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聖哲說不要債券，自然是空話。
李東傻了纔會把這5億還他，反正還有兩年多時間，不用白不用。
開了幾句玩笑，李東迴歸正題道：“現在找我，是遇到麻煩了？”
“呼！”
許聖哲吐了口氣，搖頭道：“暫時還沒有，不過被你猜中了，銀行那邊開始縮緊銀根，現在貸款難了起來。可龍華現金流不多，新城那邊必須持續投入才行，要不然前期投入就栽進去了。”
他和李東也沒說假話，龍華的處境瞞不了李東。
聽他這麼說，李東喝了口咖啡慢悠悠道：“那你找我的目的是什麼？”
“借錢。”
“你知道的，可能性幾乎沒有。”
李東搖頭道：“先不說我沒錢，就算有錢，我也不會借。遠方現在四處擴張，賣地的那些錢都快花完了，我自己都頭大，哪有錢借給你。
按照我的意思，趁現在地產市場還火熱，你們囤積的地皮出讓一些，資金壓力自然緩解了。”
這兩年龍華那邊囤積了不少好地，真要出售的話，肯定比東宇這邊值錢。
不過許聖哲顯然沒這意向，搖頭道：“我不想這麼做，現在還沒到那時候。而且我看好地產市場，國家不會一直放任下去的。
次貸危機雖然波及了歐美市場，可國內畢竟沒受到影響。
連香江這種和國際接軌的地方都沒影響，內地更不會，現在只是短暫的風聲鶴唳罷了，就算調控也不會持久下去。
最多一兩年時間，地產市場還會大熱，這時候我不想放棄。”
李東有時候挺佩服這傢伙的，眼光還是一如既往的毒辣。
佩服歸佩服，李東也不會因爲這個就幫他，搖頭道：“我真沒錢，你想讓我幫你度過目前的難關我能理解。可遠方情況如何，你心裡應該也有數纔對。
川航和京津還有遠方物流園三塊業務，耗費了遠方大筆資金。
另外物流也在擴張，商城還在燒錢，我現在手頭上能動用的資金不多……”
“我知道！”
許聖哲打斷道：“不過你們遠方那邊還有大筆儲備金和質押貨款，這筆錢不是小數目，你一直沒有動用。按照我的推算，起碼有30億之巨！
這麼多錢，你們留在手上不花，難道光吃利息？
先借給我應應急，我可以拿地皮抵押，利息照付。
李東，你可別翻臉不認人，當初你們幾次危機，都是我幫你的，現在我遇到一點小麻煩，你跟我扯東扯西，好意思嗎？”
“當然好意思。”
李東一點都不臉紅，笑眯眯道：“你讓我挪用儲備金和貨款幫你，你倒是挺敢想的。消息要是透露出去，你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嗎？”
“本來遠方就擴張的厲害，我們的合作伙伴都心虛在那。不過遠方一直顯得財大氣粗，大家才勉強安心下來。
這時候你讓我把這些錢借給你，你要是到時候還不了怎麼辦？
別說地皮，到時候真要出問題，地皮能不能賣出去都難說，你們龍華沒完蛋，別先把我拖下了水。”
許聖哲有些惱怒道：“我不借太多，10億，10砸進去，新城那邊差不多就夠了！只要新城投入使用，龍華馬上就有大筆資金回籠，無論政策怎麼調控，新城那邊我們肯定會賺錢的。
前期我們在新城投入超過50億，只要回款，最少保本那是肯定的。
這麼產業在這，難道我還能騙你？”
“不借。”
“李東，你就是個白眼狼！你對得起我嗎？你也不想想，當初我是怎麼幫你的，你現在發達了，就把兄弟我的情誼忘的一乾二淨……”
許聖哲罵罵咧咧好半天，李東卻是優哉遊哉地繼續喝着咖啡。
好一會，李東才笑呵呵道：“得了，別整這些沒用的。我知道你還有殺手鐗，說出來看看，說不定我就答應了呢。”
許聖哲臉色恢復了平靜，他就知道這傢伙不是這麼好忽悠的。
要是能用交情忽悠來10億，他就不是李東了。
現在許聖哲還真有點後悔，早知道當初就不買遠方的債券了，這混蛋過了難關瑟起來了。
懶得再想這些，許聖哲無奈道：“龍華廣場抵押給你們，這總行了吧？”
李東覬覦龍華廣場不是一天兩天了，作爲平川最大的購物廣場，龍華廣場名氣斐然。
之前李東幾次提出，拿產業置換龍華廣場。
不過許聖哲一直沒同意，這是隻下金蛋的金雞，他們纔不會換。
可這時候，許聖哲不想賣地，又想拿錢，只好先抵押龍華廣場再說了。
李東動作停滯了一下，接着便笑呵呵道：“抵押不行，你要是賣，我就願意出10億買下來。”
“不賣！”
許聖哲沒好氣道：“你想的倒美，我要是想賣，還用得着來找你？龍華廣場可是我們的標誌，當初開業的時候，剛開始集團是準備出售三成商鋪的，我硬是壓了下去，因爲我知道那時候出售不划算。
所以龍華廣場現在的所有權全部都在我們手中，光租金你知道一年有多少嗎？
你那個二層租金多少你自己知道，一年上千萬，龍華廣場一層租金更多。
除了下面這幾層，上面的商務樓租金也不低，一年下來差不多有6000萬的租金收入。
這還是其次，關鍵是人羣效應和廣告效應。
作爲平川最大的購物廣場……”
李東也不打斷，等他說完才撇嘴道：“既然不賣，還廢話這麼多幹嘛。10億能賣就賣，不賣拉倒。
這時候你覺得有誰會買你們的龍華廣場？
我那是沒辦法，當初把旗艦店開在了那邊，這時候大家把龍華廣場都當成了遠方的總部，我這是迫不得已纔想要接手。
其他人願意接手嗎？
一旦我們遠方超市搬出去，你那邊的人流得少上三成以上，附加價值一下子就得損失上億。
所以龍華廣場出名，那也有我們一大半的功勞。
你們龍華又不做實體經營，不過是爲了名聲罷了，現在名聲賺回來了，你們想的就該是賺錢纔對。
10億收購龍華廣場，你們絕對賺大了。
當初投資的時候，你們耗資不過四五億，這才三四年時間就獲得了100%的回報，加上這幾年的租金，你們賺大發了。
要不然指望租金，你們還得20年時間才能拿到這麼多錢，你確定20年後龍華廣場還有現在的風光？
你要是不賣，作爲大本營，平川這邊我們肯定要投資自己的購物中心旗艦店，到時候龍華店也會撤銷，其中利弊你自己掂量掂量。
現在賣了龍華廣場，你們的資金危機解決了不說，我們這邊也省了不少開支。
互惠互利纔是王道，總不能光想着你自己吧。”
許聖哲哼道：“我就知道你是這心思，另外也別把你自己說的這麼偉大。當初要不是龍華廣場，你們遠方起來能這麼快嗎？
所以說，你們遠方能崛起，是我們龍華幫你們。
現在反而還變成你們幫我們打名氣了，你倒是敢說。”
“我有什麼不敢說的，當初看中龍華廣場是因爲你們這便宜，要不然我纔看不上這邊。又不是市中心，還真拿捏上了。”
“反正10億肯定是低估了龍華廣場的價值。這幾年商業地產不斷升值，這時候就算你自己投資一座像龍華廣場這樣的購物中心，光成本價恐怕就要七八億。
這還不算工期和其他方面的花費，另外你們也不一定能達到龍華廣場這種效果……”
李東一臉笑意，其實這時候許聖哲是有出售的打算的。
他要是不想出售，根本不會和李東分析這麼多。
之所以說這麼多，不過是爲了擡價罷了。
龍華那邊爲什麼寧願不賣地也要賣龍華廣場，李東知道他們的心理。
這幾年地皮漲幅驚人，而商業地產雖然漲幅也大，可也漸漸緩慢了下來。
現在龍華廣場那邊，一樓單價已經達到了上萬每平米，在許聖哲他們看來，再漲下去的可能性真不大了。
07年而已，平川最多也就是個三線城市，龍華廣場還不是市中心，這時候單價超過一萬每平米，難道還能再漲多少？
他們覺得漲幅不大，李東卻是知道，後面還會繼續漲下去的。
後世的龍華廣場，一層黃金鋪位單價超過三萬，巔峰期甚至更高。
那時候的龍華廣場價值嚇人，光每年租金收入恐怕都要超過一億，比現在可值錢多了。
許聖哲說這些一方面是想擡價，另一方面說明他其實也猶豫，畢竟龍華廣場這幾年名聲打出去了，對龍華集團幫助不小。
要是價格低了，他還真不太想賣。
兩人說來說去，李東還是說10億，最後許聖哲有些不耐煩了，“你要是不買，我就將龍華廣場抵押給銀行！以租金還貸，我想銀行也是願意的。
這不比地皮那麼大風險，就算緊縮銀根，龍華廣場也是個香餑餑。”
李東知道這話不假，考慮片刻道：“你想要多少？”
“15億！”
“噗！”
李東一臉震驚道：“你丫真敢說！按照你這價格，我得25年以上才能收回成本，你見過哪家商業廣場要花這麼多年才能收回成本的嗎？
說不定25年都不止，每年還有大筆的運營費用和維修費用呢，說不定得30年，我瘋了差不多！”
許聖哲沒好氣道：“你當我白癡呢，難道以後租金不會漲上去？最多20年你們肯定能收回成本，平川不比其他一線城市，20年能收回來就不錯了，算是性價比比較高的。
而且後面要是地價繼續上浮，你們說不定用不到20年就回本了。
15億是我和公司最終確定的價格，這個價格絕對不算高，你自己考慮考慮。”
“不用考慮，不幹！你當我白癡差不多，一下子漲幅5億，你見過有這麼漲價的嗎？11億，我心理底線，不願意算了。
其實這時候我真不想動用這麼大筆資金在這上面，11億投資出去，我三年就能翻倍你信不信？”
“之所以願意跟你談，一方面是你畢竟和我關係不錯，另一方面我也說了，遠方需要一家大型購物中心提升一下底氣。
你要是不同意，就當我沒說過，反正蘇安新城那邊我們近期也準備動工。
到時候要是建成了，和龍華廣場反而有些衝突。”
“衝突個屁！你當我傻子，蘇安那邊面對的不是江北市場，而是四省通道，龍華廣場絕對是最適合你們的，你少跟我裝。”
許聖哲罵了一句，最後道：“14億，友情價。如果我拿龍華廣場去抵押，貸款10億肯定沒問題。未來20年我們本身不用任何投入，拿租金還貸，20年後我們還能多一座價值幾十億的購物廣場……”
“得了吧，那你去貸款試試。真以爲銀行你們家開的，能貸到五六億就不錯了，再說了，你們現在負債這麼高，弄不好後面就還不起，被收走了什麼都是空的。
不跟你說虛的，12億，我的極限了。
之所以出這個價，也算是圓了我的一個夢。
當初第一次去龍華廣場，我就想着有一天能把它買下來，這時候我出這個價買下來，其中利弊你自己清楚。
現在的12億，說不定就相當於日後的幾十億。”
李東說這話，也不算假話。
其實這時候收購龍華廣場，真的不太划算，這麼多現金流，作用很大。
他之所以有這心思，提升遠方的形象是一點，幫許聖哲一把是一點，最後就是圓夢。
無論是前世今生，李東第一次到龍華廣場的時候，想的都是，哪天這棟大樓能歸自己就好了。
這輩子第一次去龍華廣場的時候，他還詢問過買下二層多少錢，那時候對方開價7000萬，對李東來說是個天文數字。
到了現在，李東手頭上有些資本了，自然動了心思。
當然，他也不傻，收購龍華廣場他肯定不會動用這麼多現金，自己出資一部分，貸款一部分，租金還貸就是。
許聖哲不這麼幹，一方面是龍華負債高，很難審覈通過，一方面則是許聖哲沒李東那麼自信。
他嘴上說着日後龍華廣場漲幅驚人，實際上連他自己都不確定。
用不確定的東西去賭未來，這自然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而且李東另外一點也說的明白，這時候的12億，和以後的12億可不一樣，這幾年通貨膨脹的結果，許聖哲能體會的到。
見許聖哲還在猶豫，李東不耐煩道：“反正就這個價了，你要是不答應，自己去貸款吧。再過三五個月，你再看看，別說12億，到時候10億你給我我都不要。
我對房市一直看衰，要不然也不會出售地皮。
這次是真的想幫你一把，不想看到你倒下去，哥們這看的都是交情，你還跟我拿捏上了。”
許聖哲一臉無語，我信你纔有鬼了！
考慮了一陣，許聖哲吐了口氣道：“這樣吧，我回去商量一下。龍華不比遠方，這事我一個人定不下來。”
“隨便你，反正拖一天你們損失大一天，等地價跌了，到時候12億我都不要。”
“我會盡快決定的。”
許聖哲說完有些無奈道：“沒想到臨了臨了還被你得逞了，李東，有時候我真覺得你是不是有什麼特異功能，你是不是能預知未來？”
李東心中一顫，嘴上卻是笑罵道：“滾蛋，我要是有這本事，還跟你這傢伙混跡。”
許聖哲也就是說說，他就是覺得李東這傢伙運氣太好了。
當初和他在新城拿地就不說了，這幾年李東大方向上很少出錯，經營的買賣都在賺大錢。
前段時間正是房市火熱的時候，可偏偏這傢伙反其道而行，將旗下的地皮全部出售一空。
那時候地價也差不多達到了巔峰，這一兩個月都沒怎麼漲了。
看現在這形勢，雖然房價居高不下，可許聖哲有預感，恐怕房市馬上要經歷一波打擊。
現在之所以居高不下，大家玩的還是擊鼓傳花的遊戲。
實際上，現在各大集團已經有了警惕之心，許聖哲就算想出手手中的地皮，一時間也很難找到這種大戶。
李東否認，許聖哲也沒當回事，搖頭道：“你要不是能預知未來，一定是你們家祖墳冒煙。你這混蛋，運氣真好。便宜都被你佔去了，我要是有你這運氣，龍華現在恐怕國內第一了。”
“滾，我這是眼光，眼光懂不懂！論起大局觀，我比你強多了。你就會算計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有我這麼厲害嗎？”
“你就可着勁地吹，反正吹牛不用上稅。”
“誰吹了？”李東瞪着眼不忿道：“你看現在咱們誰是江北民營老大就知道了，我要是吹牛，那你們龍華算什麼？”
“……”
許聖哲頓時無言以對，好一會才悶悶不樂道：“不跟你扯犢子，先走了，回頭再聯繫。”
等他離去，李東才抹了抹額頭。
自己表現的有這麼明顯嗎？這傢伙居然升起這念頭，真可怕。
不過還好，這事要不是親自發生在別人身上，誰也不會相信。
再加上李東這幾年還算收斂，除了在股市還有地產上有點異常，其他一切正常，都是靠砸錢砸出來的，大家應該不會太過懷疑纔對。
不過以後還是得注意一下才對，其實他現在做的行業做的事，對有些人而言也不算難度。
大家都能看出來李東是怎麼成功的，就是很難複製罷了。
這時候李東不由慶幸，幸虧自己不喜歡裝逼，要不然整出幾首未來的歌曲那纔是麻煩。
創意出現衝突，一次就算了，接連幾次，是人都會懷疑。
這幾年，他唯一一次創意抄襲，大概就是開心農場，至於微博，國外和國內這時候其實都有了，也不算創意衝突，這倒是麻煩不大。
坐在原地想了一會心事，李東暗自告誡自己，接下來可不能亂來了。
遠方走到現在不容易，接下來只要按部就班地幹下去，肯定會成功的。
身家幾百億的自己，也沒必要爲了一些蠅頭小利表現的太過突出纔對。
想通了這些，李東這才心情放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