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上了院門,許香蘭轉過頭看向葉成帷,道:“成帷,你別把劉貴的話放在心上,家裡有媽在,你的身體要緊,別爲這些事情操心。”
葉成帷點點頭,之後又將目光窗轉向邊,道:“偷聽了那麼長時間,也該出來了。”
許如錦微微咬住下脣,垂下眼瞼,從門後走出時,她甚至不敢直視葉成帷,因爲她不想讓他瞧見自己眸中的溼潤。
兩世對比,上一世他直接同意去當幫工,這一世卻斷然拒絕。截然不同的結果,葉成帷避開了那段過往,她應該開心纔對。
可一想到他是因爲要承擔家裡的重擔,纔會無可奈何的在前世去當那幫工,心裡便鈍痛不已。
不行啊,許如錦,你現在這種心態可要不得。
許如錦,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有你在,你會護着他們的!趕緊打起精神來,這個家還要靠你呢!
許如錦深呼吸一口氣,壓下心裡的種種想法。她鬆開貝齒,脣上被她咬出了一塊無血的白來,對這葉成帷和許香蘭說:“我還以爲你們要同意呢。”說完還不忘吐了吐舌頭。
葉成帷站在原地,覺着眼前的人影都有些模糊和重影,想要開口卻聽許香蘭問道:“你都聽見了多少?”
許如錦一驚,在心裡琢磨着該怎麼說合適,在屋內見許香蘭堅定的沒有同意讓他去當幫工的時,她心下一鬆。
知道劉貴談到養家的事戳到了她的心上,就想出去安慰她,但最終還是忍住了,“沒聽多少,媽你放心,家裡有我呢,日子會好起來的。”
看着許如錦生硬的轉移話題,許香蘭知道她應該是都聽見了。
許如錦當掉的金鎖經不起連日消耗,也不能只出不進。這段時間許香蘭也嘗試着下地幹活,奈何身體條件還不允許她操勞,乾的活都沒有葉成帷多。
不得不說,劉貴今天來,確實搔到了癢處。要不是因爲劉貴不安好心,許香蘭說不準會自己去幫工。
見許香蘭愁容滿面,許如錦趕緊上前,道:“媽,剛剛起來的時候,悠然和南山都沒起呢,您去叫他們起牀吧,我說話他們都不聽呢。”說着就攙着許香蘭往屋裡走。
雙胞胎很給許如錦面子,一個賽一個的賴牀,見許香蘭注意力被分散,許如錦直接去找葉成帷。
劉貴的話葉成帷雖然沒答應,可還是讓她起了戒心,她怕葉成帷那天沒想明白又答應了。本是想去將幫工的弊端一一告訴他,讓他前萬不能答應,誰知卻只見葉成帷背對着她看向遠方,不知在想什麼。
許如錦怕他動搖,道:“葉成帷,你別在意劉貴的話。”
言語一向是蒼白無力的,她和葉成帷都心知肚明,因爲成分的事情,就算葉成帷再有能力,眼下也沒有一絲辦法。
許如錦想要緩和一下氣氛,邊朝葉成帷走去,邊道:“家裡的事情你不用費心,我自然會賺錢,你安心讀書養身體就是,我可以養的起你。”
“你養我?”葉成帷從她身上感受到的違和感更加強烈了,他艱難的笑了一下,在她來到身邊時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葉成帷身體重重砸在了許如錦的身上,她身子骨還沒長開,根本撐不住他,兩個人一起跪在地上。
許如錦死死抱住葉成帷,護住他的頭。
許如錦嚇得呼吸都變的急促了,十分熟悉的昏厥,確是不一樣的場景,淚水沾溼睫毛,她用力朝屋裡喊道:“媽媽,成帷暈倒了!”
本就不大的院子裡,頓時嘈雜了起來,許如錦害怕地一直圍着葉成帷轉,用寸步不離來形容她都不爲過。
許如錦紅着眼睛打溼毛巾,爲他擦拭臉頰上不斷冒出的冷汗,又毫不猶豫地將他那鮮紅的脣膏擦乾淨,露出裡面泛着青紫的脣。
她邊擦邊恨恨的說:“讓你美,讓你美!你以爲天天拿脣膏遮掩脣色,就不會有人知道你有病了?這不,該暈厥的時候不還是暈了!”
許如錦見他面如白紙,實在擔心,小心地伸出手指放在他的鼻子下。
待感受到他那微弱的氣流,許如錦才放下吊着的心,淚水卻是更加洶涌。她最最害怕的事情就是看見他犯病,葉成帷每一次犯病,她都覺得他就要離她遠去。
見葉成帷吃了藥還不醒來,許如錦有些焦急,對許香蘭道:“媽,成帷還是不醒,要不我們帶他去醫院吧。”
許如錦前世雖然和葉成帷生活了許多年,卻並不瞭解他的病情,因爲葉成帷從不告訴她實情。
許香蘭最是知道葉成帷的病,道:“去了也沒用,成帷這是打孃胎帶出來的心臟病。醫生早說過,他這樣只能好好將養着,平心靜氣,不能大喜大悲,更不能生氣,情緒不能起伏太大。”
“哎!以前醫生說過,等成帷年紀稍大些,身體各項機能都穩定了,是有希望通過做手術來治癒的。可是剛想着給成帷治病,家裡就出事了,現在哪還有能力給成帷治病啊……”
許如錦也跟着微微嘆息,葉成帷這種多智而近妖的人,老天怎麼就配了個病弱的身子,實在不該。
見許香蘭偷偷抹去眼角的淚痕,許如錦知道她是在自責,自責自己給了兒子這副不健康的身體。
許如錦上前安慰道:“媽,沒事的,成帷他會好的,等我們手裡有錢了,一定能治好成帷的病。”
許香蘭覺着許如錦是在安慰她,只點點頭道:“但願吧。”
之後接過許如錦手中的毛巾,上前親自給葉成帷擦去額頭和臉頰上的冷汗,“從前成帷也這樣犯病過,醫生說吃了藥,發過汗就會醒過來。”
許香蘭起身想去投一投毛巾,許如錦見狀接過毛巾,投好之後又遞給許香蘭。
許香蘭繼續給葉成帷擦拭着,“只是……醫生說這樣的暈厥越少越好,不然……不然成帷的身體會越來越差。”
許如錦瞭然,上輩子葉成帷就是這樣,每次暈厥過後,身體狀況就會更差。
不過她剛剛也不是在安慰許香蘭,上輩子她離開葉成帷之後,會從報紙上看到她的消息和爲數不多的照片。
許如錦看着葉成帷的身體狀況比起她沒離開的時候也沒差很多,想來是因爲醫療發達,他的病情得到了緩解。
“媽,你放心,有我在,不會讓成帷病情惡化的……”這話不只是說給許香蘭,也是說給許如錦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