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已經找到更好的酒了,就是二郎帶過來的。上次重陽節家宴上喝的那種桂花酒你還記得嗎,原來十四娘是跟一個下人學的。那個下人老家的人都會釀,二郎花了大功夫才找到,現在專門還開了一家酒坊……”顧望興奮地說道。
二房!又是二房!現在姚氏一聽到二房那邊的人與事,就會莫名地覺得心慌意亂。也許是因爲趙氏給她帶來的麻煩太多的緣故。
“那這些酒怎麼辦?”姚氏感覺自己都要瘋掉了,“二郎鋪子裡賣的酒!那不也是外面賣的酒嗎?不是你想用家酒的嗎?”
顧望也是覺得自己有點不好意思,姚氏忙活了這麼久,都白忙了,也難得的耐下性子解釋道:“二郎那個鋪子纔開的,酒還沒有賣出一罈……其實也就是想要借咱們家這次的宴會,打開市場的緣故……”
一則解決了自己家酒宴上的酒水難題,另一方面則又給自己家裡開的鋪子打了個廣告――雖說二郎是二房的人,可是也是他的侄子吧?
可是姚氏的看法卻是完全不同了。她只覺得,這個叫顧樸的孩子,真的跟他的親孃一樣,成天就是給她添堵。你說她什麼都已經安排好了,酒都快要分裝完了,現在這可怎麼辦?
“這些酒……”顧望瞧着身邊這些已經分裝到了小罈子裡的酒,也是覺得牙疼。抽了半天涼氣,才說道:“重新埋回去吧,再埋幾年,應該還能更紅些。等着十娘出嫁的時候,這女兒紅一倒出來,那肯定能得幾聲喝彩的。
這酒?這些酒是十四孃的!已經添過藥了的酒,誰知道再埋下去,過幾年,會變成個什麼樣子?
難道自己費了這麼多的心思,結果就是反害了十娘不成?
到底她是走了什麼運氣,怎麼不管自己怎麼設計,最後得利的,都是她?
到現在了,自己難得還是鬥不過她嗎?
姚氏咬咬牙,說道:“老爺,有件事情,妾身要跟您坦白……這些酒,不是十孃的。下面人做事出了差錯,挖錯了地方,這些酒,是十四孃的……等着妾身發現的時候已經遲了……”
顧望眼睛緊緊地盯着她,緩緩問道:“是嗎?搬錯了?那你準備怎麼做?”
“這個……自然是再給十四娘還埋回去……”姚氏被顧望盯得有些心驚,低下頭,但是主意卻是不肯改了。
顧望冷笑着說道:“怎麼,如果今天不是二郎來找我,說有上好的桂花酒,你這裡拿着十孃的名義將十四孃的酒用了,以後十娘十四娘出嫁的時候,你又打算怎麼着?”
她原本是打算在酒宴後才承認用了十四孃的酒的。?然後,就彌補錯誤嘍,再重新給十四娘埋下一些女兒紅好了。
至於到十四娘出嫁的時候,這些女兒紅是個什麼顏色,那就不是她會管的事情了。反正就算是丟臉,也是丟的十四孃的臉嘛!誰叫她敢得罪自己這個當嫡母的呢?嫡母是那麼好招惹的?
可是現在顧望拿眼睛緊緊的盯着她,她的這些內心陰暗的想法,怎麼敢說出來?只是支支吾吾地說道:“老爺,這全是意外,妾身起先也不知道的,後來知道下人弄錯了,還讓他們又重新將十孃的女兒紅也挖了出來……只是老爺你看看,這顏色,真的是不如十四孃的熟得好……”
說着,她又將另一罈酒抱了過來,給顧望的碗裡倒了一些。果然,與十四娘那鮮紅如血的女兒紅比起來,十孃的只是略略的帶點黃罷了。
“老爺您說的,宴會上要給汝南的要夠好,讓顧家能夠在人前掙些面子……妾身才將這事全部攬下。”姚氏說着說着,抽泣起來,“這事都是妾身的錯,老爺您要是想休了妾身,那您就休吧!只是可憐我那四郎、六郎、十娘、十六娘,還都沒有說個親事啊,以後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人替他們操心……”
好一招以退爲進!姚氏這話一說出口,果然顧望就得服了軟。今天姚氏雖然是有錯,對待庶女上面做得還不夠,可是如果真的休了她再娶,那自己這麼多孩子,可就一個能得着好的也沒有了!
他的語氣只能緩和下來,問道:“那就算了吧!只是,今次用了十四孃的酒,總不能就這樣直接給埋下去,多少,總得給她點賠償吧……”
姚氏恨得直磨牙,可是顧望已經讓了步,如果她還不知進退,激起了顧望的脾氣來,那隻會令事情更糟。
姚氏想了想,說道:“要不,再給埋下些新酒吧!多埋些,以後她成親,也體面。”
顧望想了半天,雖然是以十孃的名義交十四孃的酒掘上來看,可是十娘以後要嫁的人是林恩之,卻是不好用她的。
新埋些那也就算了。
“記得用最好的新酒埋下去!”顧望囑咐道,又擔心姚氏還是要做手腳,又加了一句,“買回來後給我看看,我覺得好了,再埋下去。”
姚氏心中大怒,可是卻也無可奈何,只得點頭答應下來。
魏紫院這邊發生的事,飛快地便有人報到了餘容院。
顧茗讓丁香給了木香一個包封,木香就悄悄地離開了。
“十四娘,夫人真的是……真的是……”丁香已經氣得都快說不出來話來了。
一罈女兒紅,對女兒家是何等重要的事情,丁香相信姚氏作爲主母,應該更懂纔是。
正因爲她懂,所以她纔會拿十四孃的女兒紅下手!可偏偏就算是老爺,也沒有懲罰姚氏!這讓丁香真的是很想不通!
“加了藥又怎麼了,你剛纔不是聽木香說了嗎,那種酒顏色變得鮮紅如血,如果以後我的婚宴上真的用這種酒,那纔夠體面呢。”顧茗笑着說道,“這事我是得利者,我爲什麼要生氣?”
呃?丁香有些發暈,不明白哪裡出了差錯。那種顏色,不是添了藥粉末才變紅的嗎?難道說……
“你放心好了,這事,她害不到我頭上。”顧茗說着,心底閃過冷笑。
說到底,人心底的貪念,纔是最大的罪。
姚氏要是自己不能控制她內心的貪慾,那麼,再多的苦頭,她也只能自己扛着。
因爲,都是她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