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無念見劉秉熙說什麼“願賭服輸”有些不解,當即詢問道:“爲何你輸了就要去朝霽?”
“自然是我與郡主方纔定下的賭約了。”
他有些懊惱,早知方纔該答應他悔棋,或許他贏了便不必跟着宋漪柔。
“那不知若是三公子勝了,又當如何?”他身旁的司空漣睿開聲問他道。
“自然是郡主留下來,不回朝霽了。”
“好了,棋也下完了,兩位殿下若是來吃飯的,可要好好品嚐玉香居的美食。灰雁,你不必跟着我了。”
“郡主,你的安全……”
“秉熙自然會保護我的。軒王殿下,翎王殿下初來玉瞳人生地不熟,你可不要領着他到處亂走。兩位殿下,告辭。”
他們看着劉秉熙與宋漪柔並肩離去,司空無念十分篤定地說道:“郡主還是關心我的。”
“無念哥,我猜郡主的意思,或許是不讓你我跟着。”
宋漪柔與劉秉熙此時已然策馬前往郊外,到達之後二人將馬拴好,走到了湖邊。
“應當是這個湖吧?”她轉頭問劉秉熙。
“我只聽聞你的屍身是從湖裡撈出來的,並不知是在這裡。”劉秉熙說着環顧了四周,原來皇甫硯就是在這裡對皇甫若莨下了殺手。
那一日,劉秉熙並不在玉瞳京都,而皇甫澤正在皇宮裡給探望臥病的景華夫人,打聽到這兩個天天纏着皇甫若莨的人不在,皇甫硯便帶着皇甫清雪下了狠心,並在那一天殺了皇甫若莨。
虧她以爲皇甫硯是開始接受她了,就算帶上皇甫清雪一同,她也高興了許久。
“他們說你渾身都是溼的,驗毒並未驗出來,而我還沒來得及趕回來看你的遺體,他們便下葬了。”他聲音低沉而溫柔,“五殿下說,你的臉很白,原先血色的紅脣也很白,身上冷冰冰的沒有溫度,卻還穿着他送給你的那件煙羅衫百花曳地裙。他說原想看着你高高興興地穿上,卻不知成了你的喪服。”
宋漪柔依舊望着不明的遠方,好像原來蘊滿感情的雙眸此刻已經變得空空蕩蕩,也很難再爲誰起伏了。
“他瘋了一樣喚着‘若莨’,想讓你醒過來,可是、可是你一點動靜也沒有,爲此,皇上甚至打了他一巴掌,才勉強讓他清醒了過來。自那以後,他把自己關在了皇子府,整整三個月都不出門,到最後,依聖旨娶了沈大小姐,也只是因爲……”
他知道聰明如她,定會猜到其中緣由。
只是因爲沈竹汐的眉眼和她的性子,都與皇甫若莨有幾分相似罷了。
“我從來都不相信,也永遠都不會相信,若莨真的死了,我能感覺到你的存在,我知道你肯定活着,卻未曾想,你真的還活着,只是不再是玉瞳公主皇甫若莨的身份,而成了朝霽郡主宋漪柔。”
“秉熙,謝謝你。若是此事說與其他人,只怕都會覺得我確實是個傻子,亦或是個瘋子罷了。”她低下頭咳了兩聲,隨後擡頭望天,“其實我十分想入宮一趟瞧瞧母妃,可我是隨軒王殿下前來,他身爲他國王爺不便走入後宮,可過幾日我便要離開,是以……”
“左右我也許久沒有拜見姨母了,我帶你入宮便是。”
其實劉秉熙的姨母、皇甫清雪與皇甫澤的生母景華夫人只是皇甫若莨的養母,只是皇甫若莨的生母昭初夫人在生產之時血崩去世,皇帝便將她養在景華夫人膝下,而她對三個子女也一視同仁,是而皇甫若莨對她十分尊敬親近。
從皇宮出來之後,宋漪柔在馬車內嘆氣:“母妃發間多了許多白絲,想必又操勞了。”
“是啊,你可還記得你出事時姨母尚在病中,她聽聞之後當即咳血,病則又重了,之後將養了許久才痊癒的。”
她沉默不語,但他知道,她定然是忍着難過和悲慟。
回到驛站之後,宋漪柔去尋司空漣睿問他何時啓程返回朝霽,而他卻說劉秉徹非要他留久一些,需要多待一個月,她只得去問司空無念。
“三日後,本王便啓程回朝霽覆命了,郡主不等漣睿嗎?”
“軒王殿下好友在此需要久留,我卻需要回去了。”
“本王瞧着郡主與劉三公子關係甚好,爲何不多留些時日呢?”
“殿下,我回去是因爲生辰將至,若是我及笄之日尚在他國異鄉,怕是不像話了些。”
司空無念突然噎了一下,隨後道:“抱歉,本王……”
“殿下不記得也無妨,我只想知道我可否隨殿下回去?”
“自然可以,求之不得。”
“那多謝殿下了。”她說完便要離去,司空無念卻快步過去擋住她,“郡主,那劉三公子當真要與你一同回去嗎?”
“是,麻煩殿下了。”
“本王今日聽聞他入了宮,想必你也跟去了?”
“殿下消息真是靈通。”
“本王並非是要監視你,本王只想知道你爲何跟着他進了宮。你可知玉瞳皇宮與朝霽不同,你若是走失了我如何同父皇交代?你爲何不提前回來?難不成,是宮裡什麼人讓你們針對碩王的?”
“我去了哪,見了什麼人,不需要殿下知道,”她說着轉身背對他,長長的睫毛映在眼瞼上的影子微顫,“我要乾的事情,殿下最好不要牽連進來。即便我走失了,只要報出身份自然會有人不遺餘力地找到我,殿下不必向舅舅交代什麼。況且,我是隨軒王殿下前來,我即便是死在玉瞳,也與殿下無關罷了。”
“你爲何非要將本王推開?若非漣睿需要留在玉瞳,你也不會來求本王帶你回去,是嗎?”他的眉頭愈皺愈深。
“殿下,並非是我將你推開,而是你我本就相隔甚遠。”
“你我何時相隔甚遠了?若你願意,你我也可以成爲至交,本王甚至可以請求父皇賜婚,將你……”
“殿下!”她猛然打斷他,又急急咳了幾聲後道,“既然三日後就要啓程,我便回房收拾包袱了。殿下早些歇息。”
司空無念看着她匆忙離開的背影,知道是自己方纔太沖動了,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冷茶,深深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