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瑩剔透的水晶弓,形如彎月,線條流暢,沒有任何的雕琢裝飾。
見到此番情景,祝融苦笑了一下,嘆口氣率先出了石屋。
靈子皓沒有注意祝融的反應,因爲他的目光完全被這把弓吸引了,緩緩伸出手,水晶弓卻彷彿懼怕一般迅速後撤。尷尬地收回右手,靈子皓沉默的望着這把弓,柔和的氣息自水晶弓的本身向外緩緩散發,這種熟悉的感覺撩得人心裡癢癢的,只想把它握在手裡好好研究一番。
但是,只要他向前一步,弓就倒退一步。
靈子皓抱臂與水晶弓對持了良久,轉身朝另一根冰柱走去,修長的指間化出一道冰刃,三兩下劃開了堅實的冰柱,從中取出一把由整塊黑曜石雕琢而成的匕首,這是他一開始就看上的兵器,開心的拿出來在手中把玩。
“嗖~”水晶弓突然竄到了靈子皓面前,從透明的水晶弦上彈射出一道晶瑩的光,把他手中的匕首擊落在地。
靈子皓愣了愣,想不到水晶弓竟然是有意識的。
“你不希望我帶着其他兵器是嗎?”靈子皓望着水晶弓。
由弓上發出的光芒忽閃忽閃的,彷彿是在點頭,然後散亂的光芒一束光照在靈子皓的左手上。他的手長得十分修長,沒幹過什麼粗活的手與前一世那個經常拿武器的手很不同,在光芒的照射下甚至有幾分剔透,銀色的月牙顯得尤爲顯眼,在掌心忽明忽暗,與水晶弓的光芒互相呼應。
瞭然的勾了勾脣,靈子皓伸出左手,緩緩的撫上了那個彆扭的弓,水晶弓的光芒亮了亮,一道渾厚的聲音自腦海中響起:“吾名月神之弓,乃是上古大神月靈纖阿的兵器。”
“打算跟我走?”靈子皓摸了摸那光滑的手柄。
“……”月神之弓沉默了片刻,那個渾厚的聲音再次響起,“你是主人的後裔,我自當跟着你走。”但是,那話語中卻有着幾分說不清的低落。
“嗯?”靈子皓愣了愣,主人的後裔?難道他和那個上古的月靈還有血緣關係?
“你有月靈的血脈。”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疑惑,月神之弓解釋道。
“如果是爲了這種無聊的理由,就算了吧,”靈子皓收回左手,撿起地上的黑色匕首,“我不需要祖上的遺產,兵器我只要屬於我自己的。”任何自身以外的力量都是不可靠的,這是他在殺手組織裡用血記下的法則。說完,頭也不回的帶着匕首朝門外走去。
“嗖~”呆愣了許久的月神之弓再次攔住他,主動貼着他的左手說道,“銀月封是主人留下的印記,我們只能靠着這個才能溝通。”
“有話快說。”靈子皓不耐煩地說,一個神器怎麼也這麼羅嗦,再不走,就無法在天黑之前到達海那邊的大陸上了。
“我可以成爲你的專屬神器,但是你要保證,在你死的時候不要把我丟在不周山。”月神之弓急急地說,話語中卻透着一股難掩的寞落。
靈子皓駐足,環顧四周,幽深的冰窟裡無數的冰柱宛如成千上萬的棺材,寂寞得可怕。這個可憐的傢伙不知道被關在這裡多久了,幾百年?幾千年?那種噬骨的孤獨感,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伸出修長的手指,緩緩地握住了月神之弓:“我死的時候會把你一起毀掉。”
聽起來有些瘋狂的話語,卻讓月神之弓激動非常:“你比纖阿還要決絕……哈哈……吾以吾之名起誓,從此成爲靈子皓的兵器,與其同生同滅,永不反悔!”說完,水晶弓瞬間化爲一道光流融入掌心的銀月之中。
怎麼會有人拿自己的名起誓?真是個自大的傢伙,靈子皓把黑色匕首別到腰間,輕盈地躍出了不周山的裂縫。外面的陽光有些晃眼,他眯起眼睛,擡手遮了遮陽光。“銀月封終有一天會破開,到時候你要寄存到哪裡?”
“纖阿的銀月封就是用來困住我的最好的容器。”渾厚的聲音悶悶的在腦海中響起。
“呆到那個戒指中去。”靈子皓簡單粗暴的命令道。修長剔透的左手無名指上,赫然存在着一個鑲嵌着藍色鑽石的戒指,在陽光下閃閃發光。他也沒想到,這個戒指竟能伴隨着他穿越時空,在他十八歲長成成人形態的時候突然就出現了。
月神之弓沉默了許久,銀月封是他的藏身之地,也是他的枷鎖,因爲他的力量太過強大,銀月封是纖阿留給後人鉗制他的工具。
“謝謝你,主人。”耀眼的光芒閃過,靈子皓知道那傢伙已經躲到戒指裡了。
沒有跟任何人告別,除了兩件兵器和精衛收藏的幾個小石頭,沒有多帶任何東西,靈子皓坐上變大的精衛鳥離開了這個生活了三十三年的地方。
“喂臭小子,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偷拿了我的石頭,等你回來要十倍還給我!”精衛撲扇着翅膀越過萬丈高的天塹,朝着大海俯衝而下。
穿過那個有旋風的通道,對於精衛來說簡直易如反掌。
不知道鳳絃歌被風捲到哪裡去了?那隻笨老虎不知過得好不好?
如果天生靈力強大,皇族的靈獸就可以在十八歲的時候長成成人的模樣,只要力量不衰退,就不會變老。靈睿會不會讓靈子曦娶妻生子呢?隨着海岸的接近,這種緊張的心情就越發強烈。這就是所謂的近鄉情更怯嗎?
“我不能離開東海,就送你到這兒,”精衛把靈子皓放到近海的一塊大礁石上,變回青色小鳥,扔給靈子皓一個錦囊,“紅老頭讓我給你的。”說完,頭也不回的拍拍翅膀飛走了。
真是一羣無情的傢伙,靈子皓望着精衛的背影難得的笑了笑。
人間。
京城永遠是最繁華的地方,熱鬧的大街上,過往的馬車、叫賣的小販、搔首弄姿的老鴇、殷勤拉客的小二,充滿了生的氣息。
逍遙樓,是京城最大的酒樓,二樓是全開放式的樓閣,只有矮矮的木欄環繞四周。臨街的雅座上坐着一位身着白衣的俊雅公子,優雅的自斟自飲,惹得路人頻頻駐足。
那人長着一張俊逸非凡的臉,棱角分明的臉上有一雙深邃的藍眸,斜飛入鬢的劍眉平添了一種狂野的韻味,執杯的右手無名指上,琥珀色的鑽石戒指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就像那隻小狐狸的眼睛一樣,如此美麗特別。這天生帶着高貴氣質的公子,正是跑到人間喝酒的靈子曦。
自從那場突入襲來的變故之後,他就失去了小狐狸的消息,那個毛球手機,匆忙之間沒能帶上。三十三年的空等,實在太過磨人,就算去天極,也該有個隻言片語的消息,但是他偷偷派人去天極的青鸞神鳳那裡打聽過,鳳絃歌根本沒有去過,從此他只能在天界、人間漫無目的的找尋。小狐狸應該是不會迴天界的,如果沒有去天極,最可能的就是留在人間,所以靈子曦一直在關注人間所有的殺手組織,那個傢伙如果做人的話一定會選擇開個殺手組織什麼的吧。
“皓皓,”靈子曦伸出一根手指摸了摸那顆鑽石,“哥哥要結婚了,你不是不喜歡哥哥結婚嗎?快來阻止我,把新娘幹掉……”
前來添酒的小二一個踉蹌,這客官定然是喝多了,都開始說胡話了。
忽聞樓下有絲竹之聲,衆人吵吵嚷嚷突然都擠到了欄杆邊朝下看:“是醉珊!”幾個年輕的公子哥站在樓上吆喝起來。
靈子曦恰巧坐在臨街的桌前,被衆人擠得一頭火,朝下看去,但見一羣花枝招展的女子拿着花籃邊走邊撒花,八個壯漢擡着一架四周掛着薄紗的無頂轎,轎中坐着一個身着藍色絲衣的女子,隔着紗帳看不清面容。
靈子曦饒有興致的勾了勾脣,在古代只有青樓的花魁出街纔會這麼囂張,微屈起中指,彈出一道勁風,強大的風立時吹開了轎子上的層層紗幔。
人羣中傳出陣陣吸氣聲,但見一個眉眼含春的豔麗女子在轎中端坐,似是感受到樓上的視線,擡頭朝這邊望來,對上靈子曦深邃的目光,似有一瞬間的呆楞,旋即衝着他拋了個飛吻。靈子曦身邊的幾個年輕公子都興奮的大呼小叫起來。
對於美人,靈子曦向來是欣賞並且來者不拒的,這個女子的姿色在人間着實難得了,反正今日無事,不如晚上去青樓消遣一夜。於是,回給那女子一個曖昧的笑容。
轎中的花魁縱然閱人無數,也沒見過如此俊美的男子,當即羞紅了雙頰。
“嗖~嘭!”突然,一股強大的靈力波動傳來,衆人根本沒看清發生了什麼,待巨大的聲響過後,那載着花魁的轎子已經翻倒在地,美豔的醉珊姑娘栽到了街邊的小攤上,落了滿身的茶葉蛋,哪裡還有方纔的威風?撒花的侍女們也狼狽地倒了一地,看這架勢,定然是哪個絕世高手用強勁的內力造成的。
衆人尋着望去,但見一個身穿淡藍色華服的公子站在街前,面無表情地說:“你擋着道了。”
“哐噹噹……”無數鍋碗瓢盆、扇子杯子落地的聲音,不僅因爲這公子任性的話語,更重要的是,這個人長得實在是……太美了。
就連在天界見過美人無數的靈子曦,也禁不住呆住了。
淡藍色的華服包裹着修長的身體,宛若蒼松一般筆直的立在那裡,如墨的長髮被銀色的發冠豎起來,精緻的面容彷彿皓月一般清冷華貴,兩片淡色的薄脣,似抿非抿;一雙豔麗的桃花眼,似笑非笑……明明渾身散發着生人勿近的冷氣,卻長着一雙勾魂攝魄的桃花眼,這極致的矛盾,造成了極致的魅惑。
其靜若何,鬆生空谷;
其豔若何,霞映澄塘;
其神若何,月射寒江……
作者有話要說:這幾天晉江系統維護,昨天一直髮不了文
於是,皓皓終於出場了,終於被好好描寫了,鼓掌~
皓皓:我終於有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