是不是已經過了?”
鳳殊又遞了一粒灰撲撲的藥丸過去,他再次乖乖吃了。
三分鐘後,他無辜地瞪着她,“真的有效?我怎麼一點感覺都沒有?”
鳳殊湊近他,“伸手。”
蕭崇舒照做,鳳殊指尖搭上了他的手腕。
“閉眼。”
他笑眯眯的反問,“閉眼?幹什麼?偷偷欣賞我的盛世美顏?”
“讓你閉就閉。”
鳳殊的語氣隱藏着一股危險。
“好吧,你說什麼就什麼。”
蕭崇舒察言觀色的本領可不是說說而已,立刻乖乖的閉上了雙眼,然後感受着鳳殊的手指頭在他的手臂和肩膀處都點了點四五次,心中的怪異感剛升起來,疑惑還未消散,一陣極強的暈眩感便襲擊而來,下一秒,他整個人便軟軟地倒了下去。
“夢夢。”
“來了。”
夢夢籠罩住蕭崇舒,將他送進了鴻蒙的空間。
鳳殊則回了指揮室,直接暴力摧毀了操作系統,然後快速地在星艦各處都撒上了一層又一層的藥粉。
“你磨磨蹭蹭地在幹什麼?還不進來?泡泡說要走了。”
“它確認了現在離開那些人沒有生命危險?”
她指的是不久之前才解除了寄生蟲危機的那些人。
“確認了,說沒事。它剛纔提議放一小羣霹靂蟻進濛濛空間,以防有隱匿性特別強的寄生蟲沒有被發現。”
“好。”
“好還不進來?”
“又不是十萬火急。我在清楚這艘星艦上的生活痕跡,以免留下後患。”
她的做法引來夢夢的嗤笑。
“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蟲族不管在哪裡都會想要吃掉人類,你消不消滅痕跡都沒用,人類的話,這裡的人誰認識你?連見都沒有見過你的人,怎麼會把你當做仇人?”
“不是我。蕭崇舒他們在這裡生活了這麼多年,多多少少都會有一些仇人,或者說做了什麼事情是阻礙到別人的。以防萬一,當然是儘量摧毀信息。”
“蕭崇舒肯定已經將重要的信息刪除了,他這種人怎麼可能會連這一點都想不到,還要你來收拾?”
“他刪除的是信息類的,我消滅的是氣味這種算是無形又是有形的東西。”
“你這是多此一舉。”
“你管我。”
“我不管你誰管你?不要以爲現在誰都會怕你,我可不怕你。”
“誰怕我?你們壓根就都不怕我,就連劍童,也對我沒有任何懼怕之心。”
“他現在都不是人,肯定會越來越受他現在形態的影響,以後可能會變得越來越無動於衷的,就像是一把真正的劍一樣。”
“說起劍,將我那把劍也帶進鴻蒙空間去吧。”
“哪一把?”
“蟲族屍骨做的長劍,你去挖就好了。你不是說它血脈高貴嗎?要是真的有殘留寄生蟲跟着進來了,劍出現肯定會給它們以莫大的壓力,戰戰兢兢之下就容易出亂子。”
“你確定?”
“不確定,不試白不試。”
夢夢覺得有道理,果斷回去拔劍。
鳳殊在無名號內多呆了半個多小時,也跟着回了小世界。
她並沒有將剩餘的能源全部抽取,而是留了五分之一,將星艦設置爲自由航行模式,任由無名號在空間裡繼續飄蕩。
“我以爲你會摧毀掉整艘星艦。”
“怎麼毀?一把火燒了?又不是木柴,還能燒起來。”
“你不是有那些奇怪的藥粉嗎?腐蝕能力特別強,連蟲屍都能夠消融得一乾二淨。”
“蟲族的身體本質上也和人類或者獸族一樣,都是蛋白質、血液、骨頭、毛髮等的組合。你沒發現那些藥粉對某些蟲族的骨頭就根本不起作用嗎?要不然也不可能會有那把劍了。”
鳳殊剛進來小世界,夢夢就跳上了她的肩膀,兩人結伴回到了時光樹下。
讓她感到詫異的是,蕭崇舒居然大咧咧地躺在鳳小七旁邊的枝丫上。而君臨正坐在他們兩人中間,低頭看着懷裡的兩個孩子。
“你怎麼將人帶到這裡來?”
鳳殊不明白鴻蒙爲什麼不將蕭崇舒帶進鴻蒙的空間裡去。
“他說的,放這裡更好。”
夢夢朝君臨的方向努了努嘴。
鳳殊黑線,“他說你就照做了?”
“關鍵是泡泡也說放他在這裡沒關係,免得鴻蒙空間裡的那些人有誰提前醒了我們沒有注意到,結果讓蕭崇舒遭了暗算。大江五兄弟也在藥圃那邊臨時搭建起來的樹屋裡。”
鳳殊皺眉,“什麼時候弄的樹屋?哪裡建不好,非要放藥圃邊上?”
“你是不是搞錯了重點?”
“一個也是放,再多幾個有什麼不同?”鳳殊瞥了它一眼,“反正人你帶進來的,你看好了。我只帶了七姐一個,你就嘮嘮叨叨的。”
夢夢還真的忘了這一茬,不由氣急,“這個不算,要算也是算在君臨頭上,關我什麼事?!”
“他只是動了動嘴皮子,你可是實打實地做了。你說誰更應該負責?”
鳳殊飛掠而上,三兩下就到了君臨身邊,也不管夢夢吼叫着她又偏心之類,附身湊過去親了親兩個孩子。
“我呢?”
君臨將臉湊過來,鳳殊下一刻就閃了,轉到了鳳小七的另一側去,不答反問,“泡泡呢?”
“你一進來它就開始發動技能了,現在沒空理我們。”
他臉上出現了可惜之情。
“你真的全都記起來了?”
鳳殊覺得他這個點上突然記起來往事有些奇怪。
“要不要串一串,女鬼大人?”
他的話立刻打消了她的疑慮。
自從失憶後,他從來沒有這樣叫過她,而會這樣稱呼她的人,也只有剛認識時候的君臨。
“我們可以做些什麼事情幫忙?”
就這麼幹等着,她總覺得有些不踏實。
“什麼都做不了,也什麼都不需要做,只除了安靜地呆着。”
君臨突然彆扭地左右晃了晃頭,兩個孩子的小腳丫也隨着他的動作在空中晃過來晃過去。
“你幹什麼?”
“脖子後面癢,幫我撓一撓。”
鳳殊無語,卻並沒有過去,“自己用精神力撓。”
君臨被她的回答逗樂了。原本就只是爲了哄她過來坐而已,實在沒有想到她會是這樣的反應。
“用精神力撓癢?我怕爺爺打死我。”
鳳殊也知道自己說了一個有些可笑的建議,依舊一本正經道,“爲什麼不可以?爺爺又不是那種死板的人。”
“爺爺也不是那種靈活到毫無章法的人啊。”說是這麼說,君臨還是滿臉笑意的抽出了一縷精神力,撓了撓脖子後方,“還真是別緻的體驗,你要不要試試?”
“我又不癢,撓什麼撓?”
“是嗎?我以爲你會想我呢。”
“有什麼好想的?你天天就躺在小世界裡,擡頭不見低頭見,進進出出來來回回,哪一次見不到?”
君臨看着她笑,鳳殊還以爲自己又說了什麼可笑的話,皺眉,“你笑什麼?”
“沒什麼。”
“沒什麼你還笑?”
“沒什麼就不能笑?”
“你是有多無聊,纔會神經兮兮的突然笑起來?”
“據說笑一笑百年少。”
鳳殊嘴角微扯,“是十年,不懂就別裝懂。”
“久遠的年代人類壽命有限,百年就到盡頭了,現在一兩百歲都還是小年輕。”君臨嘴角的弧度加大,“你原來還這麼小,不看不知道。”
鳳殊皺眉。
“別用看小屁孩的眼光看着我。”
“怎麼會?你在我眼裡當然不會是小孩。他們纔是小孩。”君臨含笑低頭,兩個孩子睡的正香,小臉紅撲撲的,蓮藕般胖乎乎的小手正抓着他的衣服。
鳳殊一瞬間就有些嫉妒,兩個孩子可沒有對她表現出這麼依賴的一面,“不要抱着,讓他們自己睡。抱太多了,以後沒人抱着自己就要哭,難帶。”
“沒關係,我時間多的很,就這樣天天抱着他們睡也可以。”
“不行,聖哲以後會嫉妒的,你又沒有這麼溫柔地對待過他。”
“聖哲和我一起做過的事情有很多,對於這麼小的兩個弟弟,他不會心眼這麼小。”君臨笑得眉眼彎彎,“你不嫉妒?”
“嫉妒什麼?”
君臨笑得開心無比,“嫉妒他們。”
鳳殊挑眉,總算是聽懂了他的潛臺詞,“我又不需要。”
她沒有將那個“你”字說完,但一邊的夢夢早就聽的不耐煩了,“君臨你別自作多情了,她心裡根本就沒有你。在你醒來之前,我們已經多管齊下了,她對你完全沒有那個意思,一點鬆口的想法都沒有。”
可惜它的話卻被夫婦倆一致無視了。
“你不喜歡溫柔版的?要和以前剛認識時一樣?”
他的話讓鳳殊立刻想到初見之時他的反應,嘴角微扯,“你自己想怎麼樣就怎樣。”
“你喜歡怎樣?我可以爲你定製。”
君臨看着她,很專注。
鳳殊頭皮發麻,她一瞬間想起了還在君家的時候,兩人躺着,他第一次對她訴說幼年時的遭遇,當時的氣氛粘稠得就像是有某種沉重的東西在一直拉着人往下墜,她本能地覺得危險,便果斷地進入龜息狀態了。
當然,換個角度看,果斷也是認慫吧。
鳳殊苦笑。
失憶的君臨很和氣,一直都心平氣和的,可記憶一回來,從前那些讓她難以忍受的進攻性便再次冒出頭來,儘管看起來像是委婉了一些,可本質上並沒有改變。
“你是人,又不是東西,還定製,說話也不經過頭腦。”
“不是說了嗎?只是對你才這樣。說吧,想要什麼類型的?”
“夢夢,鴻蒙第一次裝了這麼多人,有沒有不舒服?”
她終於想起來可以向夢夢求救了。
夢夢哼了哼,“不舒服我還會將人塞進去?早扔外邊了。”
鳳殊有些尷尬,“泡泡在哪裡?”
君臨看着她笑,“在我識海。”
“那我們現在到底是在哪裡?我們都在小世界裡,小世界卻在小姐的身體裡。泡泡帶着我們所有人離開,可泡泡在君先生的識海里,君先生又在小世界裡……”
一直不敢說話的劍童總算是開腔了,也不知道是糾結了多久。
“說你傻你還真的傻。小世界相當於是異世界,鳳殊只不過是容器,或者說通道之類。我們藉由她這個聯結點,進入了小世界。泡泡也不是說就真的在君臨身體裡,它是和君臨結契了,就像我們和鳳殊一樣,所以可以藉由那個結契而同在。君臨和鳳殊則藉由結印而共存,兩人一體,鳳殊不特意禁止的話,君臨自然可以自由出入小世界。”
“我還是不懂。到底是誰包容了誰?還有我們,到底是在小姐體內,還是在君先生體內?”
“果然是蠢貨。都說了不是在誰的體內。我們是在小世界裡面,小世界相當於是異空間。
鳳殊是和異空間的聯結點,但君臨和鳳殊又是相互連通的,相當於間接可以聯結到小世界,只不過要通過鳳殊進入而已。我們各自和他們兩個結契,也同樣獲得了出入的權利。至於其他人,則需要鳳殊同意了才能夠帶進來,不像君臨,一開始就不需要鳳殊同意,只要她不特意禁止,他就可以自由出入這裡。明白了沒有?”
夢夢解釋了好一通,很可惜,劍童還是糾結於自己的想法,並沒有完全被說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