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盛裝打扮的楊素終於應酬完了,也湊過來,瞬間招來萊萬特家少爺小姐們的矚目,萊萬特家的繼承人們對這位名義上的公爵夫人,難掩心裡嫉恨臉上敬畏,也都很自覺的躲遠。
楊素臉上帶笑,說話也挺狠毒:“我真想在地下室裝幾個狗籠子,把這些不成材的東西關起來。”
趙大喜聽到差點噴酒,紀琳也聽到偷笑:“素姐你也太狠了吧。”
楊素當然也是說說就算,一身華麗晚禮服儀態仍是高貴大方,讓她絕對聯想不到她以前的女悍匪背景。三個人說笑一陣突然之間,小馮突然急匆匆的從外面進來,神色稍微有點驚慌。
趙大喜還不以爲意的笑罵:“慌什麼,出什麼事了?”
小馮小聲說話仍是難掩慌亂:“祖馬總統遇刺了,十分鐘前。”
趙楊兩人同時大吃一驚,都聽到面面相覷說出不話來,片刻之後楊素先反應過來提起裙襬,急急忙忙去找電話,她身爲內政部長一手掌管着警察系統,總統遇刺第一個要負責的是情報局長,第二個脫不了干係的就輪到她了。
趙大喜瞬間反應過來,這多半是祖馬總統自編自演的一出苦肉計。目的當然一目瞭然,一來可以博取民衆的同情緩解信任危機,二來可以借調查之名整肅情報局,順手害一害內政部長楊素,倒也不失爲一條妙計。
片刻之後,整個晚宴現場突然安靜下來,可能大部分人也都收到消息。
萊萬特公爵臉上也露出錯愕表情,然後回頭跟人交頭接耳,斯隆執行官也不是傻蛋,也不忘跟趙先生交換個會意眼色。就只有沈秀琴這樣一無所知的外人,精心打扮過的臉蛋上露出驚訝表情。沉默的氣氛中趙大喜突然哈哈一笑,笑的如此不合時宜隱有些放肆味道,笑到現場所有人都爲之側目。
在他一聲大笑過後,公爵大人先露出不滿表情:“趙,你笑什麼,總統遇刺你覺得很好笑嗎?”
趙大喜趕緊舉手投降連聲道歉:“對不起,真對不起,我失態了。”
整個晚宴現場數百位達官貴人也嗅出一點味道來了紛紛收回目光,也沒人蠢到會來招惹他。趙大喜也是真心覺得可笑,他最擅長的苦肉計被人活用到自己身上,當然會覺得很可笑,笑了一陣又有點笑不出來,也挺佩服這位總統先生的無恥,跟他不擇手段的趙某人也算是一路貨色。
場面正有點尷尬的時候,楊素出現在樓梯口態度也輕鬆不少:“我剛打電話問過總統府衛隊長,總統先生沒事……只是受了點輕傷。”
現場所有人都輕鬆下來,很多人湊在一起小聲議論起來,趙大喜又有點忍不住笑更加確定了自己的判斷,突然之間倒挺讚賞這位總統先生,挺讚賞他危機公關的手腕,可見能當上總統的人果然都有兩把刷子,絕不簡單。
晚上,楊家。
楊素連衣服都沒換,仍是坐在客廳裡面急急忙忙打電話,詢問總統遇刺的最新進展,趙雷幾個人打點電視看着電視新聞,國家電視臺最新報道的消息,總統先生在視察貧民區回總統府的途中,被槍手遠距離行刺子彈貫穿右肩,目前正在搶救當中,軍事委員會隨即宣佈約翰內斯堡進入戒嚴狀態,按照南非憲法由副總統代理總統職務,副總統先生已經緊急召見情報局總監,即刻成立調查組展開調查。
趙大喜翹着二郎腿,冷眼旁觀着這一幕好戲,同時想到數種可能性。一種可能性是姆貝特議長對總統先生仍舊忠心耿耿,兩人勾結演了這麼一出好戲。另一種可能性是總統府幕僚們精心策劃的,可能性太多了一時也不敢肯定。
這時楊素放下電話,一臉的驚疑不定:“我的人都被排除在調查行動之外,還有幾個被變相軟禁了,警察事務署也被情報局接管了……情況好象不太妙。”
雷永強聽到大吃一驚,騰的一下跳了起來:“那還等什麼,趁着能走的時候趕緊走啊,等到情報局找上門來可就走不掉了”
楊素明顯也在猶豫不決:“往哪裡走,整個約翰內斯堡已經戒嚴了。”
雷永強驚慌之下,脫口而出:“去北方基地啊,咱們可以藉口去北方基地檢查黃金儲備,坐直升機從天上走”
楊素沉吟一陣也點頭了:“這倒是個好辦法,去北方基地先躲上幾天看一看情況再說,我起碼可以指揮北方基地一半以上的部隊,自保應該不成問題。”
趙大喜聽着他們兩個人這番對話,心裡又是連聲唏噓,楊素狠辣有餘沉穩不足,老雷畢竟是玩金融的沒見過血,大事面前難免會犯糊塗。倘若這一次突發事件他如果不在家,或者貪圖安逸在美國多呆了幾天,恐怕就真的要糟糕了。象他這種習慣刀口上舔血的人,緊急關頭自然格外冷靜,冷眼看穿這高明的殺局。
不管是誰造出針對楊素的種種殺機,這人絕對是此道老手了。
此人造出種種局勢軟禁了楊素在警察系統的心腹手下,還煞有其事的接管了內政部警察事物署,造成如此逼真一副要拘捕楊素的假象,卻偏偏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楊家警衛的實力。
趙大喜這時把小馮叫過來,吩咐幾句:“帶着你的人出去看看。”
小馮會意點頭領人走了,雷永強看他不緊不慢的樣子又着急了:“親哥,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坐的住,趕緊走吧”
就連跟來楊家的沈秀琴,也跟着勸:“是啊,你們還是出去躲一躲吧,好漢還不吃眼前虧呢。”
反倒是楊素看到趙大喜坐的穩如泰山,突然之間驚醒過來,臉上露出深思表情也在認真思考。
緊張的氣氛裡,趙大喜大黑臉上又露出真心笑意:“不急,要走也等小馮他們回來再說嘛。”
雷永強聽到瞠目結舌,着急上火偏偏又發作不得,只能急的在客廳裡團團轉。
幾個人在客廳裡艱難的等了半個小時,半個小時的等待比一個世紀還漫長,小馮才領人從外面回來了。
小馮放下手裡的槍,也有點驚疑:“奇怪了,外面是有不少可疑的人,但是情報局的人裡面怎麼還有不少記者呢……不是全城戒嚴了嗎這些記者哪來的,還都把鏡頭對準了咱們家大門口,難道現在的記者消息都是這麼靈通的,他們想拍什麼?”
小馮話一說完趙大喜長身而起,哈哈一聲盡興長笑,就好象聽到這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當然知道這些記者想拍什麼,都想拍楊部長全家倉皇出逃的畫面吧,今天楊素要是稍微沉不住氣表現出一點慌亂,恐怕她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聖潔形象就毀了,可想而知楊部長倉皇出逃的畫面被處理過後再登到報紙上,足夠毀掉她了。
楊素第二個反應過來,臉色難堪狠狠一拍桌子,也知道她差點就沉不住氣中了人家的計了,人家想拒捕她早該衝進來了,強行拒捕她是假逼她慌亂是真,之前種種軟禁她心腹的作爲都是假象。楊素也是心狠手辣的人,回過神來臉色一緩,也緩緩站起身來提起裙襬,回樓上換衣服洗澡去了。
老雷也不是傻蛋也回過神來,尷尬到老臉通紅連聲咳嗽,可能是覺得剛纔太丟臉了吧。趙大喜當然無心跟他計較,心裡只是好笑在老子面前玩這一套虛虛實實,這不是在魯班門前耍大刀嘛,老子當年翻江倒海刀口上舔血的時候,那班總統府幕僚還在約翰內斯堡街頭要飯吧。
沈秀琴也回過神來,呆了一陣才低頭嘆氣:“這也演的太逼真了吧,這也就是碰上你了,不然……唉。”
趙大喜心情反倒十分暢快,沈主編有一句話絕對沒說錯,對手難求,正碰上個精明的對手也確實能讓他猛然興奮起來,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跟這樣高明的對手過一過招,享受着與人鬥其樂無窮的快感。
沈秀琴仍在低頭嘆氣:“這還是那個被黑人兄弟視爲救星的非國大?”
趙大喜摸着下巴,又不自覺的笑道:“早就不是了,這個黨早就走到南非人民的對立面去了,變味了。”
沈秀琴也不知道怎麼的就心虛低頭了,坐了一陣也起身告辭回房間換衣服去了。趙大喜坐了一陣反倒覺得無聊,打開電腦看看網絡上早就沸騰了,總統先生好一招無恥的苦肉計,換來網絡上一片同情聲四起,要求嚴懲兇手的聲音高漲,幾乎是瞬間扭轉局勢,把執政黨從最近的信任危機裡給解救了。
趙大喜反倒一點也不擔心,心裡好笑躲的了一時躲不了一世,多精明的對手都儘管放馬過來,老子這輩子雖然未必斗的過天,跟人鬥倒是很少輸過。
正看到入神的時候,小馮又推門進來報告:“趙哥,情報局的人來了,要見素姐。”
趙大喜不驚反喜長身而起,邁着四方步下樓會一會情報局的這幫人,一幫連好戲都會演砸的蠢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