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炸死,炸的粉身碎骨,周圍幾個派出所的警察們都跟着找,不是找人,是想找個老徐媳婦兒身上的東西,拿回來,給他做個紀念。
結果,什麼都沒找到。
“打那以後,老徐就有點兒瘋。”
方政說:“也不能算瘋,他其實心裡知道,媳婦兒沒了。可嘴上不願意承認,每個月的工資,照舊存在媳婦兒原來的存摺上。我們跟幼兒園商量,他媳婦兒的工資,我們幾個分局的警員出,讓幼兒園還跟原來似的,發到那存摺上。”
幼兒園園長說:“她救了三十多個孩子,應該我們出!”
三十多個孩子的家長知道,也站出來。
就這樣這個十塊,那個二十,從93年到現在,六七年裡,幼兒園每個月,都還往那張存摺上存工資。
老徐媳婦兒出事兒的時候,他女兒才七歲,七歲的孩子,已經懂得媽媽不在。
剛開始,小姑娘還總問:“媽媽出差,什麼時候回來?”
現在已經不問了。
每天晚上,配合着老徐給媽媽也擺一副碗筷。
老徐往家裡打電話請假,說:“媳婦兒,警局有事兒,回不去。”
她就乖乖聽完,壓電話。
逢年過節,老徐要給媳婦兒買衣服,她跟着去挑去選,會說:“媽媽喜歡白色的!”
“小姑娘懂事兒的早,人家給老徐介紹對象兒,老徐氣得罵人,把介紹人罵生氣了,喊他腦子有問題。小姑娘衝上去,跟人家解釋:‘爸爸就是生病了,等病好了,嬢嬢再給介紹’!”
方政學着小姑娘說話,學着學着,又開始掉眼淚。
“她還衝人家笑,笑的人家不好意思罵人。”
路悠悠沉默的聽着,給他遞紙巾。
“我們偶爾也勸他,爲了孩子,想開點兒。他裝聽不懂,其實咋可能聽不懂啊!他這些年,已經不在家裡擺碗筷,也不買衣服了,就是錢還是要存,別人問,他還是說,家裡媳婦兒管的嚴。新來的民警都知道,每個人都裝傻,給別人講,都是繪聲繪色的講他媳婦兒,再來的,比如你哥這批,估計就不知道了!”
方政嘆了口氣。
他畢竟也受傷,還中毒,這會兒難受的勁兒上來,有點兒撐不住想躺下。
路悠悠自己就是中毒,身上倒是沒啥大傷,就站起來扶他一把。
方政躺下,拍拍路悠悠的胳膊:“謝謝你!”
路悠悠挑眉。
“老徐受傷跑下來,快暈倒前跟我說,他要是死了,就送他去他媳婦兒那兒,孩子歸我養。我跟他說:‘你死不了’,他老半天,跟我說:‘行吧,死不了也好,她當年說過的,得好好兒把孩子養大’,我看,這一場生死,倒是讓他想明白了!”
方政說着說着,閉上眼睛昏睡過去。
路悠悠卻坐在牀邊,許久都沒有說話。
她聽了老長老長的故事。
卻依舊不敢相信,曾經她深信不疑存在的那個女人,原來早在七年前,就死了!
裝在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響起來,路悠悠接起來一看,是顧老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