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說,對於冷云溪,中恆控股的意義,遠不止金錢和利益?……。本文由 。。 首發
明明陳昊爲她做了那麼多,付出了那麼多,卻竟然都不如這最後一句話來得更打動人心嗎?
那神情,太過震驚,以至於嶽晨都懷疑,她那突然溼潤的眼睛,是自己的幻想出來的一樣。
就是一道閃電,劈在她的頭頂,她整個人頓時僵住,不可置信地望着嶽晨。
嶽晨望着她平靜的側臉,良久,深深嘆息:“他今天把中恆控股轉到了你的名下。”
云溪沒有開口,她知道,有些事情,或許,超出了她的想象。
電話又一次響起,嶽晨低頭,看到來電顯示上“陳昊”兩個字忽明忽暗地在屏幕上閃現,忽然低低一笑:“蕭然走了,蕭氏也差不多毀了,你的心願已了,你猜,他今天一直打我的電話是爲了什麼?”
或許,這就是命。正如當年,他掏心掏肺,恨不得將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給嶽嵐一樣,陳昊這輩子遇上了這麼一個她,註定,是他的劫數……
嶽晨有時候曾想,她冷云溪到底是積攢了幾輩子的福氣,才能讓陳昊那樣的男人這般傾心以待。可如今,望着夜色中,髮絲飛舞的她,他卻已經不知該說什麼。
“中恆控股是他買下來的,當初蕭然準備動手之前,他就提前借我的名義做了手腳。”嶽晨嘆息地望着云溪那雙清冷絕世的眼睛,心中忍不住低嘆,到底是怎樣的鐵石心腸,能聽到這裡還紋絲不動?“當初,中恆控股事件的匿名信也是他寄給卓大公子的,”不惜一切將張先生拖下水,甚至讓蕭然和張先生關係破裂,他爲她做了那麼多,他問過他“值得嗎”,他卻始終只有一個答案——不要讓她知道。
眼下,她是冷家的幺女,慈祥病弱的張翠、犀利冷靜的父親,還有威名赫赫的祖父,她那一大家子人,各個都是她如今的親人。她已不僅僅是一縷冤魂。
和嶽晨不同,他是心愛的人長埋與此,而她,她過去的所有,已經煙消雲散。
只是,對於這個事實真相,她並不準備和任何去訴說。
她重生前,是蕭然和陳昊的死結,如今,依舊如此。
她知道他說的是誰。紅顏禍水,或許,這是外人對她的界定。是啊,誰能讓蕭氏最大的股東和第二股東徹底反目成仇。這種事情說出去,怕是都沒有人相信。大家更願意相信,是利益的驅使,讓陳昊如今對蕭然的一切都袖手旁觀,坐收漁翁之利。
“冷云溪,你知不知道,你和一個人的經歷很像。”嶽晨摸了摸墓碑,終於站起身,朝着一直沒有出聲的云溪道。
只是,他亦因此,見證了他和蕭然因爲一個女人徹底分崩離析。
所有b市的成功商人,眼見着他漸漸勢大、慢慢站穩腳跟,而他,見證了陳昊這個黑道人物如何一步步洗白,成爲橫跨兩道的奇蹟。
從此,他靠着陳昊的資金漸漸在b市闖入能源貿易界,嶄露頭角,而他的過去,被陳昊直接抹去,一筆勾銷。誰也猜不到,來歷神秘的外來商人,背後竟隱藏着那樣的過去……。
帶着嶽嵐的骨灰盒,他一路北上,尾隨陳昊。
他到死都記得,自己最珍愛的人因爲他,而癲狂自殺的樣子。
駿哥死了,幫裡的兄弟哥哥膽戰心驚,害怕他的報復。所有人都知道,他背後來了個了不得的靠山,可他卻從此也從故鄉人間蒸發。
在那之前,他手上從來沒有染過一條生命。可這個人,無論如何,他一定要殺了來祭天!
道上的人卻都知道,他不是躲避風聲去了,而是,徹底被人剁成泥漿沉屍海底……。
而駿哥,從此失蹤。
第二天,她就在醫院自殺了。
那是他最後一次看到活生生的嶽嵐。
禍不及婦孺,那是白日做夢。在他“三刀六洞”徹底昏死過去的時候,駿哥讓人將她擄走,直接賣作流鶯。
一個女警憐憫地用一條毛巾被將她裹住,嶽晨痛苦的扣住自己的傷口,嶽嵐身上的衣服幾乎已經被人撕得慘不忍睹。
“飛,飛,飛了哦。哥哥,我們飛~”她笑得那麼天真,又那麼幹淨,可是她的身上,到處都是青紫,倒是都是疤痕。
嶽晨趕到的時候,他看着嶽嵐被警察們從市裡最骯髒的地方把她救出來,而她神情瘋癲,整個人都瘋瘋傻傻地一直在笑,像是壓根看不到往來人羣的指指點點。
果然,當天下午就傳來風聲,那些平日裡和峻哥從來關係不對路的幫派們,竟然一起合作,端了他的老窩。
他到醫院來看他,這本身就代表了他的態度。不用發話,底下人也知道該怎麼做。
“貪婪。”陳昊冷笑一聲,卻是沒有再說一個字,轉身就邁出病房。
“我都要!”大量失血讓他的臉色極爲蒼白和憔悴,身上的傷口並沒有完全癒合。哪怕是在醫生的包紮後,他依然能感覺到,皮膚下,那肌肉撕裂跳動的痛苦。只是,嶽嵐,他唯一在乎的人,此刻,還等着他。他已經沒有了養父,如果再連這個妹妹都失去,他就又是赤條條的一個孤魂野鬼。
“峻哥”在他們市裡來說,的確是號人物,能將所有長途客運站和火車站都提前安排好人手,斷了他的一切逃亡之路,可對於陳昊來說,他,不過是個屁!
可事實,的確如此。
“你想報仇?還是想救你妹妹?”他到現在都記得,刑堂長老彎腰恭迎進來的這個人,一臉無聊地看着他,彷彿,不管任何事情,在他眼中,都不過是小孩的遊戲。
“陳昊那個時候,在江南赫赫有名,當然,僅限於我們那個圈子。在我們那個城市,許多人把他當做傳說,可真當他出現在我病房裡的時候,我還以爲是哪個公子哥冒充的。”嶽晨搖了搖頭,無奈一笑。相較於如今陳昊這幅冰冷、拒人於千里之外的高貴冷感,當初那副妖孽橫生的樣子,實在是比如今最流行的男女通吃的帥哥還要讓人咬牙切齒。
“我一直在聽。”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她靠在過道口的扶手上,靜靜地望着他,並不打擾他的思緒。
更何況,他的愛情已經埋葬在這,那位娶回的道金斯小姐,性格如何,他心底一清二楚。怕是這世上,除了她,他再也沒有合適的人,可以陪着他緬懷他逝去的青春。
云溪知道,嶽晨此刻只是想找個吐露過去的人,對方是誰,其實,於他來說,並無所謂。他只是,壓抑得太久了。
再說,他已經太久沒有回憶起過去。有時候,他都懷疑,是不是,連自己也快忘了那個曾經的嶽嵐……。
“事情還沒有說完,想不想繼續聽下去?”明天他就將乘飛機離開b市,很多事情,或許再不說,就沒有機會再開口。嶽晨自詡他不是個聒噪的人,但是,他總覺得,或許,今晚把一切都和盤托出,或許,事情,會有所轉機。
該是什麼樣的過往,能鍛造出這樣的不動如風?又該是什麼樣的前塵往事,讓陳昊這般費勁心思,亦不能打動她分毫?
饒是嶽晨,此刻也不得不承認,他,看不透冷云溪這個人。沒有任何一個人該在這一刻,保持這般淡定從容的神色,甚至,她的眼底深處都沒有任何情緒流動。
像是最浩瀚無際的宇宙,漆黑的深淵裡,永遠摸不清哪裡纔是盡頭。
並不是吧。
只是,當真震驚嗎?
從一開始,他其實,就被陳昊派在她的身邊。
這纔是爲什麼,明明和她堂兄冷偳的關係並非牢不可破,卻總是站在她這一方的原因。
原來,是你。
江南城市裡被親生父母遺棄在弄堂口的棄嬰,混跡黑道深陷泥濘的嶽晨,沒有陳昊的幫助,如今縱橫b市商界的青年才俊又從何而來。
云溪撫了撫凌亂的髮絲,淡淡地看他一眼。
裝糊塗嗎?
而此刻,這個男人,正闔上手機,靜靜地看着她,輕輕勾脣:“沒想到我是陳昊的故友?還是,其實一直都揣着明白裝糊塗?”
坐在裡面的男人噙着酒,一雙震撼人心的眼睛,慵懶地打量着樓下那一抹倩影,良久,勾魂一笑……。
陰暗的房間內,陳昊將手中的電腦放到一邊,拿起酒杯,對着坐在身邊的故友微微一笑:“我新請來的臺柱,覺得如何?”
“不夜天”那一直緊閉的二樓包廂,“咯吱”清脆的一聲,在她的歌聲中,紅木門從裡打開。
她不是縱情玩樂的女人,會在衆人面前這樣表演,不過是爲了一個契機,一個將久違了的故人重新揪出來的奇蹟——
她還記得,那時,她唱着這首《lovethewayyoul》,震撼全場的樣子。
連綿起伏的人頭攢動,整個地面似乎都在顫抖,忽高忽低的聲線簡直淋漓盡致,頂級的音響效果將餘音鎖在偌大的空間裡,一遍又一遍地迴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