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那微亮的天空掀起一片魚肚白,連夜晚的蛙聲也在這一刻變得安寂,徐徐的風掠過那連綿到黑暗盡頭的大營,殘餘的篝火灰燼仍在努力的發着最後的光。
簡易的木製箭塔佔據着這附近平原上的制高點,而在箭塔上,那守夜的蠻兵靠着背後的木柱,繃緊了半夜的精神在這一刻鬆懈了下來,上下眼皮開始了打架。
咻,一聲很輕的尖嘯聲劃破那清晨的風,如同蚊子一般叮在這蠻兵的脖頸上,來自大越苗國出產的麻痹劇毒在沒入皮膚血液的瞬間,就隨着血管快速的擴散,這蠻兵還以爲是被這附近的狼蚊給叮咬,啪的一下朝着脖頸上拍去。
這不拍,或許他還能多活片刻,但這一拍下去,毒針頓時沒入脖頸,等他發現不對時,才發現身體居然開始麻痹,不聽使喚,而最先被毒液光顧的咽喉,已是發不出半點聲音。
出動的是影子斥候,一羣經過特殊訓練的精銳斥候兵,每一個實力都不遜色隊正級,也就是說,他們全都是靈武雙修,而且都達到相當的高度。
影子斥候在各師團中並沒有編制,而是直屬帥營,單獨列出,而這一次鑑於飛水行營是迂迴敵後,穿插包圍,所以孫武纔將這隻力量投入到了這邊,儘管只有三個大隊,卻是從容的解決了蠻族大軍的外圍防線。
這些隱匿在四周的影子斥候並非真正的隱身了,如果仔細去瞧卻已經能看出些痕跡來,比如那空氣中微微盪漾的水紋,四周靈氣出現的變化,通常這些影子斥候都會小心翼翼的隱藏,將自己融於四周的環境中。但顯然。面對這些普通的巡邏哨兵,他們不需要那般小心翼翼。
一雙雙眼被刺破,面對着東方的蠻軍大營幾乎處於一片黑暗中。而遠處天邊,飛水行營的先鋒軍團一部已出現在那還顯灰暗的地平線上,地面並沒有強烈的震顫感。因爲首波來襲的全都是爪類魔獸。
爪類魔獸的腳掌通常都有厚厚的肉墊,用於消除奔跑的聲音,所以這些奔馳的獸騎雖黑壓壓的如一道潮水般的涌了上來,但是卻沒有驚動仍在熟睡中的蠻子,而兵營內的巡邏兵雖還在遊蕩,但從他們的視角卻根本看不到遠處地平線上的動靜。
東方的天空,已亮起了一片,那飄散的雲也被染上了淡淡的紅,朦朧水霧好似羞澀少女的紗巾。遲遲的不願露出如花嬌豔。
“殺!”看着近在眼中的蠻族大營,完顏宗弼抽出腰間的七寶彎刀劃過一道銀白色的痕,口吐殺音。再次加快了胯下坐騎的速度。
吼。衝向蠻族營地外圍那簡陋的柵欄前,一聲獸吼打破了這清晨的凝寂。
蓬。利爪捲起的風刃好似巨型的鐮,直接將這柵欄四分五裂,隨後,無數的獸騎敏捷無比的涌入,朝着那一座座獸皮的帳子裡撲去。
噗,一頭火焰獅張開血盆大口,口中一團燃燒的火球直接被噴吐而出,啊,兩個聽到動靜本出帳子的倒黴鬼直接撞向了這火球,全身上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化,最後化作一副焦炭倒了下去,而身後的那帳子也燃起了熊熊的烈焰。
屠戮,完全是一邊倒的屠戮,這些還沒有從睡夢中清醒過來的蠻兵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而當他們三三兩兩衝出帳子時,面對他們的是兇猛的靈獸,還有靈獸背脊上騎兵明晃晃的彎刀。
抵擋,顯得那般柔弱,完顏宗弼不斷的揮舞着手中的七寶戰刀,一道道刀芒從刀身上飛射而出,三丈之內,幾乎見光死,突入,不斷的突入,完顏宗弼直接就是一路前突,擋着死,也不糾纏。
而跟隨在後的獸騎也差不多,快速的向前突進,只殺身邊的蠻兵,哪怕是一刀沒殺死,也不會多餘的去補一刀,他們就好似一個粗網的篩子,雖沒有一網打盡,但卻完全將蠻兵給打蒙了。
因爲突進的堅決,快速,幾乎他們當面的蠻子都沒有集合起來,就被衝散,而被他們橫掃一遍後,這些蠻子更是難以聚集起來,四周到處都是燃起的帳子,混亂叫嚷的兵馬,完全的一團亂。
完顏宗弼所率的第一批兵馬就仿若一陣秋風,帶着一絲冷冽橫掃而過,然而這一陣風再猛烈也無法席捲整個蠻族大營,蠻軍畢竟也都是久經沙場,而且是以部落爲基本單位,經過短暫的混亂之後,一支支的蠻兵被聚集起來,封堵了後路。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在那朝陽冉冉升起,同樣夜半出發,但卻保持均速前行的大批先鋒軍團的騎兵趕到,這一支騎兵的數量可就多了,不過也分成了前後兩部,同樣是一萬多數量的獸騎,以及佔據先鋒軍團一半數量的鐵騎。
樂進看着前面燃起滾滾濃煙的敵方大營,直接率領着石壘獸爲箭頭,發起了最強大的衝鋒陣,樂進率領的先鋒主力,可都是以蹄類獸騎,以及鐵騎爲主,奔跑起來,那大地頓時如敲鼓一般,咚咚咚,咚咚咚,整個地皮都在顫。
而這般強大的聲勢隔着數裡地就能聽個真切,而樂進的石壘獸羣,更如同一個個岩石巨人,無數的觸角上卷着一塊沉重的岩石,而奔跑起來,這些岩石就好似打樁機一般,蓬,蓬,蓬,幾乎是砸在地面上。
所過之處,泥土飛濺,草莖亂飛,簡直就是道路清道夫,隔着還有千米距離,在後方那紅彤彤太陽的光芒照射下,前方蠻族大營中已衝上破碎柵欄的蠻兵羣,樂進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拋石,攻擊!”樂進的聲音在四周震天動地的聲響裡,直接就別掩蓋了去,不過樂進腳下的石壘獸王率先發動攻擊,四道巨石如拋石機拋射一般的朝着那密集的人羣砸去。
石壘獸,這可是獸型的投石機,頻率更快。而且可隨意調整角度。除了射程近了一些,幾乎可以羞煞所有類型的投石機。
樂進的攻擊就是攻擊的號角,那一排數百隻石壘獸紛紛投擲出自己的身上的岩石。既能解放出幾隻觸手,又能減輕重量,要知道這樣全力的奔跑對於石頭壘獸也是一個不小的負擔。
上千塊巨石几乎可以遮天蔽日。望着頭頂上砸下的巨石,這幾乎是本能的下方的蠻兵四下的逃走,這根本就沒法子擋,而那種巨石壓頂的壓力就算是有一根鐵打的神經也繃不住啊!
就這般輕鬆的再次殺入蠻軍大營,石壘獸的攻擊更是凌厲,蠻兵稍微扎堆,就會迎來一顆上千斤的巨石砸擊,躲慢了,就是骨斷筋折。甚至是變成肉餅,躲過了,也是心有餘悸。看向那石壘獸。更是一陣的心寒。
不是沒有反擊,但是那些弓箭。投矛,基本上就碰不到對方的毫毛,就被那揮舞的岩石盾牌給擋住,偶有漏網的也被那一隻只靈動的觸手給接下,而反觀他們,遠一點的就要挨砸,而靠近了,還沒有衝上去展現自己的勇猛,就被那觸手給纏住,而後如那些石頭一樣被當了炮彈。
石壘獸可是不愧被稱爲小型戰爭堡壘的存在,唯一可惜的就是石壘獸的繁育並不容易,石壘獸並不是生育來繁育下一代,而是靠分裂,而分裂的前提就是達到了一個體積,並且孕育出另一顆晶核來,而經過這麼數年的努力,耗費無數資源,也才組成這不到四百隻的石壘獸羣。
不過數量不多,威力卻強悍的很,石壘獸不斷的移動攻擊,而左右兩側則是成羣的騎兵,更是如同一把把的刮骨刀,在對這支蠻軍進行肢解。
第一波,第二波,只是兩波攻勢,蠻族大營就已處於崩潰的邊緣,當然蠻軍中蠻將也不少,勇士也不少,但他們已很難召集起士兵,儘管他們的實力不弱,但面對成百上千的楚軍圍攻,也承受不住。
何況在這先鋒軍團後方,還有夏侯惇,尉池恭所轄兩個師團的六個旅團的主力,這支兵馬一支就駐紮在距離蠻族大營十里不到的地方,幾乎是緊隨着第二波騎兵後方,殺入了蠻軍大營。
經過兩遍的屠戮,還能倖存的蠻兵本就不多,面對成羣的楚軍更是直接繳械投降,他們的戰鬥意志已被踐踏的沒剩下一分,但凡不傻,也知道這大營已徹底的完蛋了。
這一場偷襲,幾乎是完美的落幕,當正午之後,第一波飛水行營主力開到,戰鬥已進入到收尾階段,儘管戰報還沒有統計出來,但是這一路的兩個土司軍幾乎是徹底的報廢了,甚至能逃出去的潰兵也不會很多,因爲完顏宗弼率領的獸騎在砸穿蠻族大營之後,並沒有轉身在殺入蠻族大營,而是提早的在西面拉開了一張大網。
儘管接下來,他們會以萬鈞不及掩耳之勢將沿途所有的蠻子都給橫掃,但是如果能讓後方晚些知道情況,無疑更加有利。
“報,完顏將軍已在蠻族大營西十五里處,攔截下潰敗蠻軍大隊,樂將軍已率騎兵軍團主力從後方圍去,完顏將軍傳信說,讓我們趕緊派人過去,接收俘虜!”
“知道了,去告訴第四旅團張充將人召集起來,馬上趕過去!”夏侯惇騎着雙頭冰火鷹,看着下方一片狼藉,哀嚎遍地的蠻族大營,這一戰還真是摧古拉朽。
不過想想也是理所當然,這可是聚集了九個師團最精銳的獸騎以及大部分騎兵,差不多已相當是一個軍團最精銳的一部,又是偷襲,又面對是疲憊,士氣低落的蠻族軍,如果沒這戰績反而有問題!
前面最大的一個絆腳石已被搬開,剩下的就是狂奔,在五日內,迂迴到蠻軍左翼主力的後方,只希望,這羣蠻子一如既往的反應遲緩,等包了餃子,再想跑可就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