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客廳。
李東陪方青菲閒聊了幾句，問起了王佳的情況。
王佳那邊，還是去年大雪的時候見過一次，有段日子沒見到人了。
一聽到李東問起王佳，方青菲頓時高興道：“佳佳現在好着呢，前不久剛找了份工作，是在光合集團那邊當家裝設計師。
你也知道，光合集團可是咱們省最大的裝修公司……”
她話沒說完，李東面色就有些古怪起來。
光合集團？
胡萬琳的公司？
要知道，當初逼王佳還債的高利貸老大，可就是胡萬琳。
當然，王佳父親跳樓，也不能完全怪胡萬琳。
王佳父親自殺，被人騙的破產是主要原因，胡萬琳也真金白銀的借了錢出去，收賬是肯定的。
可不管怎麼說，當初高利貸上門要賬，也是王佳父親自殺的原因之一。
胡萬琳算起來，還是王佳半個仇人。
現在王佳居然到了胡萬琳公司工作，這事聽着就不太靠譜。
不過轉頭一想，王佳好像也不認識胡萬琳。
畢竟當時要債的都是胡萬琳手底下人，胡萬琳本人從未出過面。
心裡想着這些，李東也沒對方青菲說。
這事說出來也沒用，平添煩惱而已。
自己回頭給胡萬琳打個招呼，省的日後鬧出麻煩。
王佳一直想當設計師，光合又是省內最大的裝修公司，能進光合，也算滿足了王佳的願望。
方青菲可不知道李東心裡想什麼，她也的確爲王佳高興。
又聊了幾句，中途白素進來了幾次，向李東彙報工作。
這幾天李東事情比較多，外面已經好幾個人在等着了。
見李東這麼忙，方青菲也不是傻子，沒再繼續停留，又說了一會便起身離去。
李東一直送她進了電梯，這才轉頭往辦公室走去。
路上，李東拿出手機翻到了胡萬琳的號碼。
自從他事業越做越大，和胡萬琳聯繫也少了。
以前東宇那邊開發小區的時候，雙方還合作過，不過這段時間遠方也沒開發樓盤，雙方也沒了合作的機會。
……
咖啡屋。
胡萬琳眉頭輕蹙。
這段時間，她日子越來越難過了。
之前她背後的老傢伙退了下去，她也低調了許多，手頭上的一些灰色生意都放棄了。
原本老傢伙雖然退了，可畢竟還有點影響力。
誰知道，年初的時候，老傢伙忽然心肌梗塞，沒多久就一命嗚呼了。
加上去年開始換屆，她以前結交的人脈調離的調離，退休的退休。
一來二去的，她現在在江北幾乎沒什麼影響力。
可偏偏，她手上掌控着光合集團，這可是上億資產的大集團。
一個女人，沒有任何背景，起家的手段也不光明。
底子不乾淨，光合集團來的也不正當……
種種因素下來，導致胡萬琳現在如同剝光了的大肥羊，是人就想咬上一口。
這不，前段時間，光合的裝修資質證書到期了。
胡萬琳原本以爲，重新申報應該沒難度纔對。
畢竟光合差不多是省內同行業第一，一個一級資質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誰料到，她沒太當回事的重新申報，居然沒通過。
資質過期，審覈未過，這時候她再接項目，那可就是違規了。
以前，這點小事胡萬琳不會放在心上，過期了就過期了，不申報都沒事。
可現在不一樣，很多人都在盯着她，她要是無證經營，回頭就有人找她麻煩。
千辛萬苦約了省建廳的一位副廳長出來吃飯，結果人家硬是從中午拖到了傍晚，吃飯也變成了喝咖啡，讓胡萬琳心裡不是滋味。
擱在以前，省建廳的副廳長也只不過和老傢伙同級，論實權還遠遠不如，見了她也客客氣氣的。
而現在，吃頓飯而已，別人拿捏起來毫不手軟。
一等就是幾個小時，偏偏還不說拒絕的話，她連走都不能走。
好不容易等到了這位禿瓢副廳長，胡萬琳還沒開口，對方就率先打起了官腔道：“胡總，這事恐怕有些麻煩啊！”
胡萬琳滿臉笑容道：“陳廳長，這事還不是您一句話的事。光合的情況您也知道，申報材料也都齊全……”
她話還沒說完，陳廳長忽然變了臉色道：“怎麼，胡總這意思是我故意爲難你了？”
胡萬琳氣的夠嗆，不過還是忍氣吞聲笑道：“陳廳長別誤會，我哪有這意思。我知道這事給您添麻煩了，可現在光合這邊資質審覈不過，連生意都沒辦法做了。
您也知道，我一個女人做生意不容易，這事陳廳長要是能幫把手，我胡萬琳也不是不識趣的人……”
這話雖然說的不清不楚，可陳廳長哪能不懂她的意思。
不過陳廳長志不在此，一次性搞定，能有多少好處。
這女人可是億萬身家，要是能全部收入囊中，那纔是大豐收。
而且陳廳長隱晦地瞥了一眼面前的女人，雖然已經三十出頭了，可也正因爲如此，更顯風情。
這要是財色雙收，那纔是人生贏家。
當然，這事沒那麼容易。
換一個人，陳廳長也不會打這種念頭。
不過胡萬琳不同，這女人底子不太乾淨，也好拿捏一些。
故作沉吟片刻，陳廳長搖頭道：“胡總，不是我不幫忙，可這事怎麼說呢……
現在新廳長上任，終審都得他親自簽字才能通過，我這邊總不能爲了你的事和他對着幹。
之前光合審覈未過，就是廳長終審那邊沒給簽字纔沒過，我也很爲難啊！”
胡萬琳連忙道：“陳廳，這事對別人來說難辦，可對您來說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您放心，聽說您閨女馬上要出國留學，這事交給我了……”
“胡鬧！”
她話音未落，陳廳長就怒斥道：“胡總，這話我不想聽到第二次！”
胡萬琳臉色微變，勉強笑了笑道：“陳廳，我……”
陳廳長一臉正氣道：“這事我說了，不是我故意爲難你，的確有難度。這樣吧，我待會還有個會要開，事情咱們晚上再談。
晚上我和幾個朋友約了一起吃飯，到時候胡總過來一起喝一杯，我再幫你想想辦法。”
胡萬琳臉色徹底變了，她該允諾的好處都允諾了。
一次資質審覈而已，哪有那麼複雜。
這麼大的代價，眼前這傢伙還不滿足，顯然是有更深的打算。
胡萬琳在社會上混跡了這些年，什麼事沒見識過，一聽就知道他想做什麼。
心中怒火中燒，胡萬琳暗罵不已。
老孃就算真要找靠山，也用不着找你！
你算什麼玩意，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
不過現在這傢伙還得罪不得，胡萬琳正準備婉轉拒絕的時候，陳廳長又眯着眼笑道：“對了，胡總，我和市公安局的王局是好朋友，晚上要不喊上他一起？”
胡萬琳臉色僵硬了起來，這是威脅了。
她以前做高利貸的，怎麼可能沒有一點黑底子。
現在這傢伙明擺着是威脅她就範，要不然接下來自己肯定麻煩不斷。
胡萬琳牙都快咬碎了，難道自己就這麼認了不成？
現場沉默了下來。
陳廳長也不着急，笑眯眯地喝着咖啡，等待着胡萬琳回覆。
就在這時候，胡萬琳手機震動了起來。
陳廳長微微蹙眉，胡萬琳見狀正準備掛斷電話，可拿起手機一看，等看到來電顯示，胡萬琳眼神忽然一亮。
沒管陳廳長不滿的眼神，胡萬琳一接通就笑靨如花道：“李東，想我了？”
“……”
“別啊，咱倆還有啥好客氣的，都是一家人。”
“……”
“好好好，我知道了。”
“……”
“嗯，你放心，我很快就到，現在正在喝咖啡呢。”
“……”
“沒事沒事，哪有男人，我一個人喝咖啡呢。”
“嘟嘟嘟！”
“冤家，我也想你了。”儘管電話已經被掛斷，胡萬琳還是風情萬種道：“沒事，這事不用你出面，我自己能解決。
放心吧，哪還用你和省長打招呼，真是的，又不是什麼大事。’
“好，那我掛了。”
掛斷了電話，對面的陳廳長臉色已經變了。
勉強笑了笑，陳廳長故作疑惑道：“胡總，剛剛這是？”
胡萬琳這時候底氣十足，矜持地笑道：“陳廳見笑了，還不是李東那傢伙，非要問我是不是和別的男人在一起，我都沒敢說。”
“李東？遠方李東？”
“除了他還能有誰，我都說這事我自己能解決了，他還偏偏說要和省長打招呼，省長日理萬機的，這點小事怎麼能麻煩省長呢。”
陳廳長臉色一變再變，胡萬琳和李東有關係？
儘管心裡不太相信，可也不敢不信。
就在他心裡猶豫的時候，胡萬琳又笑道：“陳廳，要不咖啡就不喝了？李東非要我去陪他吃飯，你看咱們下次再聚怎麼樣？”
“這……”陳廳嘴角動了動，半晌才幹巴巴道：“胡總自便，別讓李總久等了。”
胡萬琳笑了笑，起身就走人，接着忽然又想到什麼，轉身看向陳廳道：“陳廳，那資質審覈的事？”
“哦，這個……這個……”
陳廳長還想再拖拖看，畢竟都是胡萬琳一面之詞，可沒等他拖下去，胡萬琳就輕嘆道：“算了，看來陳廳也做不了主，晚上吃飯的時候我和李東再說說吧。”
陳廳長有些扛不住了，這要是真的，李東真要去和省長提了這事，他可就沒好果子吃了。
李東現在在江北地位越來越重，前不久滬市那邊準備撬牆角，省裡面對遠方現在愈加重視起來。
他一個省政府下屬部門的副手，現在可得罪不起李東。
咬了咬牙，陳廳長滿臉堆笑道：“這事胡總放心，我回去再和廳長提幾句，肯定盡力幫你辦妥。”
“那就麻煩陳廳了。”
胡萬琳笑了一聲，直接閃人。
看着她扭着水蛇腰離去，陳廳長皺起了眉頭，想了想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過去。
電話一通，陳廳長就道：“王老弟，胡萬琳和遠方有關係？”
“遠方？”
電話那邊的人想了想，好一會才道：“這個好像是有點吧，之前遠方的小區綠化和外裝都是光合做的。”
“我知道了，謝謝王老弟了。”
“客氣。”
陳廳長寒暄了幾句，掛斷了電話，接着就咬牙切齒道：“他麼的，這女人居然勾搭上李東了！”
……
遠方集團。
這時候的李東也莫名其妙，胡萬琳今天腦袋進水了？
我跟你說一下王佳的事而已，讓你照顧照顧，結果這女人那嬌滴滴的語氣聽的他都起雞皮疙瘩。
李東勉強應付了幾句，直接掛斷了電話。
再聽下去，他懷疑自己打錯電話了。
就在他準備不理這事的時候，電話又響了。
胡萬琳打過來的。
李東微微蹙眉接通道：“胡總，怎麼了？”
這時候的胡萬琳恢復了正常，有些疲憊道：“李總，剛剛實在是抱歉。”
說着胡萬琳簡單解釋了一下剛剛的局面，胡萬琳是聰明人，她知道這事不一定能瞞的過去。
要是被李東知道，自己借他的勢狐假虎威還不打招呼，弄不好就得罪死了李東。
還不如現在解釋一下，李東就算不高興，也不至於翻臉。
聽胡萬琳說完，李東輕輕蹙眉道：“胡總，這事下不爲例！”
對胡萬琳，李東沒太大惡感。
可也沒親近到願意給她撐腰的地步。
這次資質審覈也就算了，畢竟不是什麼大事，光合集團也是合規的企業。
不過李東話中意思也表露的明白，再有下次，他可就要不客氣了。
胡萬琳連忙感謝了幾句，又表態一定照顧好王佳，這才掛斷了電話。
等電話掛斷，李東有些好笑道：“一直都是我借別人的勢，沒想到現在反過來了。”
想起幾年前，那時候連一個區公安局局長，李東也得點頭哈腰地討好才行。
這才幾年工夫，光他的名字就能嚇退一位副廳了。
晃了晃腦袋，此刻李東愈加清醒起來，也愈加警惕起來。
這一切都是建立在自己事業有成的基礎上，一旦自己落魄，恐怕連現在的胡萬琳都不如。
雖然上次被大佬誇了幾句，可李東腦子還是清醒的。
這些只能保證目前沒人會用政治手段打壓他，可商業上被人擊垮了，或者自己走錯了路，那可怪不得別人。
一切還得看自己，有實力纔有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