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葉安然面前站定,定定的審視了她一番,忽而笑了,“你就是那個鄉下丫頭?!虧我還以爲他千挑萬選找了個什麼樣的呢——“,對方的表情和語氣一樣充滿了不屑,眼中的光芒銳利的跟支箭似的。
暫先不考慮對方是怎麼知道自己的名字的,雖然對方給予的壓力讓她下意識的一顫,兩輩子的意志力還是牢牢的控制住腳下欲後退的趨勢,跟生了跟似的定定地站在原地,微微擡起下巴,扯着笑容,雲淡風輕的道:“原來您認識我啊,那就好,免得被當成偷兒可是十張嘴都說不清了,您說是吧,夏家姑姑——“
其實對方保養得宜,年紀看着也只有三十歲上下,葉安然本沒有將她與夏子琛口中嚴肅正統的姑姑聯繫到一起,後來聽她那話茬氣不過也就大膽猜了下,俗話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人家既然都知道她是鄉下丫頭了,定是對自家比自己還了解,她卻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委實有些不戰而敗的意思。
她的話一出果然讓夏女士臉色一變,實實在在的愣了幾秒,斥道:“嘴皮子倒挺利索——”
葉安然原以爲她還會藉機說出什麼訓斥教育自己的話,哪知只冒出這麼一句後,就停了嘴,隨即瞪了她一眼,直接進了書房,再出來時手上拿了一沓文件。
見葉安然很生了根似的還站在原地,夏女士匆忙的腳步頓住,握住門把手的手緊了緊,偏過頭又重新審視了她一遍,涼涼的彎起嘴角。笑了,“你也別高興的太早。這能不能進夏家的門還不是你們說的算的,就連我,也沒那個權力——”
其實她這句話說的着實難聽了些,但語氣裡倒沒了剛剛那股子不屑和嘲弄,到了後面提到她自己甚至夾雜這些許晦澀和無奈,當然這是葉安然自個兒覺得的,人家說完就拉開門,優雅萬分的擡着下巴走出去,那聲極大的關門聲讓她久久沒有回過神。
“這家人???都有問題吧???”
紅嫩的脣瓣輕輕的吐出這句疑似罵人的真實感想。葉安然睜大眼睛愣愣的盯着大門,半響,坐回到陽臺上,冷風一吹方纔將腦子裡的思緒理清。
這才察覺到心裡那股子怪異究竟是在哪裡。剛剛那夏家姑姑說什麼進門。誰要進她們家?!難不成她這麼過來借個房子住住就是有非分之想了,笑話!
無論什麼時候,這些有錢人都喜歡自作聰明。好像一眼就能將你的內心看的別自個兒還清楚,然而用各種方式威脅利誘你,不該怎麼怎麼樣,該是怎麼怎麼樣,前世那白富美這麼做就算了,至少人家是覬覦自己身邊那隻鳳凰男。沒想到這一世她還沒搞懂什麼事呢,就被人變相的警告了一番。雖然態度比較中肯,但也太莫名奇妙了吧!
葉安然斂起神色,手指下意識的微微屈起,一下又一下的輕叩竹椅背,其實再往深處想,雖然在自己看來這話來的有些突兀,但難免人家不是早就有這樣的想法,看那樣子怕是很久之前就知道自己的存在。
說起來她和夏子琛認識也不是跟平常得同學朋友那樣,還帶互相串門套近乎的,沒錯,夏子琛是知道自己的家住哪裡家有幾口人,甚至連她們家有哪些親朋好友都能說上一二,但自己對他卻完全不瞭解,只知道姓夏,然而這一點卻在遇到宋燁以後有了懷疑,這樣子交出的朋友,對方家裡的人還能對自己知道的那麼清楚,這讓她頓生一種我在明,敵在暗的恐慌感,別說她過度擔心,這人家的敵意表露的清清白白,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夏子琛本人究竟知不知道~~~~
其實此時遠在他鄉的夏小白童鞋正忙的腳不沾地,完全沒可能知道自己寶貝的人兒在自己離開的幾個月裡接二連三的被驚嚇到,罪魁禍首還都是跟自己有關。
“擦,這些人辦事怎麼這麼不利索,都過了這麼多天了還沒個準信,難道研究院裡的那些人都死光了???%¥##@@
“,看着電腦屏幕上毫無動靜的郵箱標識,夏子琛推開椅子站起身,氣的牙癢癢,心裡將那些拿錢不幹活的”磚家們“挨個問候了一遍。
其實以前出來這麼長時間還是有的,但現在正是關鍵時期,他本來早就計劃好利用暑假這個長長的假期該落實的事情都落實下來,就算落實不了也得讓那丫頭開些竅啊,誰知道全被浪費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乾等浪費掉了,怎能讓他不氣急,憤怒。
無奈又一時都離不開,通訊方式更是被截的死死的,這種望而不及的滋味讓夏子琛覺得自己就像走在沙漠裡快要渴死的遊人,即使綠洲就在前面,因爲自身的力量微弱,卻只能遙遙望着,無力,挫敗感油然而生。
他眯着眼狠狠的看着電腦,實際上又好像透過這個沒有生命的東西在看其他,而後冷冷的拉起嘴角,猛地的坐下來,拉開鍵盤,手指在上面噼裡啪啦的飛舞,邊上的傳真機跟着緩緩運作。
不多時遠在京城的某個辦公室裡,一雙修長有力的手拿起那一疊文件,好看的脣線立即揚起大大的弧度,面前的紙上密密麻麻的字體中只有最開頭那幾個字最顯眼,計劃加快!
“哎,婷婷,你說老師他們是怎麼知道那一塊有那個東西的啊?“葉安然壓低了聲音實在忍不住好奇的問道,無奈周婷婷正興奮的看着外面,根本沒注意她在說什麼,“葉子,葉子,你看,剛剛是不是有小鳥飛過去了——”
葉安然已經習慣了她這一路上的抽風似的激動,看看自己被拽的皺巴巴的衣角就知道這一位是打心眼裡忘乎所以了,她無奈地嘆了口氣,把手伸到她的眼前晃了晃,道:“別看了,有什麼值得看這麼久的,全是雲,哪有鳥敢飛這麼高啊!”
沒錯,她們現在是在天上,哦,確切的說是在飛機上,和她一起的除了周婷婷,還有教他們考古修復的教授以及國家文物研究院的一批人,他們此次出來的目的是挖掘考察y市某個疑似存在的墓葬,爲什麼說疑似自然是之前沒有這方面的有關訊息,至於爲什麼又有了這些屬於國家有關機密,她們這些小人物自然是不清楚的,能親自參加一次挖掘就足以讓她們驚喜滿足的了。
其實b大的考古學院和研究院還是有一定聯繫的,研究院第一時間從應屆學生中吸收有潛質有能力的,而學院靠着他們跟着參加的各個挖掘活動或考察寫出的那些論文實踐也得到了相應的名氣宣傳,兩者相輔相成,這麼些年來倒也合作愉快。
葉安然和周婷婷作爲此屆學院裡成績非常優異的兩個學生,老師們自然都是偏愛的,這次研究名單裡剛好又有帶着她們的教授的名字。
這個教授對專業的要求堪稱龜毛嚴厲,之前大家寫他的論文寫的滿肚子怨氣,葉安然因爲學習畫畫的原因對這些古代壁畫和有關紋樣還是瞭解不少的,論文寫的得心應手且質量不錯,剛好對着這位教授的胃口,而周婷婷不必說,那真是每天泡圖書館,認認真真的研究個透徹,老師們一向對這樣的學生沒有免疫力,於是這千載難分的隨行小兵的機會就落在她們頭上,雖然只是圍觀學習搭把手,但是足以讓她們有喜從天降的錯覺,葉安然激動之餘無比慶幸自己沒有一放假就趕回家去,不然這次的機會怕也落不到自己頭上,畢竟學院裡優秀的學生還是不少的。
這個時候什麼小白小黑的統統被她拋諸腦後,人生中第一次的考古記錄只差被印在紙上供起來,就算葉安然最初只是心血來潮選了這個專業,現在已然對那些和自己間隔了幾百年,甚至幾千年的人,事,物越發感興趣,她相信這樣的興趣在真實接觸到時會達到最高。
不過現在除了最基本的一些信息,她們還什麼都不知道,問教授那老古板也是板着臉扔下句,“到了自然就知道了”,那硬邦邦的語氣讓她再也不敢多問,唯恐被遣送回去。
其實葉安然一向知進退,明瞭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她的好奇心也沒那麼重,然而不知道爲什麼關於這次的活動她總想知道的多點再多點,這幾乎成爲一種無意識的行爲,葉安然捂着胸口,覺得裡面跟揣着兔子似的鼓動個不停,說不來的感覺,這樣子完全不像她,若說是激動吧,人家周婷婷早就平靜下來,當然這是指她對於此處出行的感受,關於第一次坐飛機的感受那就不用說了,話題又回到了最初。
周婷婷只覺得眼前一黑,腦袋就跟拎開的開水似的慢慢平靜下來,隨即轉過頭,見她總算恢復正常,葉安然長吁一口氣,放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