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京在小樹林裡把老鼠藏好,然後跑到食堂洗手的水槽處衝了衝爪子,想到今晚的行動,洗澡什麼的只能放在明天了。
白玉京洗完爪子,跳到路邊的木椅上曬太陽,雖然在迎新晚會舞臺上小露了一臉,但是此時光天化日地蹲在這裡,不用戴墨鏡也無人敢確定自己就是那隻被赫赫總看中的赫赫有名的白貓。
江戲白貓多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也和人的心理有關,大家大多無法相信那隻名貓會這麼普通地坐在這裡曬太陽。
白玉京爪毛晾乾之後,準備溜進男生宿舍,剛進大門,就看到那隻花貓正帶着三個小弟在和兩隻狗打架。
那是一幅帶着滑稽成分的畫面,花貓強悍地以一敵二,一雙無影爪正面與兩隻狗對攻,另外三隻貓則在周圍遊鬥,說是遊鬥,感覺更像是在划水。
白玉京抖了抖鬍子,真搞不懂那些整天想出去挑事的喵星人是什麼心態,每天曬曬太陽賣賣萌,偶爾捉幾隻老鼠顯示一下個貓價值不挺好嗎?整天想着打打殺殺的,能有什麼前途?
一直處於下風的花貓越打越吃力,被兩隻狗逼得步步後退,可能是不忍心撇下三個小弟,始終堅持沒有逃走,一隻貓打兩隻狗能有這種戰果,殊爲不易了。
白玉京心裡嘆了口氣,顛着步子靠近戰場,走到斑點狗後面,抱住它一隻後腿往後一拖,斑點狗被迫滑出戰局,大驚之下忙轉頭去看偷襲者,卻什麼都沒看到,等它準備再度去圍攻花貓時,卻發現自己的夥伴灰白狗嗷嗷叫了兩聲驚恐地向後急退,再仔細一看,發現對方多了一個幫手。
一隻白貓正蹲在那隻花貓的斜前方,另外三隻貓也躲在它後面。
斑點狗見白貓身體還不如花貓粗大,哪有懼意,汪汪叫地衝了上去,結果剛衝到白貓面前,準備張嘴去咬,被白貓一爪扇開,頓時蒙圈。
斑點狗大駭,再無戰意,昂昂叫着和灰白狗逃出了男生寢室的院子。
白玉京趕走兩狗,也沒興趣跟那四隻中二的貓多耽擱,擡步走向樓梯口,花貓和它的三隻小弟貓急忙站起來目送白玉京。
雖然四貓不具備人類抱大腿的敏感度和技巧,但是從它們注視着白玉京背影的眼神中不難發現某種和敬畏有關的意味。
白玉京上了三樓,在樓梯轉角第一個寢室也就是301的門前停下。
那個窮追鄧優的男生正好下午沒課,剛換好球衣準備和室友一起去球場打籃球。
“鄧優追得怎麼樣了,還沒回信呢?”
寢室另外一個男生邊轉着手裡的皮球邊玩笑似的問道。
“一切盡在掌握。”追鄧優的男生自信道,這種語氣讓白玉京心中不喜。
“就吹吧你,寫了那麼多情書,都寫給保潔阿姨了。”正坐在牀上繫鞋帶的一個男生揶揄道。
“你們不懂,”追鄧優男生不以爲然地說道:“追女孩如燉湯,要細火慢熬,特別是鄧優這種優質女孩,如果那麼快答應,我還覺得不好玩沒挑戰性了呢。”
“問題是人家從沒給過你機會啊。”
“這就是我這次追女計劃中最有趣的地方了,”那男生神秘莫測地說:“先窮追猛打,讓她對這種每天被追的生活養成習慣,你們也知道,女生都是虛榮的動物,等她有一天對這種生活養成依賴的時候,我突然冷她一陣子……”
大家都瞭然地點點頭,轉皮球的男生說:“她會突然不適應,會產生好奇,然後開始反過來關注你?”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大概冷她一週左右,我再繼續給她情書,這個時候她應該就不會把我的情書輕易丟垃圾桶了。這是第一階段。”
繫好鞋帶的男生站起來擺擺手說:“行了,學校又不是隻有她一個女孩,費那麼大勁至於嗎?”
“那麼多女孩,有幾個是坐勞斯萊斯來報道的?”玩皮球的男孩意味深長地說道。
追鄧優的男生不置可否,說:“現在跟你們說這些你們大概也不信,等她到時哭着喊着離不開我的時候,你們就明白我今天說這些的意義了。”
“追求那四個女孩的人可不少,人家爲什麼離不開你?難道……”
後面的對話開始往下三路走,白玉京雙眸中本就看不出有什麼表情,此時更加地冰冷。
寢室裡的幾個男生換好衣服,抱着籃球嘻嘻哈哈地出門去球場,白玉京在302門口避了一下,等他們走後,跳到301窗臺觀察了一會,然後轉身跳下,快速下樓。
白玉京離開男生寢室之後,並沒有直接回306,而是朝紫霞上課的教學樓小跑了過去。
距離下課應該還有一段時間,白玉京跳上教學樓門口的一座水泥臺上,蹲在上面悠閒地觀察起路上的行人。
有那麼一瞬間,白玉京恍惚覺得自己在看一部電視劇,那些走在路上的人都是羣衆演員,他們其實並沒有什麼目的地。
這種問題不能深想,容易陷入唯心主義的死衚衕,我所見的就是一切。
如果路過的行人知道那隻白貓在研究着他們,在思考着哲學問題,不知會作何感想。
正在這個時候,眼前畫風突轉,一個高瘦的男生穿着內褲從教學樓前面那條路疾奔過去,嚇得路上的那些女生驚聲尖叫。
暴露狂?
變態?
行爲藝術?
果男從眼前奔過,萬馬從心中奔過。
白玉京直起身子眺望那個男生的身影,猶豫着要不要追過去看看,聽到旁邊兩個學生神秘兮兮地討論道:“應該是麒麟社招新玩得新花樣。”
“肯定是,不然就是神經病,果奔這種舉動在畢業季還能理解。”
兩人說着走遠,白玉京狐疑不定:“麒麟社,那是什麼組織?怎麼沒聽朱華鳳提過?”
想了一會沒什麼印象,乾脆放棄,晚上還有事情要做,先不管這奇葩事情了。
又等了五六分鐘,一段柔和的音樂響起,終於下課了。
過了一會,學生開始陸陸續續從教學樓中走出,白玉京擡頭張望着人羣,搜索袁紫霞的身影,路過的學生不停有人看向自己互相詢問“是那隻白貓嗎”。
等學生快走完的時候,袁紫霞嬌小的身影終於出現,她抱着兩本書一個筆記本,邊向外走,邊側頭和一位中年女老師交談着什麼,走到教學樓門口的時候,袁紫霞像心有靈犀地朝水泥臺這邊看過來,發現白玉京後,眼前頓時一亮,跟老師道了別,向白玉京跑過來。
“白玉,你來接我嗎?”
紫霞問着伸開雙臂去抱白玉,白玉京看了她懷裡的課本一眼,然後跳下地,和她並排向前走。
“我們去豐園等鳳姐、荷姐和鄧優姐她們吧。”
豐園就在紫霞上課的教學樓旁邊,一人一貓來到園子裡,在一把長椅上坐下,紫霞先跟白玉大致講了一下她今天學習的內容,然後問白玉:“你想好怎麼幫鄧優姐了嗎?”
紫霞的問題剛落音,忽然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紫霞,白玉,這裡!”
當然是馮小荷!
306全體成員到齊,四人一貓回寢室,鄧優、馮小荷、朱華鳳三人看着白玉京一身輕鬆悠閒的樣子,大爲不解,走到女寢樓下的時候,鄧優終於忍不住問道:“白玉,你還記得我的事情麼?”
白玉京看了鄧優一眼,率先跑向樓梯。
“這是什麼意思?要耍賴啦?”馮小荷問紫霞。
袁紫霞也開始沒把握,搖了搖頭。
鄧優嘆了口氣,又愁眉苦臉起來。
……
從晚飯到睡覺這段時間,四個女孩沒人再提鄧優這件事,畢竟請一隻貓幫忙解決這種人際問題,怎麼看都透着荒謬和離譜的感覺。
鄧優睡覺前實在沒辦法靜下心看書,不時側頭出來看白玉京,發現它在紫霞的牀上睡得正安穩,終於放棄,猶豫了一下,轉頭看向馮小荷,道:“荷姐……”
正在壓腿的馮小荷聞弦而知雅意,說:“沒問題,就這週末吧。”
朱華鳳探出身,欲言又止。
“怎麼了鳳兒姐?”
朱華鳳搖頭,說:“我怎麼都覺得這次武力解決不了問題。”
馮小荷把腿從牀上移開,仍舊那麼高高地舉着,說:“那是因爲力氣用得還不夠。”
袁紫霞躺在牀上,卻瞪着大眼睛聽着幾位姐姐的對話,然後把被子往上一拉,矇住她和白玉京,悄悄地問:“白玉,你想好怎麼幫鄧優姐了嗎?”
白玉在紫霞手背上輕輕拍了拍。
晚上十點,四個女孩各懷心思睡下,夜色逐漸安靜下去,不時從遙遠的地方傳來機械聲。
又過了一個小時之後,整個江戲都打起鼾聲,女寢某棟某室一隻白貓突然睜開雙眼,從一個女孩的牀上爬下。
……
次日清晨,男寢2號樓301在一位室友的慘叫聲中醒來,因爲那個男生準備起牀去廁所的時候,忽然發現自己手裡握着一隻肥碩的死老鼠!
五分鐘之後,301全體成員圍着一隻死老鼠和一封情書沉默地坐着,那個握老鼠的男生臉上驚恐未定,問室友:“她她她,這什麼意思?”
“你再惹她,她就讓你像這隻老鼠一樣。”一個室友分析道。
“也有可能是你再煩她,下次這老鼠就會塞到你嘴裡。”
那男生臉都青了:“這,這是怎麼放我這裡的。”
室友神秘地挑了挑下巴,說:“能這麼無聲無息的做到這一切,肯定是職業的了……”
“啊!?”那男生的臉由青轉紫。
她居然請了職業殺手來阻止別人追她嗎?
“呃,添龍,你還要繼續追嗎?”
“我,我想要安然無恙地活着。”
……
11月10日,鄧優沒有再收到那個男生的情書,舉寢震驚,大家不約而同地看向白玉京,後者做事不關己狀。
中午的時候,“男生寢室某男生牀上被扔死老鼠”的消息傳遍江戲每個角落。
306四個女孩聽到這個消息第一時間把白玉京圍住。
“是不是你乾的,白玉?”
白玉京高冷地掃視四人,然後對着馮小荷舉起右爪。
馮小荷會意,慢慢站起身,然後微微對着白玉京躬身,恭敬而誇張地叫道:“白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