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的書房。
楚晴兒弱弱的待在一旁,面色微紅。
在她左前方的是秦王嬴政,坐在椅子上,神情專注,時而滿臉疑惑,時而露出恍然的笑容,似在沉思着什麼。
他手上拿着的是一塊白色的手帕,飄出陣陣的香味。
事實上,從他一回到書房時就在欣賞這塊手帕,妄圖從手帕上點點滴滴的細節中猜出它的主人的心思。
顯然他的猜測都是不靠譜的。
楚晴兒進來後就看見嬴政手裡拿着屬於她的手帕,還對着那塊手帕時不時的笑幾聲……
她捏着手,侷促的站在一旁。
過了好一會兒,看嬴政還沒有反應,她只能假意咳嗽幾聲,那意思是手帕的主人到了呢,要看回去慢慢看好不好,這樣會讓我很害羞的。
可是嬴政只是衝着她笑了笑,點了點頭,好像再說我知道你來了。
然後,繼續全方位無死角的窺視手帕的秘密。
楚晴兒不知道說什麼好了,牙齒咬着下脣,就這麼在旁站着,走也不是,不走又尷尬。後來索性閉上了眼睛,不去看他。
其實她的心裡像有隻小鹿在亂撞,撞的她面色通紅,心花怒放。
算了,你喜歡看,那就看吧,我等你。
可是嬴政是不按套路出牌的,他不只要從正面、側面觀察,以俯視、仰視、斜視探索,還樂意和別人探討,一起分析。
“花花,這中央繡的是不是一對鴛鴦啊,你看左邊那隻明顯大點,一對眼睛炯炯有神,旁邊那隻身姿婀娜,真像你。嘖嘖,看這對鴛鴦你儂我儂的,真好,是你親手繡的嗎?”
楚晴兒弱弱的回答:“那不是鴛鴦……”
“哦,對,對,”嬴政點了點頭,又細看了一眼,“確實不像,這應該是雎鳥,你看這兩隻雎鳥相向合鳴,多恩愛啊!”
“大王,那不是雎鳥……”
“也不是?那是什麼?”嬴政詫異的問着,還不忘再看幾眼。
“只是兩隻野鴨……”
“野鴨?”嬴政嘖着嘴,幾乎把眼睛都貼在了手帕了,趕緊再看幾遍。
他哪裡認出什麼什麼鳥,再說了,看這輕描淡寫的樣子也是寫意的畫啊,還不是我看是什麼就是什麼了。
女孩子不都喜歡浪漫有情調嗎,鴛鴦和雎鳥多好,多有愛的氛圍。
可你居然告訴我畫的是野鴨……
良久,嬴政猛的擡起頭,笑道:“果然是野鴨,寡人看見旁邊稀稀疏疏的蘆葦了,它們確實是野鴨!”
“花花啊,野鴨好啊,野鴨它……它勤勞,善良,樸素,真誠,多好啊,你看左邊那隻野鴨那麼壯,一定象徵着寡人,那旁邊這隻依偎在它身上的就是你吧,看這身材,修長修長的,真漂亮!”
“大王,兩隻鴨子都是平羽尾,都是雌的……”
嬴政:“……”
楚晴兒偷偷看了他一眼,又趕緊收回目光,暗地裡笑了起來,明眸皓齒,面若桃花。
嬴政突然想哭,所謂的撩妹大法好撩妹大法棒,撩妹大法帶你嘿嘿嘿都是有前提的,而這個前提就是那個妹子配合你撩。你彈琴她奏樂,你唱歌她跳舞,方能撩出一個美好未來。
可要是妹子不配合,鴛鴦都成了野鴨還怎麼撩?即使嬴政深度貫徹臉皮厚過牆大法,野鴨也能勉強撩,用盡全力撩,可是她居然告訴自己兩隻都是母的……
愣了好一會兒,嬴政又發現了新大陸,傻笑了起來:“花花,你看這上面,這女子靠在樹下乘涼,畫的多好啊,寡人願意做一顆繁盛的大槐樹,爲你遮一世之清涼。”
聽到嬴政的話,楚晴兒心裡一暖,嘴角的笑容更多了:“大王,那個不是女的,是個山野柴夫,他也不是在乘涼,你看他手裡拿的小斧子,他正欲伐掉那棵樹呢。”
嬴政“……”
他轉過頭,看到了偷笑不止的楚晴兒。
她趕緊低着頭,抿着嘴脣。
只是此時的她在嬴政的眼中更加動人了,像受了驚嚇的含羞草,別有一番風味。
嬴政拿着手帕,還沒有放棄。
又過了好一會兒,嬴政哈哈笑道:“你看看這手帕左右兩邊各有一個拇指印,一大一小,花花,你果真別出心裁,獨具匠心啊,這大一點的拇指印就代表着寡人吧,小一點的一定是你,這次沒說錯吧。”
嬴政露出得意的笑容,把手帕往楚晴兒這邊挪了挪。
而楚晴兒一副茫然的表情,她湊了湊身子,眸子發亮,看了看手帕上所謂的新發現,然後又看了看嬴政的手,頓時恍然。
她強忍着笑容:“大王,你拿的時間久了,那是你兩隻拇指的痕跡,至於爲什麼不一樣大,是因爲大王你與衆不同,左右拇指大小本身就差好多……”
嬴政看了看自己的左右手,發現還真是這麼一回事,自己以前都沒有注意到。
尷尬,大寫的尷尬。他真的想找個地縫鑽進去,要不然給他把劍,剖腹自盡也成。
想了想,還是低着頭,找條縫吧,剖腹太疼了,又血腥,還是鑽地縫安全可靠。
撩妹撩成這樣真是奇恥大辱,他真心覺得自己創了人類撩妹史上的一個記錄,撩妹變成了逗猴,而且自己還是那隻猴……
楚晴兒也覺得有些尷尬了,她剛纔真的是覺得眼前的大王好好玩,平易近人,愛惹人笑,所以一時沒注意,索性和他玩了起來。
“其實,那真的是對雎鳥,晴兒也希望會是我和大王。”她在心裡對嬴政說着,可要讓她真的當面說出來是怎麼也做不到的。
書房的氣氛瞬間就尷尬了起來,嬴政想另找個話題,可是怎麼也找不到,至於楚晴兒,弱弱的待在他的身邊,紅脣微啓,欲言又止。
兩個人就這麼一言不發,各有心事。
“大王,午膳好了,就在這裡還是去偏廳?”
就在這時,陳高不負衆望的來打破這種奇妙的氛圍了。
嬴政擡起頭,已無尷尬的表情,說道:“就在這吧,省得麻煩,去準備個茶几,把菜放上就行了。”
“諾。”
陳高弓着腰退了出去。沒一會兒,就帶着人把東西都弄好了,飯菜也都上了。
嬴政舀了一碗湯,一口飲盡。
“舒服,這冬葵菜真不錯啊。”
湯汁入口,嘴角留香,尤其是湯帶給身心的清涼更是這炎炎夏日最爲舒心的。
“對了,還有寡人的韭菜蒸雞蛋,也得嚐嚐。”
他撇了一勺子,送到了嘴裡。
“唔……不錯,這口感,還有這韭菜的量正好,告訴那位大廚,寡人要重重賞他!”
嬴政從這蒸雞蛋裡嚐到了家鄉的味道,接二連三的又吃了好幾口,飯都沒吃多少,盡吃這些了。
他擦了擦嘴角殘留的蛋白,這纔想到楚晴兒還在一旁站着呢。
“嗯,陳高你再去拿一雙碗筷,花花你也來嚐嚐,真的不錯啊!”
“這……”陳高滿臉茫然,哪裡有宮女和大王一起用膳的道理,一時愣在一旁,不知所措。
嬴政看他這個樣子,大手一揮,佯怒道:“叫你拿就拿,別吞吞吐吐的,快去準備!”
“是!是!”陳高內心疑惑,但腳下不馬虎,一溜煙出去了。
嬴政話說完又想到了什麼,對着楚晴兒輕輕笑着,牙齒裡還夾着根韭菜,說道:“花花,你過會陪寡人一起吃啊,寡人不是兇你啊。”
楚晴兒“嗯”了一聲,心底裡早已樂開了花。
很快,陳高就帶着碗筷回來了,楚晴兒正對着嬴政坐了下來,在嬴政的再三要求下終於嚐了嚐飯菜。
她很拘謹,沒有過多的表現,但從她嘗過蒸雞蛋後眼裡透出的光芒,嬴政可以看出她對這道菜的喜歡。
“怎麼樣,好吃嗎?”嬴政問着楚晴兒。
楚晴兒輕輕點了點頭,不施粉黛的小臉逐漸紅潤起來。
嬴政又溫柔地說道:“多吃點,看你瘦的,寡人看着都心疼。”
楚晴兒的臉已經紅到脖子根了。