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都收拾齊了沒有?”院落裡,不時有人進進出出,忙碌不休。
大家都還有事情,就算是學規矩,也自然不必像以前那樣,從早到晚不停歇。翟婆子的安排是,每天學兩個時辰就夠了。
多了也記不住。以前姚氏這麼做,純粹只是爲了折騰人罷了。
這次顧茗要回酒莊一趟,因爲事情比較多,很可能還要在外面過夜,一時間,她的丫頭們都沸騰了。
也就是離開顧家了,不然,有姚氏在上面拘束着,怎麼可能這麼自在?
丁香是最有體會的,幾次隨顧茗去莊子裡辦事,可是不管有多累,都必須趕回顧府。不然,要被姚氏發現了,那可就是大麻煩了。好多次,車上十四娘還在睡覺,她就要抓緊時間給十四娘換衣服、拆頭髮,免得被姚氏發現端倪。
想起那個時候,真是苦啊!現在,總算是熬出來了!
現在這樣真好呀!
以前十四娘見到了親孃舅親婆婆,也只能一起說幾句話,連一起吃頓飯的時間都沒有。
就是因爲有個姚氏。
今天十四娘說可能會在外面過夜,大概就是要跟鄭家舅舅婆婆一起吃頓飯吧?丁香想着。
她對顧茗已經非常瞭解了,顧茗還真是這麼想的。
雖然很多丫頭都想要跟着一起去,不管顧茗還是隻帶上了丁香一個人。家裡人手太手,離不開人,而且,她們還要學規矩呢。
金菊幾個有空還是在那裡練習畫畫。到現在爲止,她們三個人都能夠畫出指甲蓋那麼大的花來了,但是,卻還不夠好看。
所以,她仍然只帶了一個丁香。
“十四娘,以前你讓白梅……畫小畫,就是因爲打算讓她當掌櫃的嗎?”馬車上,丁香問道。
如果十四娘那麼早就開始籌劃這件事情了,那就太驚人了。要知道,那個時候的十四娘,還只是一個什麼都沒有的可憐庶女。
就算是她自己,那時候也從來沒有想到過,十四娘會有現在這樣的風光?而她自己,也將做出遠超普通女子的成就來。
“到是這樣想的。不過那個時候什麼都沒有,連自己都是朝不保夕的,說出來,也不會有人信啊。”顧茗嘆了口氣。所以,白梅纔會選擇背叛她吧?
雖然她對背叛她的白梅非常的怨恨,可是不管怎麼樣,她也曾經服侍她那麼久。
如果不是沒有辦法,她並不想將白梅逼上絕路。那個時候只是想着,不讓她貼身服侍,那樣,她就不會有機會背叛她了。
可是沒有想到的是,白梅那麼沉不住氣,那麼早就做出了對自己最好的選擇。
這實在是出乎她的意料,也讓她知道,這個人,真的留不得。這就是一條毒蛇啊,留下的時間越長,造成的損失就會越大。
“十四娘不必自責,這隻能怪她自己太沒有眼光了。”丁香嘆了口氣。
多好的事情啊!那麼早,十四娘就開始培養她,可見,十四娘對白梅,還是有些憐憫的……
可是一切都是被白梅自己破壞的!
不知道她現在在哪裡,又在做什麼?如果知道現在這個情形,不知道她會不會後悔?
而且,十四娘眼光長遠,也不只有這麼一件事。還有她那麼早就看清了林恩之的真面目,甚至還拿她與林恩之的婚事換了一個莊子一個鋪子。
當時這事傳開,多少人私下裡嘲笑十四娘目光短淺,百年難得一遇的好事,讓她化成了些許錢財。尤其是在林恩之考上了稟生之後,這樣的議論,更是甚囂塵上。
而今年秋天,舉人試又要開始了……要是林恩之再考上舉人,那議論的人一定會更多的吧?嘲笑十四孃的人也會更多的吧?
可是偏偏,丁香卻是已經認定了,林恩之那個人太爛,他配不上十四娘。
就算他以後考上狀元,那也配不上。
男人的檔次,不止與他的才華、地位有關,還與他的性格、品行有關。林恩之的才華不錯,可能以後地位也不會低,可是,他的性格太差,品行太劣。
這樣的人,怎麼配得上那如蘭般優雅、如菊般高潔的十四娘?
也許,只有餘大公子那樣的人才,才能配得上十四娘呢……丁香突然間想到,卻又將自己嚇了一跳,“呀”地一聲,叫了出來。
幸好她清醒得夠早,趕緊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警惕地擡眼看看顧茗,見她並沒有看自己,似乎沒有聽到自己那低低的一聲叫喚,這才鬆了口氣。
可是沒有料到,顧茗雖然沒有擡眼看她,卻仍然輕輕問道:“丁香,爲何驚歎?”
“沒有什麼。”丁香趕緊轉換話題,“十四娘,這次我們要在舅老爺那裡住多久?老爺不會生氣吧?”
“沒有事的,我跟他說過了。”顧茗不在意地回答道,“還有丁香,你不要以爲這樣就將話題揭過去了……你還沒有說,爲什麼驚歎呢!”
十四孃的記性這麼好做什麼?耳朵這麼好做什麼?丁香苦起了臉。
但是剛纔她腦洞大開時候的異想天開,當然是不能跟十四娘說的。本來什麼事情都沒有,叫她這麼一說,結果十四娘真的對那個餘大公子在意起來的話……那可怎麼辦?
要知道,那個餘大公子除了每次見到十四娘,都直勾勾地盯着外,並沒有過旁的表示。
也從來沒有表達過要讓家人來提親這事。
唉,這種事情,還是先爛在她心底吧!至少,也要等着餘大公子先提親了再說!
丁香打定了主意。
“大哥?大哥?你在想什麼大哥?”餘欽——不,應該說李克文,淘氣地伸出巴掌來,在寧予卿的眼前晃晃。
也就他有這個膽子了。耳尖抿嘴笑着,悄悄退了出去,將空間讓給兩個人。
“什麼事?”寧予卿從沉思中醒來,問道。
李克文已經坐下來了,卻仍然淘氣地拿手在寧予卿跟前晃了幾下,直到寧予卿舉起扇子,不客氣地打他的手了,他才終於收了回去。
“終於看到了啊?大哥,我都在你跟前晃多久了!手都酸了!”他半真半假地抱怨道。
寧予卿理都懶得理他,問道:“你到底有什麼事?沒有事就快滾,別打擾我發呆。”
“哪裡是發呆?我看是在相思。”李克文嘻嘻地說道,被寧予卿一記利刃一掃,再不敢胡說八道,老實說明來意,“大哥……太子的事……你真的不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