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如虹不是自己來的，還帶了一名三十多歲的男助手。
她一進門，孟令熊和凌志峰就全都愣了一下。
然後才反應過來：這位女士應該是就是江寒要等的長輩了，連忙起來見禮。
江寒不慌不忙地站了起來，上前爲雙方引薦。
聽說來人是盛夏實業的夏如虹，孟令熊和凌志峰交換了一個眼色，再次震了一驚。
盛夏實業的名頭，他們也是聽說過的，沒想到其掌控者……
竟是這麼一位美麗絕倫、氣質拔羣，看起來似乎還不到三十歲的絕代佳人。
人長得好看也就算了，那份鎮定從容，瀟灑大氣，纔是最讓人心折的。
一下子，就連孟令熊的氣勢都弱了三分。
所謂不戰而屈人之兵，大概說的就是這種情形了。
雙方寒暄完畢，再次入座。
夏如虹毫不客氣地佔據了主談人的位置，讓江寒坐在了她的右邊。
這其實有點喧賓奪主了。
如果換了別的什麼人，敢這麼自把自爲，江寒就算當場不便指摘，心裡也必定不爽。
不過，畢竟準丈母孃是來幫自己撐場子的，還是給她點面子吧。
江寒心平氣和地坐了下來。
夏如虹的下首，是後帶來的助手。
此人大約三十歲，面相嚴肅，穿着也略顯古板，從進來到現在，一句話都沒說過。
“這是關浩，我的得力助手，精通商業法規。”夏如虹毫不避忌，大大方方地介紹着。
江寒點了點頭：“讓阿姨費心了。”
又對關浩笑着說：“浩哥，今天你多受累。”
關浩嘴巴動了動，最後只說了兩個字：“不會。”
然後就木頭人一樣，一句話都沒有了。
再往左是苗清瀾，對面則是兩位客人，主談人是孟令熊，與夏如虹正對着。
氣氛有些微妙。
按照一般的商業談判規則，雙方主談人身份、地位應該相若。
但今天夏如虹的加入，打破了原本的均衡。
“現在我們來討論一下籤約的事宜？”孟令熊先開口。
“可以。”夏如虹示意了一下。
江寒點了點頭，將合同分發了下去。
關浩認真研讀，苗清瀾也邊看邊做記錄。
夏如虹只稍微翻了一遍，就將合同合上了。
然後看着孟令熊，不動聲色地說：“這份合同的條款，存在明顯問題，重新談吧。”
“什麼問題？”孟令熊臉色凝重起來。
凌志鋒想了想，補充說：“這是我方使用了多年的標準合同。”
言外之意，以前都沒出過問題。
夏如虹輕笑：“連哪一方負責稅費都沒約定，這算是有效合同嗎？”
孟令熊鬆了口氣：“這哪裡算問題呢？雙方各自承擔該繳納的就完了。”
夏如虹搖了搖頭，問江寒：“你們事先約定了由誰繳納嗎？”
“還沒來得及談到這個。”江寒回答。
夏如虹點了點頭，看着孟令熊：“既然如此，我方提議，重新談判。”
孟令熊不爽：“已經談好的東西，有什麼好重談的？莫非您認爲，我們的時間不值錢？”
夏如虹笑而不語。
若時間可以換算成金錢，她的無疑是最貴的。
凌志峰也說：“江兄弟，我們是帶着誠意來談的，希望你不要出爾反爾。”
剛纔聊天中，他已經知道了江寒還是在讀的高中生，因此就託大改了稱呼。
江寒笑了笑：“已經說好的條款，我沒意見。”
頓了頓：“至於其他的東西，我也不太懂，就全權委託給夏阿姨了。”
之後就一言不發。
夏如虹聽了，滿意一笑：“行了，咱們抓緊時間談吧，我時間也不寬裕。”
然後神色一正：“我方提議，如果價格維持原議，那麼一應手續由貴方辦理，相應稅費由貴方繳納……”
孟令熊馬上反對：“這不合理，按照慣例，應該雙方各自承擔。”
夏如虹微笑着補充：“或者將交易額提高到1000萬，我們也可以接受。”
孟令熊再次搖頭：“對不起，這更不可能，價格方面，我們不會有任何讓步。900萬，這是我們的底線。”
凌志峰看着江寒：“江兄弟，請你諒解，哪怕合作取消，我們也不可能調整價格。”
江寒點了點頭，表示收到。
之後雙方又是一番脣槍舌劍、據理力爭。
最後，夏如虹強勢地說：“如果貴方不肯承擔稅費，那麼我的意見，接下來的事項可以不用談了。”
跟着擺了擺手，站了起來：“你們來回的機票、誤工費、食宿費等等，全由我方承擔，祝你們在松江玩得愉快。”
夏如虹笑着說完，就示意江寒走人。
孟令熊和凌志峰面面相覷，不約而同嘆了口氣。
“夏總，我們需要時間商量一下，您請稍等。”孟令熊說完，就帶着凌志峰走了出去。
夏如虹微微一笑，重新坐了回去。
“夏阿姨，謝謝您了。”江寒誠懇地說。
夏如虹笑了笑：“沒什麼，你不用擔心，我敢打賭，他們馬上就會回來，並接受我的建議。”
江寒點了點頭：“本來他們就不虧，就算多付出點稅費，也不過是少佔些便宜罷了。”
門外，僻靜處。
“孟總，這件事怪我，事先沒交流到位，讓對方有了可趁之機。”凌志峰自責地說。
孟令熊搖了搖頭：“姓夏的就是存心來剝皮的，就算沒有這個藉口，她也會挑出別的毛病。”
凌志峰沉吟了一下，嘆了口氣：“江寒也是夠走運的，誰能想到堂堂盛夏實業的老總，會放下身段，跟我們爭這百來萬呢？”
說着不由得苦笑。
孟令熊點頭：“如果只有江寒一個人，我們拿話將他一軍，他十有八九會讓步。”
“再說，他那款遊戲目前也就值這麼多，國內公司裡，肯和我們出同樣價格的不會太多。”
凌志峰想了想：“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孟令熊嘆息：“還能怎麼辦？難道還能空手而歸嗎？這個Flappy Bird我勢在必得，姓夏的就是認定了這一點，纔敢那麼強勢。”
空手而歸，不但會讓其他副總看笑話，更意味着放棄一個起飛機率很大的項目。
但就這麼接受了，又有點憋屈。
所以，兩害相權取其輕吧。
會議室內。
江寒和夏如虹交流了幾句之後，就認真看起了合同。
這是一個很好的學習機會。
果然不出夏如虹所料，沒到10分鐘，凌志峰和孟令熊就回來了。
雙方再次入座，孟令熊看着夏如虹，沉默了足足10秒，纔開口說話。
“經過商議，我方決定……”
話未說完，門口方向忽然響起了一個大笑聲。
“哈哈哈……”
伴隨着笑聲進來的，是一個魁梧高大，滿面紅光的中年男子。
臉龐方方正正，剛硬中帶着一絲不羈，派頭十足。
就是這一身打扮，有點不那麼主流。
穿着花裡胡哨的西裝，脖子上的金鍊子又粗又長，少說也得有個半斤，手中還搓着兩個文玩核桃。
總之，一身的暴發戶氣息。
江寒一見到此人，就感覺有點熟悉，但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夏如虹微微皺眉：“金老闆？”
金富貴含笑點頭：“正是區區在下，怎麼樣，見到我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夏如虹笑了笑：“在夜輝看見你，有什麼好意外的。”
“那就是驚喜嘍？”金富貴美滋滋。
夏如虹莞爾一笑：“驚喜一點也沒有，有點頭疼倒是真的。”
眼看談判就要完成了，這傢伙卻來橫生枝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