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啊?怎麼我老是感覺有人在跟着我似得,難道是我多疑了?”蘇白山站在街口,一掃眼,就將身後的整條街道一覽無餘,空蕩,寂靜,輕風偶爾吹起幾片落葉,在空中晃晃悠悠,然後慢慢落在地上,整個街道人影全無,顯得很是風平浪靜。
“算了,走快點吧,再慢待會兒回去可就要晚了。”蘇白山搖搖頭,轉過身,加快了步伐,心裡努力使自己冷靜下來,伸手入懷,摸了摸懷裡的兩張薄薄的銀票,心裡鬆了口氣。
蘇三林所在的學堂離胡府住的院子也不遠,穿過兩三條街也就到了,不過城裡的街道都很長,蘇白山花了很長時間才找到這所叫做求知學院的大院子。
求知學院是整個黃粱城裡最大的學堂,沒有之一,這裡彙集了黃粱城最精英的教師和最精英的學生,每一次的全國大考,求知學堂幾乎都能有人中個進士,封官及第。
蘇白山來到求知學院門外的時候,天色剛剛擦黑,不過街上卻是敞亮的,不僅是因爲一些晚上也開門的店鋪門口點上了燈籠,還因爲天上掛着的月亮,今天晚上顯得特別圓。
求知學院的大門充滿了書卷氣息,左右蟠龍大柱子上刻着一副對聯,黑髮不知勤學早,白首方悔讀書遲。藉着皎潔的月光看清楚柱子上的兩行燙金大字之後,蘇白山點點頭,果然是學院,門口的對聯都是勸人要多讀書,早讀書的。
求知學院的兩扇大門是關着的,蘇白山正在門口徘徊着是不是要上前拉動那大門中央的兩個大鐵環,卻是忽然發現那大門竟然從裡面打開了,人影伴隨燈光閃爍之下,蘇白山定眼一瞧,卻是兩個書生模樣打扮的少年手裡各自提着兩盞燈籠出了門來,他們身後還跟着兩個家丁打扮的成年人,兩人擡着一副長形木梯,磕在門口的大柱子上,一左一右把好木梯的下方,一個少年提着燈籠小心翼翼地上了木梯,幾人依次合作,把兩盞大燈籠給掛在門口上方的房樑柱子上,頓時學院門口的黑暗被驅除,燈光的陰影中,現出蘇白山那略顯單薄的身體來。
“哎,你是幹嘛的?怎麼在我們學院門口呆着?”收了木梯,兩個家丁帶着木梯進了門,兩個少年卻是發現了蘇白山,提着手裡剩下的燈籠來到蘇白山面前,伸到蘇白山眼前晃悠,一邊開口喝問。
“兩位小兄弟,辛苦了。”燈籠發出的明亮燈光晃得蘇白山眼睛都睜不開,拿手附在額頭,擋住燈光,一邊滿臉堆笑地對那兩個少年開口說道,“你們都是求知學院的學生吧?我是來找人的。”
“哦?這都天黑了,你找誰?”其中一個少年聽到蘇白山說是來找人的,收回靠近蘇白山的燈籠,出言發問道,“你怎麼不早些來呢?現在我們學院都要熄燈了。”
“沒辦法,白天有事抽不開身呀,兩位小兄弟通融通融?”聽到那少年這麼一說,蘇白山心裡有些慌了起來,一臉懇求地對兩個少年開口道,“我這是來晚了些,但沒辦法呀。”
“唔。。。那行吧,你先說說你找誰。”那少年沉吟半晌,才點點頭。
“我找蘇三林,我是他父親,這次專門來城裡看他的。”那少年點頭同意,蘇白山心裡暗喜,穩穩心神,對兩個少年說道,“我能見他一面嗎?”
“哦!你找蘇三林呀,這個嘛。。。”那個一直和蘇白山對話的少年聽得蘇白山的話,眉頭微皺,一臉沉吟起來,似乎是認識蘇三林,卻是不知爲何,一臉遲疑的樣子。
“呀,原來你是三林哥的老爹呀,三林哥我認識,我和他住一個屋呢,我這就帶你去見他。”那先前說話的少年十七八歲,身材高廋,一臉瘦削模樣,見他沉吟了半天也沒同意,站在他身旁的另外一個身材壯實,略微有些胖乎乎的同齡少年不滿地看了眼身材瘦削的少年,滿臉笑容地對蘇白山開口,“大叔,我叫韓書雲,他叫郭青麟,他就那脾氣,您甭搭理他,他不帶您去,我帶您去。”
“韓胖子!你忘了學院的規矩了嗎?”冷哼一聲,那郭青麟面容冷峻,語氣生冷,“天黑之後,不得允許任何人攜帶家屬或陌生人進入學院,你這書是怎麼唸的?”
“郭青麟!這是三林哥的父親,不是別人,再說,這是特殊情況,就該特殊處理。”韓書雲轉頭,有些惱怒地瞪着郭青麟,一臉不忿地說道,“而且院長不是說過,咱們應該懂禮數,知人情嗎?三林哥的父親站在門外受冷,我們難道就應該不管?”
“不管你怎樣說,今天晚上我是正當值,是說了算!這老頭不能進門。”看着一臉理直氣壯的韓書雲,郭青麟索性扭轉頭,環抱雙手,擋在大門口,一副冷峻模樣。
“小兄弟,算了吧,既然你們是你們學院的規矩,那我就不進去了吧。”心裡嘆了一口氣,蘇白山仰頭看看大門口的四個燙金的求知學院大字,語氣顯得蕭瑟,他看得出來,面前這郭青麟似乎和蘇三林有些嫌隙,“我改日再來吧。”
“沒事,蘇大叔,我今天就非要帶你進去不可了,我看誰敢攔我。哼!”聽到蘇白山說不去了,韓書雲滿臉着急,一臉倔強地開口,一邊還對環抱雙手的郭青麟冷哼一聲。
“你若是讓這老頭進了學院門口,我明天就去陸先生那裡參你一本!”面露陰險的笑容,郭青麟眉眼斜視了蘇白山一眼,冷哼一聲,“你要知道,陸先生可是最鐵面無私的,到時候,蘇三林和他老爹倒沒什麼,你可就要慘了。”
“那又怎樣!你這小人,你這是嫉妒,赤裸裸的嫉妒!”聽到郭青麟如此一說,韓書雲一臉憤慨,顯得很是激動,伸出手指着郭青麟就開罵,“你就是見不得別人比你好,就是嫉妒,你知不知道所有人都不待見你是爲什麼?就因爲你那狗屁的高傲,你那自以爲是的態度。”
“你敢再說一遍試試?”韓書雲的話說的郭青麟滿臉鐵青,雙拳緊握,怒視着韓書雲,那眼睛裡都像是要噴出火來。若是韓書雲回答不對,蘇白山覺得兩人就會當場打起來,頓時感覺現場的情勢變得很是緊張起來。
“怎麼了?你們兩個幹什麼呢?掛個燈籠掛了這麼半天?”韓書雲和郭青麟正劍拔弩張,互相瞪視,蘇白山一臉爲難不知該怎麼辦的時候,敞開的大門裡面,又出來一人,這人看上去二十四五歲的年紀,風度翩翩,器宇軒昂,衣着穿戴也和郭韓二人一般,也不知是不是和他倆一樣,是求知學院的學生。看到郭青麟和韓書雲在門口站着,四隻眼睛交織火花四濺,感受到劍拔弩張的氣氛,那青年轉眼一瞧蘇白山,一臉不解地開口說道,“這人是誰?你們互相干瞪眼,這是幹嘛?”
“張師兄!”看到那青年跨步出門而來,十足的氣勢瞬間將韓書雲和郭青麟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給化解,韓郭二人收斂心神,一臉恭敬地對那青年鞠躬,整齊的一聲張師兄,讓一旁的蘇白山臉露驚奇。這青年都得有二十五歲了吧,怎麼還是求知學院的學生?
“你們兩個真是冤家一對,平日在學院裡吵吵鬧鬧也就夠了,怎麼今日當着外人的面,你們也如此不知禮儀,一點教養也無?平日裡先生們教給你倆的知識全都忘得一乾二淨了?”那張師兄上來就是一頓臭罵,罵的那兩人慚愧的低下腦袋,轉眼看看蘇白山,張師兄一臉恭敬地開口對蘇白山說道,“這位大叔,請問你來做什麼的?”
“我?我是來找人的,蘇三林。”蘇白山一愣,他還沉浸在郭青麟和韓書雲兩人的爭鬥中呢,聽到那張師兄開口相問,蘇白山下意識地開口回答,這才仔細打量起眼前這個張師兄來。神態沉穩,眉宇間一股英姿勃發的氣息顯露無疑,四方臉,脣紅齒白,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眼前這個張師兄一看蘇白山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哦!原來是找三林的。”恍然地點點頭,張師兄轉頭面對韓郭二人,開口問道,“那你們爲何不讓三林的父親進門?”
“張師兄,不是我不讓,我都準備帶着蘇大叔進門了,可郭青麟不同意,他還說要是我帶着蘇大叔進去了,他明天就去陸先生那裡告我。”聽到張師兄開口相問,韓書雲噼裡啪啦就開口,還兀自一臉氣憤地指着郭青麟。
“哦?”張師兄聽得韓書雲如此一說,面色一冷,眉頭微皺。
“張師兄,我可是按照學院的規矩來的。”冷冷一笑,郭青麟依舊不鬆口,“莫非張師兄也想帶這大叔進門?若是那樣,我無話可說,我也不敢去先生那裡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