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上的主持人說了一陣，李東也沒太在意他說什麼。
今天到場的，大部分都是熟人，李東也用不着都去溝通。
不過坐在他旁邊的這位，李東還真不太熟悉，當然，這種不熟悉，是指兩人沒打過交道，不代表雙方不認識彼此。
見主持人還在報到場嘉賓，李東主動招呼道：“王總，最近你們的城市綜合體弄的有聲有色，回頭我去取取經如何？”
老王早就知道李東的位置和自己相鄰，他和李東都是俱樂部的成員。
不過有些不巧，兩人這一年多來，卻是從未相遇過。
俱樂部聚會，要不李東有事沒來，要不他有事沒來。
今天，算是兩人第一次正式碰面。
他剛剛還在尋思着，要不要主動和李東打招呼，聽說李東這傢伙嘴巴大，他又擔心主動打招呼，被李東擠兌。
這可不是無端端的擔心，最近萬達拿下了不少地皮，準備蓋萬達廣場。
而恰好，都和遠方城定下的地皮距離不算遠。
正當他猶豫的時候，李東主動打招呼了，老王頓時笑道：“李總太謙虛了，該是我向遠方取經纔對。”
“這話可不實誠，我們遠方城一座都沒建起來，倒是萬達廣場現在開業一大批了。”
李東笑了一聲，也沒繼續這個話題。
開場白而已，李東對老王其實興趣不大，聊了幾句話題一轉道：“王總，聽說我大侄子在國外讀書，這時候也該放假了吧，今天沒來？”
“大侄子……”
老王懵逼了一下，你哪來的大侄子？
仔細一想，說我兒子呢！
早就聽說，李東上次見了老柳的女兒，張口就是大侄女大侄女，柳琴年紀比李東還大呢。
自己兒子沒李東大，被他喊一聲大侄子好像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老王有些哭笑不得，他和馬昀那些草根不同，換成馬昀，這時候大概就擠兌回去了。
可老王實在不好意思擠兌，只好哭笑不得道：“那邊還沒放假，要等聖誕左右纔回來。”
李東聞言笑道：“那倒是不巧，下次有機會，見見我大侄子，聽說他遊戲玩的溜，我這幾年有些手生了，回頭找個遊戲一起玩玩。”
老王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這種場合下，你就算不談正事，也沒必要談這些家長裡短吧。
上面的主持人還在說呢，你就不能說點正經的？
想是這麼想，老王還是勉強笑道：“下次有機會的。”
“那行，對了，我大侄子……”
李東還想再說，就聽臺上主持人說道：“遠方集團董事長李東先生……”
李東聽到報到自己的名字，只好起身示意了一下。
這時候老王微微鬆了口氣，和這位交流真困難啊。
張口就是大侄子如何如何，這不知道的，還真以爲李東和他兒子關係多親近呢。
他現在有些理解，爲什麼業內都在傳李東的惡名了。
這傢伙，欺負二代欺負成習慣了。
業內的大佬，一般都和李東平輩論交。
他們的子女，到了李東這，自然而然地低了一輩。
可李東實在太年輕了，換一個人，大概都不會特意提這事，大家各論各的。
可李東偏不，非要套近乎，而且這種近乎，一般人還受不了。
想想就知道了，一個年紀和你差不多的傢伙，見了你張口大侄子大侄女的，你能扛得住？
自家兒子還好，比李東小。
業內不少人的子女年紀比李東大的多，這要是被李東當着衆人面喊起來，多尷尬。
就在老王還在尋思接下來怎麼應對的時候，李東卻是沒再提這事，簡單溝通了幾句，轉向右側道：“張大哥，兄弟沒招惹你吧，都坐了這麼久了，都不帶正眼看我的？”
張進東無奈道：“開會呢，我都看你好幾眼了，你和老王聊天，我不是不好插話麼。”
“別否認，你就是看我不爽，我沒說錯吧？
咱哥倆啥關係，老鄉啊，當年我成立互助會，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老哥你。
可這纔多久的工夫，你見我就跟見了仇人似的，我這心裡別提多難受了。
現在見了面，連陌生人都不如，我越想就越難受。
是，我是和你終止了京津的合作，可現在你在京津實力強橫，也用不着我了，我是識趣，自己退了，免得佔你便宜。
可合作結束，難道咱們的兄弟情分就沒了？”
張進東嘴角抽搐，這麼說起來，是我無情無義了？
隔壁的老王幾人聽到這話，也都忍不住扭頭不再看李東。
你大爺的！
整個商界，領袖巨頭一級的，也就李東能說出這些無恥的話了，無恥的讓你都不好意思說什麼了。
張進東嘆了口氣，無奈道：“東子，有話就說，別擠兌我了，我年紀大了，心臟受不了。”
李東笑呵呵道：“沒擠兌你，開玩笑呢。
咱哥倆聯手，所向披靡，橫掃天下，當初就打的國美潰不成軍。
這次你怨我，我也沒話可說，只好再找你合作一次，看看我李東變沒變心了？
豫省那邊，國美門店不多，而豫省又是家電下鄉的試點省份。
我想了想，咱們聯手來一發，豫省靠近咱們的老巢，還能讓外人在那張揚？
趁着年底的購物高峰期，一起聯手弄一些活動，多鋪設一些農村網點，擠壓一下國美的市場？”
張進東臉色一正，旁邊聽到這話的幾人也都心中一凝。
李東這傢伙，還真不能不仔細聽他話。
稍微一個走神，就差點錯過了大消息。
這是要聯手蘇寧，搶佔國美市場了！
雖然只是一省之地，可前面有了聯手，後面全國聯手都不稀奇。
尤其是現在國美問題很多，真要是真成了，弄不好，國美這個昔日的零售第一，真要倒大黴。
張進東考慮片刻道：“聽說你最近和杜娟在談判？”
“這個和我們的合作沒瓜葛，老哥，生意人，什麼有利做什麼。
我和國美的談判不重要，一省市場也不是小地方，你有興趣就幹，沒興趣就算。”
張進東微微凝眉，沉默片刻道：“可以，具體的細節回頭再聊。”
李東笑道：“好，那就這麼說定了。
對了，我最近準備成立零售聯盟，有興趣嗎？”
張進東臉色再次嚴肅起來，正色道：“你認真的？”
“認真的！”
“我不加入！”
張進東沒有絲毫猶豫，臉色愈發嚴肅起來，甚至有些沉重道：“東子，真就不考慮一下？你逼的我們太緊了，我現在喘息都困難，這樣下去，我們遲早會反擊的！”
李東也收斂了笑意，直視主席臺，目不轉睛道：“老哥，我現在只收攏線上渠道，線下的，你們還是你們的。
做線上，你們條件沒我條件好。
我的物流+電商+門店已經有了規模，尤其是物流這一塊，最近我加大投資，馬上可以貫通全國各地。
你們非要跟我搶線上渠道，註定要失敗。
你們反擊我也不怕，最多也就和阿里合作。
靠你們自己，不可能有希望的。
可馬昀不見得比我野心小，我還只要你們線上渠道，他，說不準連線下都給你吞了，你自己考慮吧。”
“東子……”
張進東臉色複雜至極，久久無言。
前一刻，兩人還在談合作，談聯手對付國美。
下一刻，兩人就成了對手，可能還是生死大敵。
這種複雜的情緒，張進東很久都沒有過了，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去說。
不單單是他，周邊衆人也都心情複雜。
李東的霸道，他們這時候算是體會到了。
李東的手段，他們也算徹底見識到了。
三言兩語間，定下了打擊國美的策略，又幾句話的工夫，逼迫蘇寧放棄線上。
儘管知道他的目的和心思，可有些事，你卻不得不去做。
李東說要聯手打擊國美，張進東拒絕不了，這本來就是他的規劃和目的。
所以哪怕李東逼他，他也沒說不合作了。
舉手投足之間，李東早就摸清了他的心思和底細。
輕輕嘆息一聲，這一塊終於安靜了下來。
除了他們幾人，沒人知道，就這麼一會兒的工夫，零售業可能就要面臨新的一輪大變。
……
臺上。
演講時間。
馬昀吐沫橫飛道：“都在說寒冬，每個人都很沮喪，都在談危機和災難，可我覺得，這反而是一次機會！
優秀的企業家，必須要去適應環境！
連豬都可以堅強地活着，你們爲什麼不可以？
這個比喻也許不好聽，那我說點實際的。
你們看李東就知道了，去年大家大部分人都沒把他當回事，可今年呢！
咱們在談危機寒冬的時候，他在急速擴張。
才一年的時間，民營第一企業被他拿下了，首富被他拿下了，他現在四處樹敵，還不是照樣活的滋潤！
他都可以，咱們難道就不可以？”
……
臺下。
工作人員極其配合地將話筒送到了李東手上。
李東拿着話筒示意了一下，有些無語道：“馬昀，我招你惹你了？
私底下你欺負我就算了，這麼多人呢，你還欺負我！
我怎麼你了？
至於你說的寒冬，現在還談這些有意思嗎？
在我看來，寒冬早就過去了！
別危言聳聽了，也別再提寒冬的事，你們越是說寒冬，那就真寒了。
自己自信一點，連阿里這種企業都能度過難關，咱們還有什麼不行的？
未來幾年，是華夏企業發展的一個好時機。
國外的寒冬，那是真寒。
我們的寒冬，從未到來過，來了也過去了，現在是春天，華夏企業的春天。
剛剛國資委的王主任也說了，支持國企參與海外併購。
其實這就是自信，國企敢併購海外企業，因爲他們有底氣。
我們這些民營企業難道就能坐等？
所以，現在我要說的是，春天來了，大家有實力的，一起去海外馳聘疆場吧，趁着這個機會，將華夏企業做大做強纔是真道理！”
李東說完，剛想放下話筒，想了想又道：“正式場合呢，還有媒體在，你們別再懟我了，都不是孩子了，還鬧騰，讓人笑話，一點不穩重。”
臺上的馬昀，臺下的一大羣人，包括媒體在內，都安靜了幾秒鐘沒說話。
馬德，你這張臉到底怎麼練就出來的？
馬昀說了你是沒錯，可哪次不是你先開炮的。
剛剛馬昀上臺之前，李東還狠狠鄙夷了他幾句，這就翻臉不承認了？
衆人無語至極，馬昀也有些心累，哭笑不得道：“你贏了，李東，華夏的企業家，我佩服的人不多，你算一個。
你說春天就春天吧，其實我也這麼覺得。
總之，大家都放寬心，自信一點，努力去適應環境，這就足夠了。”
馬昀說完也不繼續在臺上待着了，急忙下了臺。
原本他下臺是要路過李東的，可這傢伙非要故意繞了個圈子，沒走李東那過，讓場上所有人都憋着笑意。
……
李東後方。
見現場氣氛輕鬆，程剛淡淡道：“看來他心情不錯，待會去喝杯酒交流幾句，這事應該就算過了。
下次自己注意點，別每次都讓我給你擦屁股！”
程輝這時候也心情輕鬆不少，至於老大的話，他就當沒聽見了。
今天的李東，的確心情不錯，看他在現場活躍氣氛就知道了。
既然如此，自己這點小事，那也無傷大雅。
想了想，程輝又道：“那要不要和他說說國美的事？還有百聯這邊……”
程剛考慮了一下，頓了頓道：“我自有考慮。”
聽老大這麼說，程輝也懶得多說什麼。
心裡卻是盤算着，這次被李東嚇了一次，自己的計劃也失敗了，要不要換個計劃再試試？
柏青那些人是失敗了，可自己還有一枚棋子在呢。
齊芳芳那邊，要不要再跟進一下？
現在柏青兩人還沒動李東的女人，就惹得李東發狂。
要是李東的女人真出了問題，會不會讓李東失去理智？
很明顯，李東現在弱點就在女人身上，其他方面，真的很難再讓他動容失態了。
想歸想，程輝卻是有些含糊起來，別真惹得他發狂，弄死自己就不划算了。
扭頭看了一眼正襟危坐的老大，要不，慫恿他去試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