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林微這麼一通說，程曼暈暈乎乎中想想，似乎還真是這樣，不由就意動了。
“那我回去跟你爸說說，要是他不同意，那我就不去了。”
活了快半輩子了，什麼重要，什麼次之，她還是拎得清的。
林微點點頭。
她不是她媽，所以具體的主意還是要本人拿，她只能給予她能給予的支持。“嗯，無論媽你做什麼樣的選擇，我都支持你。”
程曼拍拍她的手，“媽都知道，都知道……要不是你，咱家估計還在旺山村窩着，就那麼忙忙碌碌一輩子呢……”
長長嘆了口氣，回憶起這個寒假的所見所聞，程曼很慶幸能出來看看不同的地方，能找到一個發自內心喜歡的東西。
說到底，能做自己喜歡做事兒，多少也是家庭經濟上有底氣。
如若不然，她可能想都不可能往這方面想。
跟做夢似的……
“你不知道，有時候想想，感覺自己這輩子跟做夢一般。”程曼嘆了口氣，有些發怔，“總覺得現在的日子好像是假的……我和你爸還在鄉下地頭吭哧吭哧地種地……”
想想幾年前，烈烈的太陽，曬得人露出來的皮膚生疼，還得咬緊牙關，把公分賺足了。
尤其是剛下過雨出烈日的時候，身上能脫一層皮……
林微心頭一滯，難受得很，“媽，那都過去了，現在纔是真的。”
拂曉沒出生之前，別說是過日子，就是胎動，她都覺得有些虛幻。
生孩子的一剎那，疼到骨子裡的痛，將她生生拽到了這個現實世界……
“瞧我，這好日子過得多了，開始胡思亂想起來了。”程曼笑笑，“哪裡有那麼多覺得啊……”
都是閒的！
回家之後，還是得把院子裡撬起來的那塊土地給種上東西，勞作勞作！
“媽——”
“嗯？”程曼見林微若有所思的樣子，問道，“咋啦？”
林微仔細想了想，認真道，“不如給村子裡打幾口井吧？這樣大家就不用老遠去挑水澆灌莊稼了。”
她曾經不喜歡村子，甚至在鎮子，所以離開家鄉之後，沒有想着回去，更沒有想着回報反哺……
可如果這樣做，能讓她媽心裡上少一些負擔，未嘗不可。
“打井？”
程曼楞了一下，“咱們村子上沒有會打井的。”
好像鎮子上也沒有……
她嫁到旺山村之後，就沒有見誰家打過水井，大多都是吃水的時候去有壓井的人家去拎。
“總是有人會的。”聽着外面的動靜，林微站起身，跟程曼說道，“至於誰會，那就不是咱們考慮的問題了。到時候跟大隊幹部聯繫一下，讓人去接，咱這邊找個人帶着錢回去，把打井的事兒給確定了就好。”
不過，做好事兒也要杜絕後患。
打井可以，但是水井的深度、周邊的防護，哪一個都不能少。她對這些不太瞭解，但也見過後來人怎麼弄，照着弄就好。
“那麼麻煩？”程曼道，“直接把錢打到大隊不行嗎？”
林微笑笑，也沒有細說，“現在麻煩，總比以後麻煩要好。”
她還記得以前見過的打水井的熱鬧場面。
那是一羣扛着簡單鑽井工具的漢子，走街串巷地吆喝，碰上誰家要打井，便在那家住上一到兩天，直到把水井鑽好，泥水排出來，纔會繼續往下一個地方進發。
鑽井不是一兩個人就能弄得好的活計，往往四五個人一起，兩兩一組輪番作業，剩下的一個人負責把持住管子的方向，其他人輪番往下鑿動。
這是家家戶戶吃水的井。
林微沒想着當大善人，去給村民家家戶戶打個水井。花費她能出得起，但憑什麼？
她想着的是田間地頭，在這些地方鑽上幾口井。
若是上輩子田間地頭也有水井，大概爸媽也不會……
林微笑笑，收回思緒，“過年走親訪友的時候，我去孫老師陳老師那邊會問問，看看能不能找個相關方面的老師，大致做個規劃。”
總之，以後誰也別甩鍋給她，讓她承擔莫名其妙的責任！
“行，你做規劃。”程曼覺得這個事兒很好，臉上本就不太明顯的皺紋也淺了一些，笑道，“錢的事兒你就別管了，我和你爸開飯館也賺了點兒錢，能掏的出來。”
家裡就果兒一個人上學，學雜費一個學期也要不了三塊錢，她和孩子爸也沒什麼花錢的地方，這錢都放存摺裡，也積累了不少了。
說起開飯館賺錢的事兒，林微就生氣，“媽，你和我爸要是再給拂曉那麼多的壓歲錢，我可就翻臉了！”
說好了這飯館給老兩口，結果倆人倒好，見縫插針的塞錢給拂曉。
說來說去，還是想貼補給她。
見程曼笑，林微無奈道，“我都跟你說了，我有錢的。不信你問舅舅，他經常往我這邊兒跑，最清楚不過了。”
程亮拿着兩把凳子正要從客廳出去呢，聽見這話狠狠點點頭，“姐，我這外甥女超乎你想象中的有錢！真的！騙你就讓我娶不到媳婦兒！”
這年頭，手裡有個幾千萬把塊，那就是富人了。
他這外甥女……
嘖嘖，不說房產，光是古董這一項，他已經算不出來具體價值了。
更何況還有外甥女婿唐慎送給她的那些玉石料子……
真是人比人能死！
“瞎說啥呢！”程曼一聽程亮這近乎賭咒的話，嚇了一跳，“你要是真光棍了，你看娘能不能打死你！”
“我這就是個說法。”程亮看她瞪着眼，趕緊求饒，“好了好了，別瞪我了。我說的都是大實話，不然你自己想啊，你閨女我外甥女家裡用的是什麼，吃的是什麼……”
這是一般家庭能用得起的嗎？
說完，趕緊走人。
林微也往外走，“媽，你在這兒看着拂曉，我去廚房看看。還有啊，我剛纔說的話可沒嚇唬你，再這樣真翻臉的。”
倆人從外地趕回來，坐在那兒都算是休息了。
她媽眼裡明顯有些疲憊，肯定得休息。
果兒精力旺盛的還能“自導自演”苦情戲，她就不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